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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做扫洒童子

    沉浸在往事中的翠儿,被舞梦魇中的喊叫声惊醒,她起身走到榻前,轻拍着惊悸的主,睡梦中的舞得到安抚,渐渐平静下来。

    梦魇是舞去地狱留下的后遗症,之前有慕白夜里抚慰她的噩梦,之后都是翠儿,陪伴着主的每个不安长夜。

    “要是慕白王子还在,该有多好啊!主和白鹿族一定都还很幸福……可是现在,唉!可怜的主!……忘了也好,忘了就不会想过去的幸福,也不会知道灭族的深仇……这样就不会有痛!更不会有恨了!”

    翠儿一边轻轻擦拭舞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在心中喃喃自语,泪水不自觉又流了一脸。

    其实,翠儿心里很担忧害怕,舞和自己从九泉地下被飓风吹到这九重上,她们的未来将何去何从?她们的身体是否能适应九重的环境?会不会也如王后凌萱到魔族一样,会受到反噬?……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和主身上带着的魔族气息,被族发现,她俩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不能让主再深陷危险中!必须带她尽快离开九重……唉!只是自己这伤,恐怕当下还保护不了主,看来只能等伤再好些,这样也有时间和主商量下,下一步去往何处?

    翠儿心内不断权衡打算着,已想好了,她要带舞主去人间,一来主喜欢人间,二来那里身体不会受到反噬,三来相对凡饶力量,她更有能力保护好主。

    虽然翠儿没有带来多少信息,这让舞感到失落伤悲,但想起翠儿从老鹰嘴里拼死拯救,并用翅膀保护自己的举动,她断定翠儿对自己是真心好的。

    舞怀疑过翠儿对她有隐瞒,但转念想,自己掉进风洞不记得以前的事,翠儿也有同样经历,也完全有可能不记得,绝不能因自己的怀疑,而忽视翠儿对自己的好。

    第二日一早,舞看到两眼红肿的翠儿,又看了看榻上依旧叠的很整齐的被子,明白翠儿是一夜没睡,她叹了口气,缓声关心地问:“昨晚,怎么没睡?”。

    翠儿脸上是局促而捉摸不定的神情,迟疑片刻,回答:“主,我……我睡不着”。

    “翠儿,我想好了,既然你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都是涯沦落人,就不要主仆相称的好,寄人篱下多有不便……今儿起,对外宣称,你是我表姐,以后,你就直呼我舞吧”。

    翠儿倒身便拜,“主,这可使不得,这样会折杀奴婢的”。

    “没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就这么定了!……没塌下来,日子还得继续过,赖在希夷仙府什么都不做,也不是办法,我鹿舞可不想不劳而获……一会,我俩去求玄元师傅,请求他给份差事,等伤再好好,再做其他打算……翠儿,你好不好?”。

    “好,就依主的安排”,翠儿被舞怨怼瞪了一眼,忙改口道:“是!舞”。

    太子擎罚做奴婢的事,舞虽有担心却并不太当真,毕竟自己是他弟弟的朋友,总是会给些面子,几日也未见什么动静,想来那话,也只是吓唬她而已。

    换上干净的衣裙,舞就带着翠儿去了元极大殿,正好看到玄元大徒弟秉德,带着几个师弟在附近路过,舞和翠儿施礼明来意,秉德这个事他不能做主,需要问过师傅。

    话音刚落,只见玄元面无表情地从元极殿内走出来,弟子们一起施礼问候,玄元点头回应。

    舞带着翠儿双双跪倒行礼,“鹿舞,见过师傅”,对玄元的称呼上,舞依旧固执地喊着师傅,这一举动引得秉德顿时阴下脸,直皱眉头。

    “腿上的伤,全好了?这位是?”

    玄元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舞和翠儿问,他全没在意舞固执的做法,对舞突然不叫鹿,古井无波地脸上也没起任何变化。

    反倒是不染指着舞,是一脸的懵逼和不可思议,“你……你不是叫鹿吗?怎么又叫鹿舞了?”。

    师兄弟们看着不染,也是一头雾水的满脸疑问,都兴趣盎然地盯住舞,听她如何解释?

    “承蒙师傅收救,舞的伤已经全好了,师傅救命的大恩大德,舞铭记五内,定会涌泉相报!……这位,是与我走失的表姐---翠儿,因寻到表姐,我才知道自己叫鹿舞……之前,之前,我其实……已失了记忆,望师傅宽恕我,不得已隐瞒的苦衷”。

    玄元依然是无动于衷的神色,他只是瞄了瞄低头不语的翠儿,其实她俩一出竹林,他就看到了。从翠儿的步态气度上,他断定这女子是一个有些功底的练家子。

    “起来话吧……你,想要找点事情做?”

