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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二)

    第二十四章 情悠悠浊酒喜相逢 恨绵绵孤影碧空尽(二)

    大队人马嗦嗦而行,又行半日,这才抵达海边,此时已近黄昏,立姓等人已从后面绕上来,跃在队伍之前,众人放眼望去,果见几条大船停靠岸边,一一数来,整整十艘,虽然站在远处,看那船身足足有一座宫殿那么大,一棵树那么高,一条巨蟒那么长,依然能感受到每条船只磅礴凌人,恢弘丽致气势直逼过来,纵然立姓见多识广,此刻见到这壮观场面,心底也不由惊叹感慨。

    众人沐浴着海风徐徐吹来,身心放松片刻,稍解多日来奔劳疲惫,忽闻那边有人高声呼道:“可是少英侯大人到来”?

    立姓循声望去,趁着朦胧天色,只见不远处一伙儿人众,疾朝这边移来,为首一人挥舞着手臂,朝这边张望,看他形态,自是此人方才呐喊,立姓应道:“是我”,看不清那人容貌,又道:“对面是谁,请过来说话”。

    立姓说完,只见为首那人对左右稍稍言语,便独自朝这边疾走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既至立姓面前,微微打量,问道:“阁下就是少英侯”?

    立姓看此人年岁颇长,身着官服,应道:“不错,正是本侯”。

    那人道:“可有证物”?

    立姓稍稍迟疑,从怀里摸出一物视于那人,只见令牌上面赫然雕刻“少英侯”三个字,那人微一凝视,脸色稍变,忙作揖拜道:“下官杨戈,见过侯爷”,又道:“小人按章办事,为确认身份,冲撞了侯爷,还望侯爷不要见怪”。

    立姓将印章收入怀中,顿顿道:“你官任何职,为何前来见我”?

    杨戈道:“小人是本地县丞,专为接应侯爷”,又道:“小人在此恭候许久了”。

    立姓疑问道:“哦?”

    杨戈忙解释道:“小人奉旨备好船只货粮,估摸侯爷这一两日便能抵达,已派出两波人马前去迎接,却没接到侯爷”,苦闷道:“或许那些衰人走岔了路,刚好与侯爷队伍错开,小人在这里也不敢离开,总算等到了侯爷,小人实在该死”。

    立姓笑道:“区区小事,你不必自责”,又道:“船只都备齐了吧”!

    杨戈沉声道:“十艘大船,一只不少,俱已停靠在岸边”。

    立姓道:“那就好”,稍稍思索,转头将何云张尊等人唤过来,道:“吩咐下去,让大伙歇息一会儿,待吃过饭后将货物装船”。何云等人领命,各自去了。

    杨戈道:“侯爷一路辛苦,小人已备好酒菜,请各位去用餐吧”。

    立姓“嗯”一声,道:“你这一说,还真有点饿了”,看看徐福成名,道:“师伯、哥哥,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看二人点点头,对杨戈道:“杨大人,带路吧”。

