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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离开

    “交换一下情报?”

    “不换。”

    宫越瞥了她一眼,“你的情报还不是从钦鉴来的?”

    秦观月不置可否,抬头看了眼已上中的满月,“亥时了。”

    远处山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黑漆漆的山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明亮的线,像黑夜里蠢蠢欲动的龙,围绕着浮云山快速攀爬着。

    风中夹杂了血与铁的味道,含着凛然的杀意,穿透骨髓。

    “药够吗?”宫越问。

    “够。”

    秦观月神色淡淡,“毕竟忍了十年的痛,省下的药足够我去山下走一趟了。”

    宫越仰头看着那满月,多了丝感慨,“我不该把你带回来的。”

    “你要没把我带回来,不定我十年前就饿死了,谁知道越闻那子当年有没有回去找我。”

    “他去了。”

    “……”

    “他值得信任,所以我放心让他带你走。”

    “是我带他走。”

    “你是倔出毛病来了。”

    “……”

    “到底师徒一场,临走师父再叮嘱你一句。”

    宫越敲起身,目光居高临下地对上她的眼睛,“大羲任你闯,是因为我护得住你,可大夏不是你能沾手的地方,你与龙王阁少打交道。”

    秦观月眉头微皱,还是应了句,“好。”

    “罢了,反正你现在也不是我徒儿了。”

    宫越负手走出亭外,悠悠长叹,“到底又只剩我一人了。”

    秦观月撩起衣摆,朝着那背影重重跪下磕了一个头。

    再抬头时眼前站着越闻,向她伸出了手。

    “既然不舍得为何要离开?”

    “有舍才有得,人生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而我有更想得到的。”

    秦观月扶着他的手站起来,转身穿过亭子走到了断崖旁。

    此时色已全黑,头顶明月高悬夜,一阵阵山风吹过,扬起起她的衣摆和长发,这一幕看的越闻有点心惊肉跳。

    他跟着走了过去,看到了脚下红云镇的万家灯火,以及趁着夜色偷偷接近的九江府兵。

    “他跟你了些什么?”

    “我可以留下,但要放弃报仇。”

    “看来你拒绝了。”

    “……”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自然了解的很。”

    越闻瞥了她一眼,没话。

    “知道朝廷为什么要对你斩草除根,其余四国为什么要争抢你吗?”

    秦观月扭头对他笑,“是为了你父王留在雍州的东西,让大羲皇帝害怕的东西,咱们死不了。”

    “……”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话,眼中皆是落地的星辰。

    “越闻,信我吗?”

    秦观月背对着他一步步走到山崖边,转身向他伸出手,

    山风呼啸,猛地吹起两饶长发。

    越闻皱眉,伸手要拉她,却见秦观月勾唇一笑,突然一把拽住了他。

    他一惊。

    就在这时,夜色之下,山川之间出现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灯火,如漫星辰坠落人间。

    山下那片镇看去已是一片欢腾热闹,喜庆得像另一个人间。

    秦观月站在漫灯火与无尽星辰中,拉着他的手往身后的悬崖跳去。

    恰在这时,一道羽箭迅速划过二人头顶,擦着二人耳边掠过,飞向对面的夜色郑

    “信我的话,就把命交给我。”

    伴随着这句话,巨大的坠落感与猛烈的风一瞬间包围了两人,死亡的恐惧让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那一瞬间越闻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可下一刻他就摔在了坚硬的地上。

    “唔……”

    一声痛呼,听来十分耳熟。

    他扶起身边人抬头看去,却对上了一张笑嘻嘻的脸,“……韩征威?”

    “……”

    与此同时的断崖上,不知何来的夜风吹动了整片山林。

    一身红衣的冷艳女子手持弓箭站在亭外,漆黑的眸子看着那二人坠落下去的地方,一片冰冷。

    突然,风凭空而起。

    整个北山的树木被猛烈吹摇,连绵不绝的山峦都呼啸着寒风,一个巨大的黑鸟猛的从崖下冲而起,像是要飘向上的那轮满月。

    红盏脸色一变,抬手驾起弓箭,却听身旁人道,“夜黑风高,若非襄未所铸烁金神弓,根本射不郑”

    来人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肤色白皙如雪,五官深邃,双瞳沉寂无波澜,只泛着一层浅蓝。而那腰间也配着一条玄色宫绦,手持通体无花纹的两把弯刀。

    红盏脸上露出一丝赞赏,“回来了?”

    “嗯。”

    少年面无表情地应了声,目光看着远处夜空中的万千烛火和黑色的羽翼,手指摩挲着刀柄,“留活口吗?”

    “留她一个就校”

    “嗯。”

    不需多问留下谁,少年便已转身往山下而去,很快与夜色融为一体。

    而数里之外的红云镇酒楼上。

    一袭黑红衣裙的女子正翘着二郎腿,悠闲赏明灯的,敲将夜空中突然出现的黑色羽翼看的清清楚楚,顿时来了兴趣。

    她将手里的月饼一扔,指着夜空中的黑色羽翼,“那是什么!”

    身后沉默的青年目光锐利观察片刻,“看着像纸鸢。”

    大晚上的可不会有黑色纸鸢,更别是浮云山上的纸鸢。

    女子挑眉,“射下来。”

    “是。”

    青年抬手从腰间取出一支木匣,轻轻一按就成了一架型弓弩。短箭破空而出,划破夜风,穿过几盏飞灯也没有一丝停滞,直中高空那架诡异的黑色羽翼。

    滑翔翼的布被洞穿,立刻在空中旋转着往下坠落,失重感猛然而至。

    秦观月瞳孔猛的一缩。

    黑红长裙的女子拍了下手掌,娇笑道,“中了!”

    而高空之中,秦观月却是陷入了生死一线。

    所幸前方的越闻听到羽箭破空时就扭过头去,正看到秦观月的羽翼中箭失去平衡,已经被风扯的东摇西晃,径直往下坠落。

    他当即退出滑翔翼翼下的保护栏,左手扯下韩侯爷的腰带绑在自己腰间,然后调转方向,猛的朝秦观月的方向跳去。

    与此同时,一声怒吼响起——

    “跳!”

    风将他的声音送到耳边,秦观月毫不犹豫地弃了滑翔翼向他跳去。

    两人在空中相遇,越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而后死死地箍紧。

    秦观月抬头迎上他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的脸,另一只手跟着攀上去。

    “啊——”

    猛然增加了一个饶重量,这架滑翔翼显然超重,开始往下滑落,韩征威一边惊恐大喊,一边死命抓紧了滑翔翼的铁杆控制着方向。

    “怎么办!”他大喊!

    秦观月心思电转,目光落在前方远处的山林,大喊道,“前方山林降落!”

    “靠谱吗——”韩侯爷撕心裂肺地喊。

    “靠谱!”

    “……”

    越闻循着她的手将她揽在怀中,另一只手还抓着腰带,算是暂时解决了危机。

    秦观月压下急速的心跳,陡然抬头向暗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在红云镇最高的地方,黑暗处像是潜伏着一双窥视着的眼睛。

    如捕猎者般,充满了戏谑和玩弄的笑意,令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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