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河北近况
魏延在年前送了一船白纸到对岸,和他有联络的那家商人一番倒腾,赚了不少的钱财,故而在年前备了份厚礼,让人送到了魏延的府上。
魏延是奉命与对方勾勾搭搭,自然没什么忌讳,毫不客气的将东西全部收下,又和对方吃吃喝喝,顺便展望了一下未来,定下了之后若干年的发展计划,当然,也立了文书字据。
最后,双方可以说是宾主径,但是,只过了两天,对方居然再度登门,魏延奇怪,见面之后,对方叫他屏退下人,将之前签的文书拿了出来,魏延一看就傻了眼。
明明魏延是和对岸那姓王的商户签的文书,今日再瞧,另一边的名字却成了袁谭。
魏延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下套了,非常生气,立刻拔剑,做势要杀人,可人家也不怂,一脸傲然的告诉魏延,说另一份的字据上也是如此,魏延敢杀他,袁谭就会把字据送到荆州,让魏延看着办。
然后魏延就头疼了。
被李易怀疑,这点魏延自然不担心,可问题是,这样的变故并不在李易的计划之内。
魏延固然可以假意屈服,来一个无间道,但无间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看出破绽,而且魏延也不知道李易会什么时候对河北动手,时间上也是一个问题。
正是因为无间道的难度太高,李易才选择让他们借用纸张从商路上入手。
然而,袁谭的使者,却是对魏延势在必得。
按照使者所言,袁谭英明神武,发现了平原那边的市面上忽然多了许多的纸张,立刻判断出其中有异常,一番查探,就确定那王姓商贾之家,之后顺路又寻到了魏延的身上。
袁谭并没有想过魏延往河北卖纸是别有图谋,相反,结合魏延之前的经历,先败于颜良之手,被李易贬官,虽然被陈登再度提拔,但依旧是失宠的状态,多半对李易心生怨恨,这也与魏延卖“违禁品”的行为对得上,于是,袁谭派出使者拉拢魏延。
了解了袁谭对自己的态度之后,魏延本来还想先糊弄过去,结果对方却是非常不客气,张嘴就要求魏延拿出青州,甚至是兖州的布防图出来,以此作为投名状。
这些东西太过紧要,魏延根本不可能拿出来,而且伪造也不行,对方很容易就能试探出真伪,那样反而更加不美。
左思右想之下,魏延只能大义凛然的拒绝了对方的拉拢,不过那使者也是个横的,临走还在说什么让魏延小心,勿谓言之不预也。
魏延当时是真的想杀人,但还是忍住了,将对方轰走,然后当天晚上悄悄找到陈登,将此事说了出来。
陈登又喊来了周瑜和霍峻,几人一番商议,全都认为这件事并不严重。
对袁谭来说,如果魏延真的能够成为他的棋子,作用绝对非比寻常。
所以,纵然魏延现在不配合,甚至态度恶劣,袁谭也不会轻易放弃,更不至于将魏延给卖掉,坏了李易的计划,因为这顶多就是恶心一下李易,甚是还在某种程度上帮助李易排除隐患,对袁谭自己并没有丝毫好处。
如此推断,袁谭的反应肯定不会太激烈,所以,魏延只要适当的保持一个强硬的态度就可以了,说不定袁谭哪天着急了,就会送一个相对于宽松的条件给魏延,到时候再谈,不管是做什么选择,魏延都能掌握相当的主动。
魏延听了陈登等人的剖析,感觉非常有道理,也就不慌了,然而他么想到的是,刚过年还没几天,外面传出留言,说他魏延不知悔过,居然再添新错,违反禁令,偷偷往河对岸售卖白纸。
魏延当即就不淡定了,虽然仓促之间没查到消息来源,但基本可以确定,这是袁谭那边放出的消息,也就是对他的警告。
魏延非常头大,只能再一次找上了陈登,让这些人帮他出主意。
陈登安慰道:“文长不要担心,今次的事情虽然突兀,也的确有些影响,但正如上一次我们议出来的,袁谭不可能真的彻底恶了文长,这次的事情多半还是试探,文长若是就范自然是符合袁谭心意,纵然不愿,他们也不会将事情做绝,相反,这次之后的手段就会比较委婉了,或者说,是用钝刀一点点的来,希望慢慢的断了文长的后路,然而,对于文长来说,这些问题其实并不是问题。”
陈登很是从容淡定,说话不紧不慢,非常符合此时青州刺史的身份,然而,魏延作为事件的中心,却是有些心忧,不安道:“可万一那袁谭当真不管不顾,届时我个人名声是小,坏了主公大事该如何是好?”
“放心,放心,袁谭刚刚回到青州,正是重新聚拢威望的时候,而袁家又素来自诩仁义,若是他拉拢你不成,便直接要借主公之手害你性命,这算是什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过去也就罢了,袁家势大,可现在,呵呵,能用霸道手段的,天下也就只有我们的主公了。”
魏延恍然,低头思索着陈登的话,浑然没注意陈登的视线在往周瑜的身上瞟。
这么大的事情,李易怎么可能会把砝码全压在魏延的身上,一旦魏延有了差池,后面很快就会有周瑜顶上,而且,还会让对面的袁谭知道,魏延其实是陈登的人,周瑜也是陈登的人,陈登的目的只是想赚钱而已。
虽然多了一个名义上的陈登,这一看影响不大,其实却是基本断了袁谭拉拢的念想,因为陈登位置够高,袁谭不可能给出更好的待遇来引诱,而且,相比让一个一心赚钱的陈登在青州,远比换一个更加激进的对手要好的多。
所以,陈登的淡定是有底气的,而魏延,就有点赌运气的成分了。
只是,这些魏延全都不知道。
琢磨了片刻,魏延感觉陈登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应对,无奈点头道:“只能这样了,唉,本以为这种事是个轻松的活计,可真的做起来,糟心的很呐!”
