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西游世界百晓生，苦海无边
这不敲倒好，这一敲可将孙悟空完全整懵了，他猛地收回金箍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犀牛精，莫非这小妖真的是菩提祖师所化？
孙悟空心中锣鼓乱响，惊疑之时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棍子，只听四下琴音缭绕，也不见这小妖施什么术法，便见整片孔雀湖里的生灵争先恐后地冒出水面，神色之间恭敬臣服。
方源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则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只见他一步跨出，便有一头大鱼主动上前，甘愿成为他的垫脚石。
“怎么？你这猴头莫非是取经取傻了不成？”方源转过头，只见那孙猴子仍旧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
就在这时，那唐僧三人也来到孔雀湖湖畔，见孙悟空呆站在湖面上一动不动，猪八戒扯着嗓子喊道：“猴哥儿，这前面是什么情况？不过就是只妖精罢了，你一棍子打死就好咯！”
“？？？”
站在大鱼背上的方源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好你个猪八戒，你给我记着！
他干咳了两声，一颗心都在颤抖，生怕这孙悟空听了猪八戒的话，一棍子就招呼过来。
可此时的孙悟空早已被方源唬得团团转，他极度怀疑眼前的小妖就是菩提老祖的化身，不然为何对自己如此熟悉？就连那‘猢狲’的称呼和敲三下头颅都让他有种恍如昨日之感？
一念至此，孙悟空的神色变得更加恭敬起来，试探性的问道：
“嘿嘿，老神仙。恕俺老孙多嘴一问，不知老神仙是何方神圣，于何处修道，又在何处成圣？”
不知觉间，孙悟空对方源的称呼也从无力的‘小妖’变成了‘老神仙’，就连手里的金箍棒也飞回了耳朵里。
方源在心中松了口气，似早就猜到这猴子会询问自己的身份，此时笑答道：
“问我是何方神圣？这世间被称为‘神圣者’诸多，可到底何为神圣？
那凌霄宝殿上的玉皇大帝乃神圣否？他统领三界，可谓是劳苦功高，但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魔来说，他也并非是神圣；
那坐镇西天大雷音寺的如来佛祖是神圣否？他割肉喂鹰，慈悲为怀，号称想要拯救天下苍生，可你且看那北俱芦洲饿殍遍野，东胜神洲世风日下，南瞻部洲天灾肆虐，就连这西牛贺洲也是妖魔成群。如此一观，佛于何处？神圣于何处？”
他道出心中所想，那琴音渐止，好似也随着孙悟空一起陷入了沉思。
一阵清风拂过，这声音顺着风飘进了岸上三人的耳中，取经人唐三藏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看着湖面上那个清瘦的身影。
只见方源一步一步朝着岸边走去，他每踏出一步，便有一头水族生物将他托住，或是大鱼，或是灵龟，就当真像是世外高人。
“呵呵，于那二位相比，我也并非是什么神圣，不过只是个游方道人罢了，终日以地为席，以天为盖，不足为道。”
方源学着前世武侠剧里的那些高人，双手背负，终于来到岸边，与唐三藏四目相对。
唐三藏见这小妖双目暗含无尽智慧，赶忙理正衣冠，行礼道：“施主，贫僧有礼了。”
“金蝉子不必多礼，你我之间也算是故人一场，想来也数百年不见了吧。”方源缓缓一笑，将唐三藏搀扶起来。
唐三藏神色一惊，关于他金蝉子的身份除了佛门之人，其余人几乎都不知晓，眼前这小妖看上去并非佛门之人，为何对他如此清楚？
“施主，你我曾经见过？”
方源故作神秘：“自然是见过，如若不然又怎会一眼便认出圣僧呢？只不过多年未见，你又历经多次转世，曾经的江流儿如今却成了当今圣僧，也不知是福是祸。”
说完，他又有意无意间瞥了眼沙僧脖子上的人头念珠。
沙僧和唐三藏皆是心头一凌，唯有一旁的猪八戒供着鼻子一个劲儿的憨笑，他只觉眼前这小妖装模作样甚是有趣，竟是哄得猴哥和师父都入了魔怔。
可就在这时，孔雀山上突然传来两声激烈的兽鸣，惊动了天边的飞鸟。
猪八戒鼻子一拱，好奇不已。
孙悟空也飞了过来，沉声道：“好大的妖气？莫非有妖精在此打架？”
他正要前去查看，哪知方源忽然出声笑道：“不必看了，不过只是两只小妖为了今晚的食物起了争执罢了，那豹妖抢了虎妖的猪肉，虎妖正气头上呢！”
“恩？”
孙悟空心中更加好奇，此刻运起火眼金睛，前方数里之地顿时清晰的显入眼中。
果然看见了两只妖怪打了起来，如方源所说一般无二，果真是一头豹妖与一头虎妖在颤抖，就连一旁被绑起来的野猪精都被方源猜中了！
“嘿嘿，妙哉妙哉，当真如此，没想到老神仙身处此地，竟还能知晓数里之外的事情！”
他连蹦带跳地笑了起来，能有如此本事的，除了菩提老祖，还能是谁？当初菩提老祖将他赶出师门，不再认他，却没想到能够在此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看着那一脸肃然的方源，孙悟空忽然感到无比亲切。
一旁，猪八戒那轻蔑的神色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他抽了一口鼻涕，问道：“既然你这小妖如此厉害，可还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方源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天地万物不外乎一个道字，凡在道中，皆可知！”
“那过去未来呢？”向来不说话的沙僧放下了担子，就连他喜欢把玩的玉瓶都停在了手上。
“大道无常，自然也包括了过去与未来，不过天机不可泄露，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皆在瞬息万变之中。”方源目望东方，落入的余晖正好洒在他的脸上，显得很是神秘。
众人心头一惊，几乎每个人都张了张嘴，他们心中都有疑虑，但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沙僧看着手中的玉瓶，终于咬牙问道：“这百年来我终日练习运瓶之术，必然不会再打破琉璃盏了……”
他话音未落，哪知方源叹了口气：“既入佛门，便再与道门无关，此次西去之后，你便不再是卷帘大将。”
沙僧听闻一愣，看着手里的瓶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似得，就仿佛被抛弃了一般。
“老神仙，俺老孙的花果山……”孙悟空抓耳挠腮，紧张地抓了满手的猴毛。
方源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圣佛眼中，天下皆是花果山！”
他知道孙悟空当初大闹天宫或许是为了平心中之愤，但经过了五百年的沉淀后，这泼猴懂得了羁绊，有了不舍，之所以愿意保唐三藏西天取经或许也是为了守护那一方家园。
然而熟知西游剧情的他知道，成为斗战胜佛后的孙悟空终究将放弃一切羁绊，眼中除了佛法与苍生，便将再无其他。
孙悟空似懂非懂地捞头想着，只觉脑子里甚是凌乱，越想越糊涂。
唐三藏看着自己这两位弟子，忽然看向方源，怔怔问道：“可解脱否？”
孔雀湖畔，唐三藏眼中分明已经有了答案，却不甘依旧问道。
方源看着那清澈的湖水，只是吐出一句：“苦海无边！”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唐三藏双手合十，对于他而言，西行已经踏上了征程，便再无回头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