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
第四十章 领风骚篡改命数妄 归丘墟再续江山迟(一)
且说七年前那个夜晚立姓与成名斗法,因立姓心中邪念太盛,大意之下被自己内力反噬,又被秦殇神剑邪力入侵,自知身受重伤,从老屋逃走后,不敢过多停留,找到赵佗,一番吩咐,遂离开南疆,径自返回咸阳。
此次立姓领兵出征南疆,基本消灭魔军主力,虽受伤而归,立姓功不可没,总算不辱使命,扬大秦国威。秦皇赢政了解战况后,十分高兴,大大褒奖立姓,封立姓“异姓王”,知立姓受伤不轻,让他宫中安心调养,不用再理南疆战事。经此一役,立姓也算重回昔日荣耀。
却说立姓身受重伤,饶是基本功底扎实,在宫中直直调养了半年才恢复过来,往后朝廷中也没什么大事,立姓除了花天酒地,过着奢侈快活的神仙日子以外,还帮皇帝炼制仙丹药丸,打理长生门事宜。且说立姓创立长生门已久,人数越来越多,立姓也管不过来,必须找几个话事头领,后与众人讨论,遂设四个分堂,分别是飞鹤堂、擒虎堂、猎豹堂、射雕堂,何云、沈伟、张尊、穆卑各为每堂堂主。何云沈伟二人被立姓任命堂主理所当然,毫无争议,张尊穆卑二人能当上堂主自然少不了赢政的推荐。且说张尊穆卑本赢政这边的人,二人这些年跟着走南闯北,也见识了立姓的能耐,从心底羡慕立姓的潇洒与快活,既然主人赢政推荐,能跟着立姓打拼自然再好不过,也可以施展抱负,何况长生门人数众多,能当上堂主便可呼风唤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权利的诱惑谁能抵挡得住,遂欣然而往。立姓也知赢政私心,知他为了监督自己才在身边安插二人,立姓并无在乎,既然招贤纳才,便顺水推舟,赠予二人堂主之高位。
正所谓温饱思淫欲,饥寒起盗心,如今国家安定,人心安逸,人们便开始追求享乐生活。因长生门服务宗旨符合广大群众意愿,因势而起,加上天下之主嬴政带头求仙,起到表率作用,又因宣传到位,对症下药,抓住人们渴慕长生心理,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天下臣民纷纷效仿跟风,长生门渐渐从宫中传至宫外,再到天涯海角,上到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纷纷加入长生门,以身在长生门为荣,以致长生门巅峰时期竟达到百万之众,无论身在何处,十人中至少三人是长生门门徒,你若不是长生门一员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天下遂掀起一阵修仙风。
世人大多愚妄,有人为了成仙,幻想长生不老,盲目相信他人误导,不惜抛家弃女,倾家荡产,就为了购买一粒来路不明的所谓的仙药,更有甚者为了抢夺珍稀药材胆敢杀人放火,不择手段。虽然斗殴流血事件时有发生,终归小打小闹,也没有扰乱社会治安,加上皇帝本身便迷恋此道,这件事便摆不到桌面上,立姓身为长生门门主,盼不得人人都是自己的门徒,那便更有自豪感,虽知长生门鱼龙混杂,耳闻祸乱时常发生,只要不算太过分,危及不到集体利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吩咐何云等人自己做决定,立姓看长生门日益繁荣昌盛,发展壮大,不胜欣慰。
却说当年立姓回朝,赵佗仍留在南疆指挥作战,追杀魔军残余势力。赵佗自知魔军元气大伤,纵然敌军首领魔方顽死抗争,剩下些乌合之众已掀不起太大风浪,假以时日,便可全歼魔军,南疆就像是一块肥肉,对赵佗来说早已是囊中之物,占领南疆是迟早的事。赵佗自信爆棚,却是低估小看了魔方,虽然魔军不似以往,不堪一击,魔军却从不与赵佗正面交锋,而采用偷袭游击战术,加上南疆地域辽阔,赵佗使用过各种各个击破巧妙战术,总无法尽数消灭魔军,每次只能逐杀千余人,魔方不死,魔军总能死灰复燃。如此苦战四年,秦军终于抓住一次机会迂回包抄,追得魔军无处可逃,最后把魔军全部包围,以绝对兵力优势碾压魔军,双方浴血奋战,最终秦军得胜,魔军死伤殆尽,赵佗还生擒对方首领魔方,魔军彻底消亡。至此赵佗已占领南疆大部分土地,南疆算是划入大秦版图,后赢政命赵佗世代镇守南疆,没有命令不可私自领兵返回,这是后话了。
却说秦军胜利消息传回咸阳,秦皇赢政大喜,举国欢腾,赢政在咸阳宫大宴群臣十日,以表庆贺。看着众人兴高采烈的样子,立姓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赵佗不仅带来好消息,还带来一个坏消息,起码对于立姓来说是这样的。