    杨戈伸手道:“侯爷请”。

    话说杨戈将众人引至海边不远处一处帐营,招呼三人坐下,不一会儿便有奴仆将酒菜端上来,看那满桌菜肴,有大黄鱼、雅片鱼、小嘴鱼、多宝鱼、海黑鱼、先生鱼、小姐鱼、海鳝鱼、海鲶鱼、海鲁鱼、海兔鱼、老板鱼、皮匠鱼、石浆鱼、美国红、象拔蚌、活大鲍、活小鲍、活海参、活海肠、活甲鱼、沙鱼、大鸦片、大海鳝、大鲁子、三文鱼、小嘴鱼、棒鱼、老板鱼、黄花鱼、安康鱼、拔鱼、加吉鱼、海浮鱼、八角鱼、沙丁鱼、红头鱼、大头鱼、昌鱼、尖头鱼、刀鱼、先生鱼、面条鱼、黑鱼、扔巴鱼、梭鱼、鲮鲫鱼、红刀鱼、河刀鱼、杂拌鱼、桂花鱼、大头宝、九兔鱼、胖头鱼、碟鱼头、金枪鱼、八带鱼、岛子鱼、同乐鱼、八爪鱼、乌鱼、夏夷贝、红里罗、红扇宝、柽子王、大海螺、校鲜、韩国螺、乌鲍螺、鸟贝壳、肚脐螺、天鹅蛋、芒果贝、白云贝、蝴蝶贝、百花贝、小姐贝、虎皮贝、红贝、龙眼贝、玻璃贝、毛鲜子、麻蚬子、海蛎壳、赤贝、北极贝、象拔蚌、海红、毛海红、小柽子、笔杆柽、校鲜、小人鲜、马蹄贝、黑牛眼、文蛤带子、赤子、校波螺、香螺、香波螺、辣波螺、尖波螺、偏定螺、海兔、花螺、钢螺、青口贝、白蚬子、海螺丝、蜗牛螺、鲜紫菜、龙须菜、鹿脚菜、海嘛线、海带片、海木耳、海带扣、龙虾龙虾仔、基围虾、皮虾、青虾、大海虾、卢姑虾竹节虾、桃花虾、杏虾、徐虾、鸟贝肉、大蛤肉、蛎肉、鲜贝丁、扇贝肉、沙鲜肉、黄鳝肉、海肠、毛蚬肉、尤鱼须、鲜鱼杂、鲜鱼肚、青鱼子、刀鱼子、沙鱼脑、蛰头、蛰皮、鲜海蛰、沙鱼肚、先生鱼肉、柽子嘴、功夫菜、水发参、虾仁、海狗鞭、鱼筋、鱼肠、鱼白、鱼肚、沙鱼皮、凌鱼皮、沙鱼喉、蚕蛹、雄蚕鹅、蟹黄、红鱼子、焖子、发菜、紫菜、海带、海白菜、裙带菜等,做法有清蒸的、红烧的、爆炒的、炸的、熘的、烹的、炖的、焖的、煨的、烧的、扒的、煮的、汆的、烩的、煎的、贴的、塌的、烤的、涮的、熬的、拔丝的、**的、瓤的、盐焗的、炝的、拌的、腌的、卤的、冻的、酥的、熏的、酱的、卷的、腊的、挂霜的、灌的等,几乎全是海鲜种类。

    只等汤菜上齐,杨戈笑意盈盈道:“俗话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小人这里也没有珍馐美味招待各位,大家将就用些吧。”

    莫说徐福成名二人,三人中就说立姓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未曾见识过这些山珍海味,看着面前一桌子摆在面前,只唬得成名目瞪口呆,徐福毕竟修为定力颇高,虽心中惊罕,却未表露出来,立姓咽口口水,亦笑道:“杨大人说笑了,如此丰盛佳肴,我等受宠若惊呀,真是辛苦杨大人了。”

    杨戈抱拳道:“哪里哪里”。

    立姓道:“既然杨大人有此盛情,我等只好一饱口福,才不冷淡了杨大人一番心意呀!”

    杨戈忙道:“侯爷千万别客气。”

    立姓等人既承了杨戈美意,众人倒也不再顾忌什么,初时为保持文雅形象,立姓等人只是一小块一小口细细咀嚼品尝,却难挡太过美味,加上杨戈时时礼让怂恿,众人渐渐放开来,个个狼吞虎咽,倒是杨戈谦谦有礼,着筷不多。

    片刻之间满桌菜便被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杨戈看众人已有饱意,问道:“怎么样,都吃饱了吗,不够的话小人再吩咐厨子去做”,作势起身。

    立姓忙挥挥手,拦道:“够了,吃得太饱了”,看一眼杨戈,谑道:“你想撑死我啊。”

    杨戈惧道:“不敢”。

    立姓道:“哈哈,我只是随口一说,杨大人不必当真。”

    杨戈附和道:“吓死小人了,侯爷可真爱开玩笑”,抬头望望天空,又道:“这里的风景不错,今晚夜色又好,常言道‘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侯爷酒足饭饱,可以起来散散步,对身体有益”。

    立姓抹一把嘴,慵懒道:“吃太饱了,不想动弹”,抬头看看一轮明月高悬,繁星闪烁,揣摩杨戈之意,问道:“杨大人可有什么事么?”