陈登几人全都笑了起来,周瑜给魏延倒上一杯酒,笑道:“固然心累了些,但此事若成,文长就是北上的第一功臣了,划得来的。”
魏延心里顿时一热,周瑜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如果计划顺利,他第一个打过黄河,帮李易在河北站住脚跟,这份功劳恐怕不亚于取了袁绍的脑袋。
几个眨眼的功夫,魏延觉得自己不那么委屈了,反而还笑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来,袁谭很快还会再度派人与我联络,那我就继续回绝?”
陈登颔首说道:“回绝自然是要回绝的,但是,白纸上的事情还要继续,不然对岸布防太难把握,我料袁谭应当也不会拒绝,因为此事对他无害,而且上次青州兵败,袁绍有没有对他做出实质性处罚,袁谭想稳住人心,肯定也需要政绩来表现一二,他对文长格外在意也是因此,所以,除非是在万不得已,他肯定不会真的与文长撕破脸。”
“而且,我所料不差,那些流言很快就会平息,然后袁谭的使者就在这一两日之间。”
陈登话音刚落,一个侍者走了进来,对着几人行了礼,说道:“使君,魏将军府中管事求见,说是有急事要知会魏将军。”
陈登眉头一跳,笑道:“果然,这就来了。”
魏延抓抓脑袋,旋即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道:“那我这便回去了,那鸟人,等过了河北,我非要亲手砍了他不可!”
陈登将魏延送出书房,跟着周瑜与霍峻也告辞,然后陈登回到书房,将这次的事情盘算了一阵,确认无误之后,摇摇头,低声道:“袁家啊,不过如此了。”
……
数日后,远在荆州的李易,收到了陈登的密信,其中详细述说了青州的情况,不出预料的,袁谭果然舍不得与魏延撕破脸,最终双方维持了一个既没有联手,却又在商业上勾勾搭搭的古怪关系。
对此,李易稍稍有些在意,因为魏延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早有授意,换了其他将领,搞不好还真被袁谭凭借那个把柄给强拉过去了。
双方交锋,实力强的一方自然是希望正面硬碰硬,而实力弱的,只要不是彻底没了斗志,肯定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棋盘外,寻找一些出奇制胜的手段。
这让李易很是警惕,也有心将攻略河北的事情提前,但粮草方面还需要准备,西凉也需要有一个可以让他放心的结果,于是,李易最终只能暂且压下了北上的冲动,去信让黄忠与陈登加强守备,同时,密切关注河北的局势变化。
很快,时间进入二月中旬,朝廷使者如李易所愿,任命阎柔为乌丸使者,而阎柔也没有让李易失望,果然没有从渔阳抄公孙瓒的后路。
但是,这次河北战事的结果,却是大大的出乎的李易的预料。
在袁绍带兵北上之后,双方起初还算是平手,但很快,因为粮草补给等等诸多原因,公孙瓒马上就陷入了劣势,好在张燕所率的黑山黄巾也参合了进来,袭击了常山一带,袁绍分身乏术,局面只能继续僵持。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二月,在二月初五的时候,位于袁绍后方的张辽所部,意外遭遇了公孙瓒主力的突袭,损失惨重,张合本人都险些身死阵中。
这一阵袁绍方面损失很大,但公孙瓒却没有得到最终的胜利,因为在公孙瓒领军回撤的时候,遇到了早早埋伏的麴义的伏击,折损更甚,公孙瓒带着残兵逃脱之后,根本无力再战,直接撤回了幽州。
而袁绍因为后路被抄,大军断了供应,也无法追击,只能撤回了邺城。
这件事情说起来就是一场简单的偷袭与反偷袭,可无论是黄忠陈登,还是袁谭身边的二五仔,全都在书信中为李易做出推断,张合的惨败其实是被人算计了,最大的可能是麴义对袁绍不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干脆直接与公孙瓒合谋,让公孙瓒通过他的防区,这才打了张合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之后麴义为什么又攻击了公孙瓒,那就更简单了,麴义一直都对幽州有觊觎之心,这次先借公孙瓒之手来打击袁绍威望,然后再趁着公孙瓒志得意满的时候对公孙瓒发难,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就能将幽州占了去。
只是麴义运气不够好,最终让公孙瓒跑了,但即便如此,麴义在河北也很是涨了一波威望。
黄忠与陈登的来信说只是分析,可孔顺就跟干脆了,直言大公子放话要杀麴义,河北恐有大变,请李易斟酌。
了解了这些之后,李易很是幸灾乐祸,虽然他也不喜欢麴义这种人,却不妨碍他给袁绍添堵,于是,李易叫人写了一封信给麴义,说是袁绍已经知其算计,麴将军近日可能有杀身之祸,请他务必小心,千万不可孤身面见袁绍,否则将军性命不保。
这封信最终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李易说不清,但他也不在乎,反正不管成不成,麴义的事情对袁绍都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
原本历史上,袁绍能轻易干掉麴义,是他的威望足够高,事业一天一个台阶,可现在他却是不断的在走下坡路,这种情况下袁绍杀了大将,甚至想杀没杀成,估计不用李易出兵,冀州就先内乱了。
在河北的事情之后,鲁肃与许褚也从西凉出使归来,顺路也给李易带了两位新夫人回来。
对着两人的出使,李易自然是赞赏加肯定,可对于那两位新夫人,准备来说是马云禄,李易却是有些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
就在鲁肃回来的当日,被李易冠以上供天子之名的聘礼,已经从兖州送入了司隶,这代表着对马家阴谋开始。
虽然在态度和决定上从未有过动摇,但李易心里明白自己这事做的是多么的不地道,即便是他,心里也是有羞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