原来赵佗全歼魔军,抓住魔方之后,对魔方百般酷刑,魔方言道:你尽管杀了我,将来我的兄弟成名会替我报仇的!不知道魔方是故意为了吓唬秦军,还是受不了折磨,无意间透露出成名还在人世这个秘密。因当年立姓离开南疆之时对赵佗吩咐过此事,赵佗知成名是好友立姓的死敌,闻听成名未死,又逼问其他俘虏,皆言如此。终归耳听为虚,赵佗并未亲眼所见,不敢决断,遂不杀魔方,将他暂时关押,后利用魔方招降魔军余孽,并立刻将消息回报立姓。
当年立姓重伤哥哥成名,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如今时隔四年,忽闻哥哥未死,虽然消息不是十分确切,立姓惊吓不已。立姓寻思:当年自己对哥哥下死手,还杀死他的情人,他必对自己恨之入骨,若他真的没有死掉,一旦恢复功力,前来寻找自己复仇那可大大不妙,虽然立姓并不惧怕成名,猜想他也斗不过自己,可他活着终归不是一件好事,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虽然找到成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机会十分渺茫,总得试一试,立姓遂放出风声,令何云等人全国各地时刻留意成名动向,若他现身立刻回报。
且说立姓这些年统管长生门之外,仍不忘修炼功法,此时已将无敌大法习之七八,可立姓无论怎么努力,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层。立姓自知修习功法遇到瓶颈,想要更上一层楼必须专心致志,容不得一丝马虎大意,更不许半点杂事扰乱心神,将搜寻成名之事交代下去之后,言道若无特别大事不许打扰,遂隐身宫中,闭关修炼。
何云等人受了命令,便把寻找成名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天下之大,想要寻找一个故意藏起来的人何尝容易,虽然长生门徒遍天下,三年来何云等人一无所获。
这日,擒虎堂堂主沈伟正在江南某地巡查办事,忽有人来报,言道有乞丐于吴中城中抓到一个少年,此人声称知道成名下落。沈伟闻听有人发现成名踪迹,也顾不得手头要紧之事,忙赶至事发地点开展调查。
你道众丐抓到的那个少年是谁,正是阿奴。却说自七年前成名住进山洞,阿牛等人关心成名起居,初时殷勤往返山洞,后被成名无端呵斥,阿牛不敢违背成名意志,寻思成名为了修行,清心寡欲,眼不见心不烦,于是到山洞的次数逐渐减少,依然经营着客栈,和妻女,阿奴过着平淡的生活。
却说阿奴随成名来到钱塘,不料成名独居山洞,把自己撇给阿牛,一开始还能经常去探视成名,慢慢不受待见,心中颇有怨言,虽阿牛夫妇对自己也很好,总觉得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少了点什么,乏味又没有激情。但阿奴先前从黑帮逃出,心知外有仇敌,也不敢独自外出,怕被抓回去狠狠折磨,虽然在客栈过的不痛快,也得将就下去,阿奴本活泼好动之人,被困小店之中,寄人篱下,心中落寞滋味可想而知。
阿奴不敢出远门,但在钱塘附近活动还是可以的,由于内心空虚,渐渐地阿奴结交上当地一帮狐朋狗友,时常把酒言欢,结群成对,也算排遣寂寞。一开始阿奴还有所收敛,避着阿牛,后胆子越来越大,索性完全放开来,根本不会在意阿牛感受。经过长时间相处,阿牛发现阿奴和一帮地痞流氓来往,沾染各种恶习,苦口婆心相劝,阿奴却当作耳旁风,依然我行我素,阿牛拿阿奴毫无办法。好歹阿奴也只是贪玩,并没有闯祸干坏事,再者当初成名把阿奴托付给自己,看在成名面上,阿牛也不能把阿奴赶走,过分为难阿奴。随着阿奴年龄增大,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由宫妃娥牵头引线,阿牛介绍当地女子与阿奴认识,组织数次相亲活动,阿奴却没有看上眼的,一次也没有成功,阿牛看阿奴心不在此,此事也就淡了下来,虽二人心中已有隔膜,日子一天天过去,总算相安无事。
悠悠将近七年,这些年阿牛一家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也没有特别大事发生。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该来的总会来,这日,阿牛带阿奴去安阳采购物资,途径吴中城,不料有人认出阿奴,凑上去道:“哟,这不是阿奴么,几年不见,你小子去哪了?”