    杨戈闻语心中一惊,暗道这位侯爷好敏锐的心思,讷道:“没,没有,小人哪敢有什么事劳烦侯爷。”

    立姓看杨戈神态,已断定此人有求于己,不悦道:“大人今日热情款待我们,有什么事情直说便说,本侯定会尽力相助,倘若没有的话,就怪本侯多问了。”

    杨戈道:“侯爷真乃豪爽之人,小人若再藏着掖着心事倒对侯爷不恭了”,叹道:“小人上承圣谕,备齐十条大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立姓道:“说说看。”

    杨戈徐徐道:“此地如今名曰芝罘,历属齐地,因陆地周边大部分被海水围绕,又叫芝罘岛,因地理优势,生活所然,其地居民很早就学会了建造船只,经常出海渔狩采药,长此以往,此地俨然成为了沿海地区最大最成熟的一个出海口。自始皇帝一统天下,设置郡县,此地为齐郡所辖,半个月前,小人忽然接到郡守大人命令,言道皇帝旨意,务必三日内备齐十条大船,否则脑袋搬家”,缓缓道:“小人接到圣旨,虽不明所以,却不敢懈怠,只得立刻照办,虽然郡守大人已将圣意传达周围各县,各县县令积极配合,小人或征或买,或抢或夺,从各处渔民手中三日内置得十几艘船只,挑出最大七艘,加上郡里自有三艘,总算凑够了船只货粮,又挑选十名老练水手,十名副手,配备各船。”

    立姓听杨戈诉苦,安慰道:“杨大人辛苦了,不管怎么说算是大功告成了”。

    杨戈苦闷道:“侯爷且听小人说完,虽然凑齐了船只,可还有大大难处在后面。”

    立姓疑问道:“还有什么难处?”

    杨戈道:“当时小人准备的船只每一艘都巨大无比,虽然船在水里,全部调拨过来放在一起却颇占地方,小人详加查勘,又请风水看官把关,最终选择一处地方”,一指船只停靠方向,道:“就是那里了”,叹道:“小人费尽周折将船只全部运送过来,本以为圆满完成任务,谁知道还有一劫。”

    立姓道:“难道又出岔子了吗?”

    杨戈道:“不错”,看看立姓道:“虽然侯爷现在自由自在坐在这个岛上,恐怕不知道此前这个岛是有主人的。”

    立姓讶道:“哦?”

    杨戈看立姓神情,示意自己说下去,道:“这个先岛主名叫简述,听说七八年前来到此处,那时列国混战,时局不稳,无人顾及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岛,不知那简述花了多少金银,又从何人手里购得此岛,将此岛更名,这才有了芝罘称谓,那简述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岛主”,顿顿道:“多年来,那简述经营在此,多给百姓渔民行惠方便,颇受当地居民用户爱戴,根基颇深。小人日前将船只运来,本以为会顺利停泊靠岸,谁知那简述胆大包天,竟然怂恿渔民从中阻拦,拒不让船只靠岸,小人了解情况后,亲自前去疏通说和,恩威并用,俱陈利害,怎料那厮软硬不吃,也不知是有人撑腰,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疯掉了,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价三万两黄金,才将此岛卖于小人,小人听后当真是惊怒交加,一时之间如何凑得三万两黄金,既便凑得,也绝不会便宜了他。虽然圣人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则王命催促,事情紧急;二来此人颇具威望,小人身为当地父母官,不敢冒然用兵镇压,激起民愤民变,权衡之下,只好暂时索绑此人,迫不得已杀了几个领头的刁民,这才稳住局面,强行将船只泊岸。一切准备妥当,立马告知郡守大人,又火速上报朝廷,又过一日,宫中传来消息,小人探听得知,知晓侯爷将至,便着手准备迎接侯爷。”

    立姓听杨戈说完,愤然道:“那简述何方神圣,胆敢与朝廷作对,不想活了吗?”

    杨戈榆榆道:“事后小人仔细打探他底细,昨日有些眉目,据说此人原名司马尚,原是赵国一名大将,当年受李牧将军牵连,被罢了官,却不知怎地来到此处。”

    立姓乍听司马尚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正思索间,一旁成名忽然开口道:“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杨戈见成名突然问话,不知何意,应道:“司马尚”,又看一眼立姓,道:“这只是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成名杨戈二人对话之时,立姓已然想起这号人物,当年自己和哥哥初次下山,前去赵国解救李牧之时,曾在军中见过司马尚一面,此刻有人忽然提起他,倒有些发懵,一时想不起来,只听得成名又道:“此人现在何处?”

