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水中花
呼吸缓和了自己的心情,却发觉这如死了一样的巨兽,还一动不动地泡在水中,只有一个头在水的外面露出……
不过如此,还真的为他提供了契机。
梦线,离不弃所欲也。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拔剑砍下,眼前就是一根梦线。
让他心中颇为欣喜。
比起之前,它更加浑浊了一些,不知由什么做成,更像这只野兽的凝结之物,不同寻常。
“果然……大千世界,不可理喻的事情还有很多。”
叹了口气,离不弃的内心,也平静下去。
他弯腰将它拾起,掂量掂量,果然实在,不是水货。
顷刻之间,世界动乱,五海翻腾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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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静地走着。
这儿的路,他越看越熟悉。
“师父……”
横无际涯的力量波动,足以摧毁这儿的一切,不会留下任何生灵。
草地一片枯黄惨败。
人民的尸体已被黑气彻底浸泡。
他们早已成为恶势力蔓延首当其冲被杀的受害者。
地上一片狼藉,建筑的废墟,人们的白骨,在这片土地上永久闪烁光亮。
他身处于这静寂世界中,却没有违和。
最终,他弯下腰,不知捡了些什么。
黑衣人身体很瘦,不像有害之人。
但他邪恶捡拾的动作,却昭示他的叵测居心。
他是一个不安全的人物。
即使自己在空中悬浮,但玄无偿的眼,霎时睁大了。
“奇怪……”
不可知的那人,看上去如此独特。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他朝他的头上望去。
下一刻,玄无偿的身上血液,突然到达顶峰。
它们前赴后继注入自己血管中。
心中突然不安,强烈的不安,像潮水淹没他自己,将他的意志崩溃磨灭。
他眼前出现无限光彩。
他嘴微张,呈现出惊讶。
他的目光,像箭一样洞穿了自己的身体。
他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自己而止住了话。
一时毛骨悚然,他不知该如何直面这一切。
如此之非常情况下,他再怎么挣扎,都没了丝毫用处!
顿时,离不弃闭上眼。
他的身体迅速被扯出梦境,到达了第八座鼎的面前。
可也就只过了片刻,离不弃感觉身体失重,很巧地再度入梦了。
直视眼前此人,他的心情不再低落,反而起伏跌宕。
感觉梦的起与覆灭,就是一个谜。
它带给自己启蒙,最终却无声无息消散在时间里。
这样想着,他岂能不回避。
一束微光从头顶开着的窗户外射出,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更恍惚了。
他不知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他的四肢一阵刺痛,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通过风的流速,他可以知道,自己身在一个小庙之中,应该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刚才他被传送走,眼前出现光斑。
它最终变得黑暗,而自己则很快落入梦境中。
湿漉漉的水……
“这是下雨了?”
不过,他似乎没有听见雨的声音啊。
“我脸上,有东西!”
他就这样,躺在一个关上门的寺庙里。
身处简单的道观,感觉就像被监视的囚犯,心中一阵不爽。
眼前立着一尊青铜石像,怒气冲冲,煞气漫天,以桀骜不驯的神色对准自己。
他躺在地上,更觉压迫感无处不在。
它们从眼前的石像中射出。
“石像”已有多年历史,身上很多地方的油彩早已剥落,有些地方甚至斑驳。
它几乎嵌入墙中,是最厚重的一尊建筑。
或者,他在这里,就是为了祭祀?
但他不能死!
这个漏风的小小道观,究竟是什么诡异的镇魂之地。
他身上,就像受到阻碍,阻碍他出去。
“唔……”
看来,这里有一个屏障,或是一个阵法,简直就像汲取自己生命的恐怖之物。
难道他还要……还要打破阵法突围吗?
不可理喻,这一切都太过于荒谬!
“宿主,你的脸上,其实都是鲜血。”
“什么?!”
鲜血?
下一刻,离不弃在暗黑的环境中伸出手,擦了擦脸。
沾满血迹的双手,让他看着开始愣神。
“这是……货真价实的鲜血啊。”
手上鲜血,腥味浓重。
血迹涂抹在黑夜中,离不弃的眼被衬得雪亮。
“嗯……”
兀自喃喃自语,他用冰块冻结手上的血迹,心才缓缓安静下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岂能在破庙中度过余生?