阿奴一看是一乞丐,暗道不妙,忙否认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阿奴。”
那乞丐道:“别装了,除了你谁能长得这么丑,脖子上还有条疤,你承认就是了,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阿奴慌乱道:“也有人长相十分相似,说不定你误把我当作你的朋友了”,说着拉着阿牛便欲逃开。
此时已有七八个乞丐围了上来,堵住二人,有乞丐笑嘻嘻道:“别走呀,你既然不是他慌着走干嘛,陪爷爷们玩会儿”,说着群丐伸手去挑拨阿奴下巴。
阿牛看群丐甚是无礼,看众人来者不善,不想纠缠下去,袒护阿奴道:“我的朋友说了不认识你们,请你们让开,放我们过去。”
有乞丐道:“哟呵,又一个小白脸要出风头了。”
有乞丐道:“多管闲事,不想死闪到一边去”,一把扯开二人,把阿牛推在一边。
有乞丐对阿奴道:“怎么,发达了就不认识我们了,看你现在养的白白净净的,有什么发财的机会说出来呗。”
阿奴道:“我真没有发财。”
乞丐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跑掉害我们有多惨,现在你跟我说没有发财,你说我能放过你么?”
阿奴道:“你们要干什么?”
乞丐嘿嘿一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吩咐群丐道:“脱下他的裤子。”
阿牛看阿奴身陷囹囵,喊道:“放开他,有什么朝我来”,想冲上去却被两名乞丐拉住。
阿奴看难以逃脱众人魔掌,哀求道:“兄弟们放过我吧,大家都是兄弟,看在昔日情面上,放我们一马吧。”
乞丐道:“现在知道是兄弟了,刚才不很倔强么!”
阿奴道:“我知道错了。”
乞丐道:“来不及了。”
阿牛嚷道:“各位好汉如何才肯放我们走,你们要银子是不是,要多少说吧,一百两够不够!”
乞丐轻蔑看着阿牛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真把我们当作要饭的了,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
阿牛道:“那你开个价吧!”
乞丐想了想道:“你要给钱我现在反而不想要了。”
阿牛道:“那你想干嘛?”
乞丐道:“看你也算一个明事理的人,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以放你走,但这个阿奴当年私自逃走,我必须带回去,家法处置!”
阿奴一听众人要把自己带走,自知家法厉害,如何再肯入龙潭虎穴,朝阿牛喊道:“牛哥,快救救我呀,不要让他们把我带回去。”
阿牛看阿奴身陷囹囵,心急如焚,挣扎着想要冲开众人束缚,可自己身单力薄,如何敌得过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丐推搡阿奴而去,只听阿奴边走边喊道:“快去通知大哥,让他来救我”,众人片刻远远而去。
众丐恼怒当年阿奴逃跑,以致连累大家受苦,既已抓到阿奴,自不能轻易饶是他,遂把阿奴带到某个据点,一番数落,便欲动用家法私刑惩治。阿奴见众人便要动刑,深知酷刑厉害,寻思自己细皮嫩肉哪受得了,一开始苦苦求饶,好话说尽,见众人无动于衷,阿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走投无路,遂改变策略,威胁众人道:“你们胆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大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众丐还道阿奴装腔作势,笑嘻嘻道:“哟,吓死宝宝了,你大哥是谁呀,说出来听听!”
阿奴被激,脱口而出道:“我大哥叫成名,厉害着呢,他的武功十分高强!”