    杨戈不识成名,料想此人与侯爷同行,也非一般人物,却也不敢随便答话,便看向立姓,征询意见,立姓与成名对视一眼,道:“说吧。”

    杨戈得了授意,这才道:“此等关键人物,小人虽然抓了他,不敢擅自做主,如今羁押在海边小屋,由专人看管,幸好侯爷到来,自当交由侯爷处置。”

    立姓道:“嗯,你做的很好,马上把他带来见我。”

    杨戈道:“是。”

    那简述正是昔日司马尚化名,却说当年赵王中计,司马尚亲眼所见良师益友李牧被逼至死,已然心灰意冷,便离开赵国,背井离乡,悠悠漂泊至齐地,因见一处小岛风景迤逦,便购置下来,化名简述,从此不理世事,过着逍遥快活日子。

    司马尚虽人在世外,表面上看破红尘,终归赵人,心中始终挂念着故土,及至赵国灭亡,司马尚伤心不已,一恼赵王昏庸,二恨秦人残暴,司马尚心中苦闷,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将感情深埋心底,借酒与无边海际消磨时光,后来秦王嬴政消灭六国,司马尚从骨子里憎恨秦国的一切,恨秦人、恨秦制、恨秦法,一切与秦有关的东西他都抵抗。

    数日前杨戈派人沿海各处搜集船只,闹得沸沸扬扬,安静小岛突然热闹起来,外界已有传言,传道秦王嬴政为了私欲,举国征集童男童女,又搜刮大量金银财宝,乃是为了出海访求神仙灵药,以求长生不老,司马尚自有耳闻,且不说秦王此举多么荒唐可笑,劳民伤财在所难免,新仇旧恨堆积,司马尚万万不允,是故那日杨戈突然到访,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停泊船只,司马尚断然拒绝,司马尚忍辱负重至今,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铁骨铮铮,誓要与杨戈等人周旋到底,司马尚本着求死之态,不料杨戈却没有杀他,如今交由少英侯立姓,不知司马尚性命如何。

    且说杨戈着立姓令,即命人前去押解简述,趁着间隙,徐福道:“我去看看货物装得怎么样了”,说罢自行离开。立姓自知徐福不愿掺合进来,任由徐福离去。

    此时立姓成名不确定简述是不是司马尚,司马尚亦不知被带向何处,去见何人,途中司马尚口中骂骂咧咧,嚷道:“狗杂碎,快放开老子,要将老子带到哪儿?”

    一旁小厮怒道:“混账东西,嘴里这么不干净,是不是想找死?”

    司马尚不屑道:“快杀了老子吧。”

    小厮怒道:“想死是不是,好,爷爷成全你”,作势便要拔刀。

    另一小厮劝道:“待会儿有他好受的,何必跟将死之人计较呢。”

    小厮这才收刀入鞘,冷冷蔑视道:“狗东西居然敢跟官府作对,得罪我们杨爷,看你有几条命”,踢一脚司马尚,道:“快走。”

    司马尚吼道:“老子自己会走。”

    ……

    两名小兵既已将司马尚带到,推搡司马尚入了帐房,司马尚冷冷扫视一遍场上四人,便将头颅高高仰起,谁人也不理会,一旁杨戈见简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喝道:“大胆简述,见到侯爷还不下跪”。

    司马尚看杨戈一眼,冷冷道:“你说他是谁?”

    杨戈没好气道:“宫中派来的少英侯。”

    司马尚恍然道:“哦,原来是朝廷来的大官”,嬉笑道:“失敬失敬。”

    杨戈看简述嚣张神情,忍无可忍,怒道:“混账”,指使两名小兵道:“将他拿下。”

    两名小兵得令便要上前动手,此时立姓忽然道:“放肆”,既止住了小兵,又道:“出去。”

    两名小兵一脸懵逼,瞅向杨戈,杨戈亦是疑惑不解,却不敢违逆,喝令道:“还不出去”,两名小兵落荒而逃。

    两名小兵既退,立姓又道:“杨大人,你也出去吧。”

    杨戈闻语更加迷惑,抬眼看立姓威严神态,不像是开玩笑,只得道:“是”,恭敬退出账外。

    立姓支走众人,将目光移向司马尚,起身晃悠至司马尚身边,半晌悠悠道:“你叫简述?”

    司马尚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立姓道:“你不怕我吗,你可知道无礼朝廷命官,是要砍头的?”