    两人谢恩起身,舞恭敬回答:“是!舞来希夷仙府已四月有余,生活和医治全靠仙府,心中时有愧疚……我俩与家人失散,希望师傅能收留在仙府做些活计,好让我姐妹有个容身之地,恳求师傅成全”。

    玄元漠然望着眼前毕恭毕敬、落落大方的姑娘,半晌,开口:“哦,好吧!那你姐妹就做扫洒童子,负责仙府内扫洒及花木照管……秉德,带她俩去见安庭”。

    “谢师傅!”

    秉德应承者,一众拱手,恭送玄元离开。大师兄秉德带着舞和翠儿去见安庭,让他以后差使二人。

    希夷仙府很大,玄元真君位份也尊贵无匹,但仙府内的人并不多,只有玄元、五个徒弟、安庭及所管的四五个仆从,照顾舞的婆婆是仙府内唯一的女人。

    师徒都是修行之人,所求简单,除师傅玄元由安庭亲自侍候外,其他徒弟生活料理多由自己打理,四个仆从除一个固定照顾饮食茶点外,其他三个没什么分工,每日听从安庭随机安排,做些当下该做的事。

    当日,安庭要求舞和翠儿换上童子的衣袍,去打扫院落和大殿。

    翠儿和舞都没干过这种活,自是不得法,加上翠儿的伤依旧很重,两人做的很慢。翠儿心疼舞,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还经常拉她坐下休息。忙完,已是掌灯时分,二人都感觉累得已是筋疲力尽。

    舞的房间新添了一张给翠儿住的榻,翠儿为难,不敢与主同住,怕坏了规矩。舞讲了许多道理,翠儿最后才算同意。

    睡前,舞练了一会笛子,笛声中无形掺进了不少感伤之音。

    第二日,刚放明,翠儿就蹑手蹑脚起床,独自出去清扫庭院,自己多干一些,舞主就会少受些累。

    翠儿边干边想,主哪里受过这种罪?家中出了大变故却丝毫不知,不由又心疼起舞……唉!也不知道沣主现在如何?是否被救出密室?族人被安葬还是依旧暴尸在外?……想着想着,翠儿又伤心地抹起眼泪。她心里明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护主周全,当下所能做的,就是自己尽可能多分担些活计。

    正是初春,翠儿在这乍暖还寒、雾气弥漫的黎明,孤独地清扫着……

    当舞睡醒,已经大明,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出了门,隔着竹林就远远朦胧看到,正在孤单清扫的翠儿,舞什么都明白了,顿时红了眼圈。

    舞自觉去打扫元极大殿,因昨日清理后没有再使用,大殿依然还是干净规整的样子。今日的活计在翠儿一早的打理下,基本都已完成,只要每个时辰去巡视维护一下便可以。

    干完活的舞,站在元极大殿前的白石桥上,仰望着雾气缭绕的前方,她的心是茫然一片……

    谁的人生不迷茫?谁的心不曾彷徨?

    此刻,舞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若失和不知所措,她的头脑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回忆的人和片段,心更是空落落的无所归依,空洞的如同只是一个躯壳。

    怎么办?未来的路在哪里?该何去何处?舞被渐渐浓起、漫无边际的云雾所缠绕吞没,她的心内更是一片混沌……

    没有选择就不选择!没有路就趟出一条路!我不想沉沦也不能沉沦,我不甘心无价值的活着!我要找到家人,找回我的过去,找到属于我的幸福!

    舞心中兀自苦恼、思考和自我鼓励着,她知道自己别无办法,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她知道迷雾不能永远遮住望眼,知道迷雾后是艳阳,她想找到如日中般的温暖和希望!

    “要做好当下事!……纵使卑微也要有价值!”

    痛定思痛!舞在心中慢慢打定主意。

    想到玄元师傅还让自己照管花木,舞这才打量起仙府内的花木。一看才知,除了自己门前那几排可怜的竹子外,就是墙周边零星的一些大树,生养,根本不需要额外养护。

    舞心里琢磨,既然自己负有美化仙府的职责,那就该做点事。师傅有救命之恩,能让师傅生活的更舒服些,也算自己的一点点报答。

    好!想到就该去做!要做就马上行动!做也得做全套的,做就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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