这个世界的构造,他完全不知。
现在,他也不能荒废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啊。
“有血……我还是逃不出去。”
这个破庙,供着烧尽的香。
放香的台上,已被烧出一个清清楚楚的痕迹来。
凝结的油斑在离不弃的感知里,光可鉴人。
“这是……”
一时,他语塞,望向前方。
这一尊像……
他是看错了嘛,不是佛祖的拈花一笑,不是雷霆玄武之类的霸气恢宏。
他眼前那看似可怕、青面獠牙的神像,实际上只是一尊让他感觉莫名熟悉的……
啊,他的面具!白色面具!
下一刻,离不弃从自己口袋最深处发现了它。
他的身上,一阵暖意袭来。
“果然……自始至终,你都在追随我。”
为永绝后患,他将面具塞在自己身上口袋里,藏得严严实实,也想借此降低它把自己吸进去“训练”的频率。
不过它最近都没怎么搭理自己。
虽然知道这是好事,玄无偿脑子里记忆犹新的那个紫色女子画像,却越来越清晰。
他居然为这个雍容华贵的紫色女子胡思乱想!
那只是个梦中物!
这是什么时间了……
自己必须得跑!
空气中的不定因素太多,离不弃跌跌撞撞,最终扑在地上。
地上也涂了黏腻的鲜血。
“呕……”
他身体蜷缩,却一阵无助。
死亡的气息来得突然,他的身上已有绝望弥漫。
浓重的血腥味,如波涛卷着自己左右的空气。
他颤抖着,竭尽所能驱散身上的寒气。
但他还是想呕吐。
胃里的酸水疯狂翻着,他的脑子里,也一阵混沌。
他感觉到了绝望。
努力想让自己置身事外,却因为这实实在在的血腥味,而不得不深受影响,被拖入混沌的迷茫之中。
他的心也近乎绝望。
“面具……”
这是因为,他突然回忆起一件紧要之事。
这件事,他记忆犹新。
每次尽皆如此。
他从面具内出来之时,最后时刻看到的那个模糊影子,和这尊神像,是如此神似。
而且,她们都是一样的穿着,都穿紫衣,看上去华贵而厚重,就像隔着历史。
但这神像,究竟有什么折服人心的能力?
它究竟是如何存在于这里,千年不倒?
难道这里的人都很愚昧。
甚至连血液这种东西也不曾了解。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的心在驰骋构思。
这两人若是一个人,倒也合理。
她们脸上带着的表情应是一样的。
一大一小,一个是画像,一个是立体的神像。
这是她们唯一的区别。
在面具的空间里,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细细端详紫色女子画像。
但在这尴尬破旧的道观,他却可以全方位地目睹女子的风采。
他从未想到,一尊神像可以变得如此仿真。
就像临摹的一幅画,她的表情,含着笑意,尽显柔怜,性子中多出刚毅。
如沐春风,笑着望向自己。
但在这漆黑而浩荡的破庙里,这是致命的压制。
她的身上,有没有什么机关……
一时,离不弃感觉这儿血腥味浓重。
他心中慌张,表情尴尬。
最后,就想满足他的意愿般,他眼前再度出现黑色深邃。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进入面具里。
不过……
站在平平无奇的地面上,离不弃抬头的时候,感觉那些针落下的速度,与之前相比,似乎有所改变。
是……是更慢了?
“我的感知,也应该提升了。”
在这里磨练几次,现在已经熟悉。
他倒没多大惶恐,对着头顶飘落下来的针,轻快躲避。
仿佛走马观花,他的脚敲打在地面上。
一次次的腾挪,他的动作完美而干脆,挑不出一点问题。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只有他一个活着的人影。
但他不知,这里还有无其他人存在。
但今日,他面对的挑战,似乎比之前更加轻松。
“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邪恶仪式吗?但我在面具里,不是活得照样好吗?”
“这是!”
