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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玉牌

    虽这凤栎公主受宠,但越国与大楚向来不曾深交国,更别后来又因越人而让大楚受供奉之辱,使得越楚加深了这层隔阂,在这种时刻,越人又是哪里来的勇气联姻?

    更遑论,越国向来蛮横自大,像这般低声下气地臣服,就连历经过三朝的殿阁大学士——傅业生也从未见过。

    随着盛长慕一记冷冷的眼色,大殿之上寂静一片,众人皆屏息凝神着,只听得上首的声音,好半晌之后才传来。

    “不知,越公主中意我大楚哪位好二郎?”

    这是同意的意思了?

    任恪顿时欣喜起来,不过他并未太过溢于言表,只深深地伏首下去,再抬头时便道:“还望楚君海涵,臣做不得主,公主明日便会抵达楚国,届时便由公主亲自直述于楚君……”

    盛长慕眯着眸子,弯唇而笑,慢条斯理地道:“妥。”

    谈妥了正事后,宴席很快便散了,助心舞姬们和众人也纷纷退去。

    ………………

    盛长宁还未回到漱芳殿,就被人拦了下来,她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侍奴,有些不解。

    她倒是认得这人,他是沈子邀身边的仆人,好似是唤作袁兴?只是沈子邀使人来拦着她做什么,难不成自己跑进宫来就罢了,还要将她也带出宫去?

    虽然盛长宁在秦风别苑同沈约见过,可元儿却是不认识袁心,一见人便挡身在盛长宁跟前,喝道:“做什么的?这是奉宁公主还不快快行礼!”

    袁兴一点也不恼,反而温顺又恭敬地鞠了一躬,口中道:“奴见过奉宁公主。”

    “退下!”盛长宁冷声。

    元儿一愣,这才发觉公主是在喝斥她,顿时一阵儿委屈蔓延上心头。面对着外人在,她的脸上甚至还阵阵发热,元儿咬着唇,还是顺从地垂首退在盛长宁身后。

    “这是陛下赏赐与公主的。”袁兴似乎没见到这一幕的不快一般,只低下头去,双手高高地捧起手中的物什,凑至盛长宁眼前。

    躺在他掌心的是一块儿玉牌,通体是温润剔透的玉,正面镌刻着“永安”二字,那是盛长慕即位后的年号。

    当年父皇在时,她虽未拥有过这样的玉牌,却也是见过相似的,那时还未封官进爵的沈临之,曾拿给她看过,是父皇恩赐下的。

    可使他随意出入皇宫。

    那时的盛长宁羡慕极了,眼巴巴地凑上去,爱不释手地去看那玉牌,可上面除了刻着的年号以外,是再无其他了。

    父皇当政时统管后宫极严,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楚宫,就连盛长宁这个最得他宠爱的嫡公主,都未能拥有这个赦令。

    可是……

    宫外,多好啊。有宫中没有的款式发簪;有酸甜可口的糖墩儿;还有各地的美食,一切都令她心神向往。

    是以,那时向往宫外的盛长宁,就被沈临之这么一块玉牌给钓走了。他会偷偷带她溜出宫去玩,给她买糖人,陪她看烟花,在宵禁之时又贴心地护送她回宫。

    那时的她甚至还暗傻傻地以为,沈临之待她多好啊,或许一辈子都能这样好。

    可是她死的那日,毒酒是沈临之带来的,按住她的内侍也是他唤来的,那道冰凉又无动于衷的视线,也是属于他的!

    盛长宁垂着眼睑,接过那玉牌,摸到玉质的滑润时,她手微顿了下。她的心里已明了了几分,这块玉牌应该是沈子邀向盛长慕求来的。

    “谢陛下隆恩。”盛长宁随意一声谢道,听者都能察觉没什么真心实意。

    袁兴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有些失望地,他没从盛长宁脸上找到什么异样的神色,是以,他也观察不出这位奉宁公主,到底有没有感觉到玉牌下的蜡丸……

    “奴先告退了。”

    元儿还在旁边看着,袁兴不便再多留,他再躬了下身,道了声告退。

    盛长宁“嗯”了声,便同元儿一齐走出了这迂回的长廊,往漱芳殿走去。

    ……

    边漫起了火红的霞云,一阵阵寒风伴随着雪粒卷袭,色很快暗沉下来。彩绘鱼燕铜灯上,点起来的蜂烛闪着的光,照起一室明亮。

    盛长宁用过了晚膳,便屏退了宫人。

    今晚守夜的宫婢是白露,丫头见了盛长宁便一直唯喏地不敢抬头,她睡在外间,盛长宁也便没赶她走。

    “公主……奴婢可要先给您熄灯?”

    外间隔着帘子,传来白露低低的声音,似乎对盛长宁很是惊惶。

    盛长宁此时正扣着白玉牌反面的窟窿,里头按进了枚近乎同色的蜡丸,听及白露的声音,她的动作只微顿了下,便镇定地开口答。

    “不用。”盛长宁话落,停顿了片刻后,她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些,便补充道,“本宫还要看会书,你只管先去睡便是。”

    “诺……”白露的声音又很快接下。

    安静下来,盛长宁指尖已经将将那枚蜡丸取出,捏碎再剥离开来,露出里头的一张纸条。

    盛长宁耐着性子将纸打开,待看清那上头写的是什么后,随即她又心慌了半晌。

    谁能来告诉她,这上面的“明日未时三刻,窈窕酒楼相叙”是什么意思??

    不是罢?!

    又有谁能告诉她,先前她在宴席上的一语成谶又是怎么回事??

    盛长宁只觉得眼皮子一抖,手又抑制不住地将字条塞入烛火上,任那陡然蹭高的火苗将其吞湮。

    纸条在烛火中烧成灰烬,让人再也瞧不清这点墨黑上面曾写了什么。

    沈子邀这个登徒子!

    盛长宁将烛火挑熄,一下子便将灰烬毁尸灭迹,被褥一卷便滚上了拔步床上,她不禁咬着牙恼怒地想。

    果然啊,这人还是改不了性!瞧瞧,这才同盛长清处多久啊,就已经到私相授受的地步了?

    真是……恕她真不能接受。

    盛长宁气了好一会儿,又将枕边的那块能自由出入皇宫的玉牌握在手中,瞧着瞧着时,她心里竟没来由地透着一股子愤懑,与不上来的委屈福

    渐渐地困意袭来,她脑海中还回荡着“沈子邀送她玉牌当真是心机颇深”、“沈子邀是个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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