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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金蝉脱壳成迷局

    坐在中间一个身材瘦削的老者冷笑道:

    “哼,不曾远迎,有甚么罪了?又装甚么腔。黑白子呢?怎么不来见我?”

    黄钟公喘息半天,这才答道:

    “四位长老,属下管教不严,这黑白子性情乖张,近来大非昔比,这几日竟然不在庄中。”

    那老者双目瞪视着他,突然间眼中精光大盛,冷冷的道:

    “黄钟公,教主命你们驻守梅庄,是叫你们在这里弹琴喝酒,绘画玩儿,是不是?”

    黄钟公低头道:

    “属下四人奉了教主令旨,在此看管要犯。”

    那老者道:

    “这就是了,那要犯看管得怎样了?”

    黄锺公又喘了口粗气,颓然道:

    “启禀长老,那要犯拘今日将我兄弟三人打晕,已逃之夭夭。”

    那老者抬起头来,眼望屋顶,突然间打个哈哈,登时天花板上灰尘籁簌而落。

    他隔了片刻,说道:

    “很好……”

    那老者一伸下,从怀中取出一块东西来,高高举起,跟着便站起身来,其余坐着的三人也即站起,状貌甚是恭谨。

    吴翟凝目瞧去,只见那物长约半尺,是块枯焦的黑色木头,上面雕刻有花纹文字,看来十分诡异。

    黄钟公等三人匍匐叩首道:

    “教主黑木令牌驾到,有如教主亲临,属下谨奉令旨。”

    那老者冷笑道:

    “教主命你们在此看管要犯,如今却给那要犯逃了出去,那你们该不该死?”

    黄钟公面无人色,喘息道:

    “属下自是罪该万死,便请鲍长老动手吧!”

    鲍长老道:

    “那人怎么逃出去的?”

    黄钟公苦涩道:

    “鲍长老明鉴,种种原由,属下实在莫名其妙。唉,玩物丧志,都因属下四人耽溺于琴棋书画,给人窥到了这老大弱点,定下奸计,将那人……将那人劫了出去。”

    他明知已然无幸,此时话声颇为镇定。

    鲍长老道:

    “我四人奉了教主命旨,前来查明那要犯脱逃的真相,你们倘若据实禀告,确无分毫隐瞒,那么……那么我们或可向教主代你们求情,请教主慈悲发落。”

    黄钟公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就算教主慈悲,四位长老眷顾,属下又怎有面目再活在世上?只是其中原委曲折,属下如不明白真相,纵然死了也不瞑目。鲍长老,教主……教主他老人家是在杭州么?”

    鲍长老长眉一轩,问道:

    “谁说他老人家在杭州?”

    黄钟公道:

    “然则那要犯刚刚逃走,教主他老人家怎地立时便知道了?立即便派遣四位长老前来梅庄?”

    鲍长老哼的一声,道:

    “你这人越来越胡涂啦,谁说那要犯是昨天逃走的?”

    黄钟公道:

    “那人确是今晚越狱的,当时我三人还道他是黑白子,没想到他忽然出手,吸干了我等功力。这件事,我三弟、四弟固然看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丁坚,也是如此……”

    鲍长老转头向其余三名长老瞧去,皱眉道:

    “这人胡说八道,不知说些甚么。”

    一个肥肥矮矮的老者说道:

    “咱们是上月十四得到的讯息……”

    一面说,一面屈指计算,道:

    “到今日是第十七天。”

    黄钟公惊愕道:

    “决……决无此事!我们的的确确,是今晚亲眼见到他逃出去的,不信你们来验伤便是!”

    鲍长老走到他身前,抓住他胸口,将他身子提起,只见他手足软软的垂了下来,似乎全身骨骼俱已断绝,只剩下一个皮囊。

    鲍长老脸上变色,大有惶恐之意,一松手,黄钟公摔在地下,竟站不起身,另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说道:

    “不错,这是中了那厮的……那厮的吸星大法,将全身精力都吸干了。”

    语音颤抖,十分惊惧。

    鲍长老甚为迷惑,脸上肌肉微微颤动,眼神迷惘,说道:

    “咱们须得去地牢,一探究竟!”

    说着,便与那魁梧老者拉开铁板,钻入地道之中。

    不多时,万籁俱寂之中,忽然传来黑白子“啊”的一声悲号,声音中充满痛苦和恐惧之意,静夜听来,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

    跟着听得脚步声渐近,鲍长老等提着黑白子进了屋中,后者脸上一片灰色,双目茫然无神。

    鲍长老问黑白子道:

    “你在甚么时候着了他的道儿?”

    黑白子道:

    “我……我……的确是昨天,那厮……那厮抓住了我右腕,我……我便半点动弹不得,只好由他摆布。”

    鲍长老问道:

    “那便怎样?”

    黑白子道:

    “他将我从铁门的方孔中拉进牢去,除下我衣衫换上了,又……又将足镣手铐都套在我手足之上,然后从那方孔中钻……钻了出去。”

    鲍大楚皱眉道:

    “昨天?怎能够是昨天?”

    那矮胖老者问道:

    “足镣手铐都是精钢所铸,又怎地弄断的?”

    黑白子道:

    “我……我……我实在不知道。”

    魁梧老者道:

    “看那足镣手铐的断口,似乎是用钢丝锯子锯断的。只是这钢丝锯子,却不知那厮何处得来?”

    坐在左面那中年妇人一直没开口,这时突然说道:

    “鲍长老,倘若那厮确是昨天才越狱逃走,那么上月中咱们得到的讯息只怕是假的了。那厮的同党在外面故布疑阵,令咱们人心摇动。”

    鲍长老摇头道:

    “不会是假的。”

    那妇人道:

    “怎不会假?”

    鲍长老道:

    “薛香主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寻常刀剑也砍他不入,可是给人五指插入胸膛,将一颗心硬生生的挖了出去。除了这厮之外,当世更无第二人……”

    吴翟正听得出神,突然之间,肩头有人轻轻一拍。

    这一拍事先更无半点朕兆,他一惊之下,跃出三步,拔剑在手,回过头来,只见两个人站在当地。

    这二人脸背月光,瞧不见面容,一人向他招了招手,道:

    “兄弟,咱们进去。”

    正是向问天的声音。

    屋中各人已然听到声响,鲍长老喝问:

    “甚么人?”

    只听得一人哈哈大笑,发自向问天身旁的人口中,这笑声声震屋瓦,吴翟耳中嗡嗡作响,只觉胸腹间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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