须臾之间,离不弃的身体已经跟不上节奏。
他表情尴尬,随手一捞,就是一堆针,扑面而来。
它们挨挨挤挤,冲撞了离不弃的视线。
他的眼被挡住,只能奋力抵抗。
眼前的世界,还是无法挽回地越发模糊起来。
“变态……”
最终,离不弃毫不犹豫,大发牢骚。
他怎么知道?这就是温水煮青蛙的训练方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失去反击余地。
因为,眼前针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自己的身上,有无数刺痛袭来。
但他本体,并没有受到打击。
在这里,他可以训练感知,但方式却很独特,堪称变态。
只能连续不断地奔走。
只能被身后的敌人追得越来越狼狈。
现在,他已无力回天,只能退出……
这是梦中的面具试练……
“我真的不行了,苍天啊,大地啊……行行好,放我一马吧,就一马,我不会贪多的……”
下一刻,他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头顶的针雨连绵不断跌落。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哗……”
正如被点亮的灯泡,在他感受到自己身体已开始传送的时候,热泪盈眶。
当即抬起头,睁大眼,捕捉眼前女子画像上的一丝一毫。
他没有放过一个细节。
时间变得异常紧迫,每一秒都值千金。
他眼前女子的画像,就像一朵盛开的妖冶紫玫瑰。
她的笑,在若有若无的烛光中,更加模糊。
这是因为……
她的神态变得奇怪,精美的紫衣,几乎焕发出光芒。
他不知这是谁弄的,女子的头发也开始飘起。
这不再像一幅画,反而如镜子。
画框真不像一扇门,但自己也不像这个女子呀……
“若是这样,我岂不是看到了鬼?”
下一刻,那垂首的女子突然抬头。
她的目光,好似火炬。
任何卑微的抵御,在她眼前,都不值一提。
照得灯火通明一片。
她直视自己,就像一个饱含智慧的神明。
这是神明的力量,他不可直视。
“你……”
眼前画像让离不弃越来越不习惯。
他在这儿的停留时间,也开始成倍增长。
这里,有风起云涌,有浑浊的四周。
天地之气匮乏,但这张画却还存在。
女子保持青春不朽,她的眼呈现出不同寻常的绯色。
这是生命中最炽烈的浪漫。
眼中写着像鲜血的红色。
但,她究竟犯下了多少罪孽?
“我……我先出去了,你好好呆着……”
早已被吓傻的离不弃,突然磕磕绊绊对眼前女子说着。
她实在太诡异了……
已经被固定在画中,还能活动?还能睁眼?她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顿时,离不弃说完话,早已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他相信自己用心去记住她的像,总会和破庙里面的女子人像,有区别。
但当他出了面具,聚精会神对准眼前之时,他的耳畔,刮过风声刺耳。
自己为什么看到刚刚一个女子……她不是在面具里面吗?
下一刻,离不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准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他措不及防慌了手脚。
他感觉,自己像牵扯到了什么噩梦中。
眼前,一个是实体,一个是虚影。
它们都叠加在一起,女子的身体顿时丰满起来。
不似实体的虚影,正在一点点努力放大。
离不弃眼前的光,明明暗暗,颇为绚烂。
他的腿不经意间软了。
他的眼还在苟延残喘,“亵渎”这位高贵脱俗的女子。
她身上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魔力。
虽然只是死物,但她的精神,也应该永存。
但,这一切都很吓人!
“轰!”
他却不知,在女子虚影扩大,最终和实体重合的时候,尸体正与石像此消彼长。
一个体积变小,厚度变薄,一个越发浓郁,身上带着虚虚实实的光点,就像萤火虫翩跹。
在它们之间的结合达到尾声时,时间才过了几分钟!
但在此时,一声爆炸,彻彻底底打破了局面。
“我……”
离不弃愣在原地。
没有废墟,他还没有死。
刚才爆炸声,从一个局限的空间中射出,才具备让他耳膜破裂的力量。
他扛住打击,口中却流出鲜血来。
再往前一看,没有硝烟,没有浓雾,只有空空荡荡的石壁,柔弱而薄。
这破庙,真的要塌了!
奈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这里有窗户,外面还有忽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