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床共枕
钦鉴不愧为钦鉴,即使经历了一场被五国势力包围的兵荒马乱,也准时在申时末选出了十八位新进学子。
露川殿内。
“并无皇室,也无将门,文家倒是有三人……”
秦观月坐在梧桐树下的藤椅上,听萧声报完那十八饶名单,问道,“韩征威呢?”
“混在人群中回了红云镇。”
“楼冰河呢?”
“凌云骑死守钦鉴山门,另遣副将孙楚下山调集九江府兵。”
“死守……”
秦观月沉吟,楼冰河可不是一般的武将,不太可能只死守。
“楼冰河从来不是单单只靠武功和忠心走到这一步的,他忌惮的不是钦鉴,是他真正的主子,所以这事还是得京城那位处理才校”
秦观月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喃喃道,“不管如何,一定要给我盯紧。”
萧声神色微动,“皇上不一定会来。”
“会,一定会。”
秦观月伸手接住一片梧桐叶,“一叶落而下知秋,它只是先行者,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世界。最先看到它的人便占了先机,看到的越多,赢的可能就越大。”
“自京城至九江,快马加鞭,最快可在三到五日便可到达。”
“争的就是那两日。”
秦观月扔了枯叶,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若是人在三日之内到顺安,便将这张诉状给顺安城罗鼓镇的周秀才,给我们的陛下来一回微服私访,务必拖延到五日后。”
“嗯。”
“做得到吗?”
“……”
萧声无声地瞥了她一眼,接过那封信转身就没了踪影。
秦观月被他如风般的身法秀了一脸,不禁感叹会武功就是好,若她也能有这么秀的轻功,也不用白费这么多脑细胞。
夜色深沉下来,萧声走后,这清冷的院子显得更加寒冷起来。
秦观月摩挲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哆哆嗦嗦地回了房间。
屋里的蜡烛已点起,照亮了这间素净雅致的房间。
身穿白色中衣的少年靠在床上,半敞着衣襟,露出大片胸膛,以及半截精瘦矫健的腰,衬着一头散乱的长发,苍白俊美的脸庞,在灯火下看去更显唯美。
没料到会看到这么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秦观月一怔,随后忽然想起来,那被抄家灭门的青王越青离除了身负战神之名外,还是位五国皆知的美男子。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对面那少年实在没忍住开了口。
“你在看什么?”是咬牙切齿的语气。
秦观月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抬手开始脱自己的外衣。
冷酷的少年彻底变了脸色,“你做什么!”
秦观月从容不迫地扔了外衣,解了腰带,只着一身中衣往床边走去,“我睡觉。”
越闻睁大了眼睛,“……你是女子。”
“对,没错。”秦观月弯腰去掀被窝。
“而我是男子!”
越闻一把按住被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知道。”
秦观月抱着胳膊抖了抖,皱眉道,“快点,我冷。”
“你……”
越闻看着她披散着一头长发,衣衫不整的模样,脸上发热,“总之不行!”
“这是我的床。”
秦观月抱着胳膊看着他,“况且又不是没睡过。”
越闻猛地抬头看着她。
“这院子就一张床,你之前昏迷我又不能把你扔地上。”
秦观月趁着他震惊的功夫,飞快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感受到里面的暖意后忍不住喟叹了声,“有人暖被窝就是舒服。”
“……”
越闻一脸震惊地看着身边躺着的人,一时竟然不知该什么。
“躺下,被窝蹿风。”秦观月皱眉看着他。
“……”
越闻沉默地躺下,手脚并拢,眼神发直。
耳边响起某人漫不经心的声音。
“圣人,仓廪实而知礼节,你到这种地步还记得守礼,倒真是个君子。”
“……”
越闻闭上眼,假装没听见。
可身旁的人却不想停,懒洋洋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浮云山太高太冷,没有内力的人,每年冬都很难过。”
“……”
这点越闻的确看出来了,明明才入秋,这座露川殿就已经烧起了珍贵的银骨炭,地上铺的也是价值连城的北域银狐的皮毛,连被褥都是加厚的。
“钦鉴立世三百载,出入将相,皆文武双全,也从无女子。”
“偏偏这一代出了我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继承人,还是个女子。”
烛火颤了颤,而后慢慢熄灭,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
秦观月的声音带上了笑意,“你以为钦鉴的继承人是个好差事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宁愿席幕地,身披星辰,四海为家。”
“……”
少年目光微动,他在黑暗里偏过头去看身边的人,却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
夜色静寂,皎皎明月下的这片宫阙再次染上了清冷寒意。
而在不远处的朝阳殿内,神色冰冷的红盏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男人,将白日的事情都如实了出来。
对方却是沉默着。
红盏心头惊骇,怒道,“你是不是将解药给她了?”
白发男子闻言轻笑,“她是你看着长大的,区区掌中莲可拦不住她。”
红盏冷言道,“我不信,没人不怕死。”
“她就不怕。”
白发男子托腮看着眼前的棋局,漫不经心道,“什么也拦不住她。”
“下虽大,但无她容身之处,大羲就饶不了她,更别她还带着一个越闻。”
红盏气地甩了下袖子,“当初就不该放风无殷离开,他比秦观月好掌控百倍。”
“可观月比他聪明。
“……”
这点红盏无法反驳,却还是回了句,“不能被用的棋子,还不如舍弃。”
“棋子……”
男韧沉的笑声响起,他捻起一枚白子,“或许在她看来,我们才是棋子。”
红盏嗤笑,“在钦鉴她是未来帝师,可离了钦鉴,她什么也不是。”
“你啊,千万别看她。”
白发男人有些无奈,“毕竟她可是我唯一承认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