众人大多不识成名是谁,有人道:“没听说过,想必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你随便搬出一个人就想吓唬我们呀!”
阿奴看众人不相信自己,激动道:“我真的没骗你们,他真的很厉害,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
众人哪能相信阿奴片面之词,不容阿奴再胡说下去,依然把阿奴法办。
却说长生门江湖中各帮各派遍布眼线,此时众丐中就潜有长生门的门徒,此人听阿奴提起成名,寻思长生门追寻的人也叫成名,暗道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此人急欲立功表现,便留了个心眼,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走,把此事上报上司,此时长生门擒虎堂堂主沈伟正在江南办案,消息一层层很快传到沈伟耳中。
却说沈伟得到关于成名的重大消息,火速领人赶到众丐巢穴,对阿奴进行逼问。此时阿奴光溜溜身子,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阿奴刚受完刑罚,只见又一伙人恶狠狠杀到,阿奴苦不堪言。经过接触,阿奴方知这伙人马为追查成名而来,此时阿奴颇感后悔。
成名曾经吩咐过阿牛阿奴,不可泄露自己行踪,二人也答应了成名,多年来从未向外人提起过成名。此刻阿奴无意间情急之下搬出成名,本想吓退众丐,没想到招来一群恶煞。在沈伟的威逼利诱下,阿奴为求活命,沈伟问一句自己答一句,一五一十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阿奴终究还是贪生怕死,把成名出卖了。
沈伟曾与成名接触过,既已从阿奴口中套出关于成名的一切,对比阿奴所描述成名的外貌、生活习惯、武功路数与成名如出一辙,猜测此人八九不离十便是成名,沈伟且喜且忧,知事关重大,未免打草惊蛇,沈伟一方面派人急回咸阳禀报立姓,另一方面果断放走阿奴,吩咐今天之事绝不可泄露半个字,否则将阿奴碎尸万段,等阿奴一走,何伟命人暗中跟踪阿奴,自己也亲率人前往阿奴所说成名藏身之处踩点。不用沈伟交代,阿奴自不会说出一个字。
且说情报呈回咸阳之时,立姓仍闭关未出,案情顺理成章被余笙拦了下来,余笙得知成名未死,遂传令沈伟等一众长生门徒,若发现成名踪影,务必置成名于死地,送信之人又急去江南报告沈伟。
余笙作出杀死成名这个决定并不意外。且说当年立姓带成名回宫,余笙在认出成名的一瞬间,在精神压力和内分泌双重刺激下,立刻把幼年失去的记忆找回,想起幼时自己亲耳听到,他便是杀害亲哥哥李笛的凶手。虽然余笙想起往事,欲要替哥哥报仇,但此时余笙已经长大成人,不能做事没有分寸,便把想法压在心中,装作若无其事,加上情郎立姓与成名乃是兄弟,他们关系非比寻常,余笙也不能冒然行动。余笙隐忍不发,等待着良机到来,没想到成名只住了数日,余笙还没找到合适机会下手,便发生了高渐离一事,而后成名无影无踪,余笙后悔莫及。余笙未能亲手杀掉成名,心有不甘,一颗复仇的种子狠狠发酵,怨恨越积越深。及至立姓成名二人感情出现裂痕,已致反目成仇,余笙旁敲侧击之下,得知立姓也欲除掉成名,内心暗暗欢喜,便时常对立姓吹耳边风,让他尽早弄死成名,可以说立姓能够在南疆对成名毫无留情,其中就少不了余笙的鼓动与怂恿,古人云: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及至立姓从南疆回来,言道已经杀死成名,余笙好不欢喜,自己狠狠庆祝了三日,感谢苍天有眼,善恶有报。没想到七年过去,却传来成名复活消息,余笙怎能不惊。且说立姓闭关修炼,至今已近三年,期间立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余笙身为少奶奶,未免立姓烦心,责无旁贷便着手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宜,由于大小事情都要在余笙这边过一下,一开始余笙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有些决策不了的大事还会征询立姓意见,到后来逐渐迷恋上这种主宰一切的感觉,赏罚决断,雷风厉行,统御全局,不管什么事很少再向立姓汇报,赫然一个女主人的身份。余笙对成名恨之入骨,这次得知成名未死消息,又惊又怒,遂下令沈伟等人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