    司马尚无畏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人就在这里,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立姓赞道:“不错,倒是条好汉,杀了你倒可惜了,可是又没有理由不杀你,这倒难住本侯了。”

    司马尚讥道:“呵呵,任凭你花言巧语,休想教我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立姓笑道:“本侯并非要你屈服,本来念着昔日情分,想着放你一马的,可是你这么不识抬举,本侯爱莫能助了,只有……”

    成名早就按捺不住了,此时忽道:“司马将军!”

    司马尚闻语明显一惊,脸色微变,成名又道:“司马将军,你还好吗?”

    司马尚不料有人能认出自己,看着面前之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既然不能确认对方身份,仍不承认自己便是司马尚,便道:“什么司马将军,你恐怕是认错人了,老子叫简述。”

    立姓哈哈大笑道:“我还道是一条好汉,自己是谁却不敢承认,看来脓包一个。”

    成名颤道:“司马将军,你不记得我们了吗,当年在军中我们曾经见过的,我是成名,他是立姓啊。”

    却说成名立姓二人方才初见司马尚,虽司马尚容颜衰老,外貌未变,二人当即认出他来,当年李牧被郭开诬陷,司马尚在大殿之上极力袒护李牧,差点丧命,因李牧之故,成名对司马尚颇有情感,如今司马尚落难,成名自有救他之意。立姓与成名心意相通,自知哥哥成名心思,哥哥在轮回中受尽苦难,如今得以解脱,立姓自不忍伤了哥哥的心,便顺着成名。在立姓看来,一个小小司马尚倒也无关紧要,抛开情义不谈,饶他一命倒也无妨,可司马尚却不上道,纵使立姓百般引诱,司马尚不为所动,无视立姓,立姓盛怒之下,便欲将司马尚法办,成名自然出来阻拦。

    成名道出二人姓名,司马尚自语道:“成名立姓”,若有所思,忽然目露凶光,念道:“难怪方才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你们两个。”

    成名道:“是我们”,看司马尚神情不对,问道:“司马将军,你怎么了,没事吧?”

    司马尚看看二人,忽然破口大骂道:“是你们两个狗东西,今天算我倒霉,落在你们手里,想怎么折磨我尽管来吧,老子若皱一下眉头,就是**养的。”

    且说司马尚突然性情大变,并不奇怪,总归事出有因。欲说当年在大殿之上,赵王等人欲置李牧死而后快,后被神秘人救出,尽管后来李牧自尽而死,却在掌控之外,当时成名立姓二人为救李牧出尽风头,闹得满城风雨,声名很快远播,司马尚还道他二人乃侠义少年,很是钦佩。及至后来立姓变节投靠秦国,屡立功劳,升官封侯,司马尚虽闲野之人,常有听闻,暗恼自己瞎了眼,居然相信狼心狗肺之人。今日司马尚再见二人,一开始并未认出,待成名说出姓名,立时想起过去种种,司马尚既然认定立姓无常小人,如何能信他鬼话连篇,还道他二人变着花样消遣自己,顿时义愤填膺,以致丧失心智,破口大骂,他二人既是兄弟,司马尚自然认为他们乃是一丘之貉,殊不知成名辛酸遭遇,倒真冤枉了成名一片好心。

    立姓不料司马尚突然翻脸,哪能理会司马尚的感受,顿时怒不可遏,道:“好哇,我不管你是简述还是司马老贼,你既然不识抬举,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吧”,说罢便要结果司马尚性命。

    成名见状忙拉住立姓,恳切道:“无论如何,也要放过他性命。”

    立姓急道:“他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看成名一脸正气,无奈道:“好吧,谁让我是你弟弟呢,我就听你的,今日饶了他性命”,说罢转向司马尚,叹口气道:“唉,你今天算是走运了,碰到了他”,指指成名,道:“你记住,今天是他放了你,不是我”,说罢大喝一声:“来人呐,把他拉出去。”

    杨戈等人在账外听得真切,立姓一声令下,忙跑进来,一看情形,杨戈已经明白,招呼身后两名小兵道:“快,把他拖出去。”

    两名小兵得令,立刻上前将司马尚架向外边,只听得司马尚口中依然喋喋不休,道:“背信弃义的狗官,还想耍什么花招,老子可不怕你……”

    司马尚被拉出,杨戈垂问道:“侯爷,是将他……,还是”?说着比划一个砍脑袋的手势。

    立姓平静道:“放了”。

    杨戈讶道:“放了?他可是罪犯呀!”

    立姓自顾道:“还有,这个岛毕竟是人家的,我们只是借用,等用完之后,一定要归还人家,另外,这期间损失的费用也要补给他。”

    杨戈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巴道:“这……,这……”

    立姓逼问道:“怎么?”

    杨戈一看立姓凌厉眼神,不敢再多问,忙应承道:“是是,小人一切照办。”

    立姓道:“嗯,还有,今日之事不要乱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杨戈唯诺道:“小人明白。”

    立姓看杨戈胆怯之状,软了语气,安慰道:“杨大人,毕竟船只之事你操办的很好,还有用心接待很侯爷,你放心吧,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让你升官发财。”

    杨戈哽咽跪拜道:“多谢侯爷。”

    立姓道:“好了,杨大人,你先下去吧。”

    杨戈道:“是”,小心翼翼退出帐外。

    ……

    且说这边何云张尊等人吃过饭后,便下令役卒将货箱粮食装船,杨戈手下兵士也过来帮忙,不一会儿徐福也过来了,督促众人不许偷懒。只见一箱箱金银财宝被抬上船仓,一队队少男少女被驱赶上船,其中一个少年磕了船棱,走得慢些,被一兵士鞭策辱骂,徐福看见后,飞身上前拂去兵士手中鞭子,制止道:“你干嘛打他?”

    那兵士嗫嘘道:“他走得慢。”

    徐福道:“这算什么理由,就算他走得慢也不是故意的”,一指面前众人,迷离道:“这些都是我们的子民,我们要爱护他们”,又对那兵士道:“你再打他,我便打你。”

    兵士连连道:“小人不敢了”。众人不解徐福行为,俱感莫名其妙。

    人头货物分配完毕,徐福传令众人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船只出海,何云张尊等人领命,各司其职。

    徐福处理好手头事,来见成名立姓,此时二人已将司马尚之事摆平,立姓问道:“师伯,货物都装上船了吗?”

    徐福点点头,道:“万事俱备,明天一早出发”,又道:“你这边事情处理好了没?”

    立姓道:“已经摆平了”。

    徐福道:“那就好”,看看立姓成名二人,道:“你兄弟二人多年不见,肯定有好多话要说,我就先去休息了,你们不要聊得太晚,养足精神。”

    立姓道:“好的,师伯晚安。”

    成名附和道:“晚安”,杨戈早已安排好住处,领徐福前去不提。

    徐福留立姓成名二人独处,二人漫步海边,看明月皎洁,浪花拍打着浪花,虽有千言万语在心头,二人却不知从何开口,沉默良久,还是成名率先打破沉默,感慨道:“你还记得在无极之时么,那时我们还很小,有一次我们也是在海边,追逐嬉闹,那时我们无忧无虑,快乐无边。”

    立姓道:“当然记得,往事随风消逝,岁月一去不回头。”

    成名道:“我宁愿师父当初没有把我们带出来,一切岁月静好。”

    立姓道:“过去的只能是回忆,我们再也回不去。”

    成名瞧瞧立姓,猛然间发现立姓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甚至有些陌生,成名不喜欢这种感觉,却不得不面对,成名悠悠道:“我没想到刚才你不但放了司马将军,还归还他的小岛。”

    立姓看看成名,道:“也算是他福大命大吧,可就算我答应把小岛归还他,也不知道以后他还能不能在这里生活下去。”

    成名不解道:“为什么?”

    立姓吁吁道:“他已得罪了杨戈那伙人,你想杨戈会容他么?”

    成名道:“那该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立姓道:“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我们帮得了他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顺其自然吧。”

    成名听立姓之言很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立姓又道:“你以为我不想帮他,其实我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身在高位,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成名自被立姓徐福救出,与立姓一路走来,愈感立姓身上戾气加重,此刻听立姓动情说来,成名宁愿相信立姓是无辜的,不由动容道:“弟弟,我错怪你了。”

    立姓道:“要是哪一天我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你会不会认我。”

    成名恐道:“你说这个干什么?”

    立姓道:“你就说吧,我说假如真是这样,你会不会原谅我?”

    成名深情望着立姓,抚摸一把立姓秀发,怜爱道:“傻瓜,你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人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好弟弟,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立姓哽咽道:“你真好”,投入成名怀抱,任由寒风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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