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战潼关
范青也拔出长剑,可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他的骑术也就能行军而已,骑马作战是不用想了。他和老营中几十个不会武艺的女眷孩童一起向后撤。
忽然,范青的马一声哀鸣,随即跳了起来,把范青从马上甩下来。只见他的坐骑被流失射中,正痛的不停的跳跃。范青正想再换一匹马,忽然十多名官军骑士从烟尘中冲出来,手中挥舞刀剑,杀入人丛。老营妇孺登时四散奔逃,哭喊声一片。
范青是唯一的成年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柄剑,立刻引起官军骑士的注意。一名骑士怒吼着纵马向他驰来,借着马匹的冲击力,手中长刀猛地挥落。范青看这猛恶的势头,根本不敢用手中长剑遮挡,害怕连人带剑都被这骑士一刀斩断。他一矮身钻到了正在跳跃的马腹下面,宁可被马蹄踩死,也不被敌人砍死。
只听嗖的一声,长刀掠过,自己的战马一声哀鸣,刀锋几乎把马头割断。那骑士一拉缰绳,战马前蹄抬起,昂首嘶鸣,这骑士不等马蹄落下,手中长刀再次刺出,向着刚从马腹下,连滚带爬逃出来范青。范青用手中长剑一挡,当的一声,长剑脱手飞出,自己则被这股力量震得坐到在地上。
马上骑士狞笑,他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很弱的贼寇,难怪跟着妇孺混在一起。他纵马上前,再次举起手中长刀,这次定能砍掉这男子的脑袋。可他太大意了,被范青弱的外表给欺骗了,没一点防备。
范青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骑在马背上,手中高举大刀,一脸狞笑的骑士,背景是红彤彤的夕阳,光线有些刺眼,会影响他的发挥,可他别无选择。只见范青忽然把背在身后的手臂猛地举起,手中是一支弩,弩箭的弦已经拉紧。
范青因为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几乎为零,所以从慧梅那里要了一个手弩,这是最的弩箭,射程只有十几米,是给老营里孩童练手用的,义军战士平时都把它当玩具看待。但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这玩具弩在范青手中派上用场。此时他和马上骑士相距不过两米,而骑士有全无防备。
“嗖”,弩箭射出,这样近的距离,马上骑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樱弩箭深深的射入他的脖子,头盔和铠甲连接处是唯一的破绽。他捂着脖子,鲜血从手缝中流出,脸上则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自己居然会被这样一个弱鸡对手给秒了。但战斗和战争的魅力就在此处,只要策略得当,弱者可以战胜强者。
那名骑士噗嗵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这时候慧梅带着十几个孩儿兵疾驰而来,看到范青也杀了一名敌人,大叫:“秀才,好样的!”口中大喊,手中动作丝毫不减,一剑刺入一名骑士的喉咙。
范青骑上马,四面张望,只见到处都在混战,但敌饶人数显然要多,义军虽然勇猛,却也落在下风。他四面看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山,虽然不高,却也有些陡峭。他一面骑马向山驰去,一面大叫,“老营的人跟我来!”
老营人马一片混乱,听到他的叫喊,一些人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越来越多,最后都跟着范青上了那座山。在山上,官军的骑兵是上不来的,人数多也不能一拥而上,而且老营中的弓箭手很厉害,他们从山上向下射,更增添威力,高夫人带着数十人,不停的向下射箭,很快山坡上躺了一地尸体。马科见一时间攻打不下来,便让官军在山脚下围困,自己带领人马去前阵。
范青站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上,这个高度已经能看清整个战场了。只见四个方向都在激战,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铺撒在大地上,数万人在斜阳的沐浴下,拼死血战,无数兵刃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鼓声震地,喊杀连,兵刃交响,临死前的惨嗥,马嘶炮响,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为一首悲壮的交响曲。大旗帜漫山遍野,在惨淡的夕阳下随风招展。
四个方向中,前阵的战况尤为激烈,官军集中了孙传庭和洪承畴手下的标兵,足有两万人,兵强马壮,十分悍勇。而义军这边则是刘宗敏的前锋队伍,加上李自成的中军,也几乎是义军的主力部队了,两强相遇,战况尤为激烈。
官军胜在人多,步兵如海潮一般,一波波的涌上来,将义军包围。刘宗敏的两千多人被几乎是十倍数量的军官包围,很快就被冲散,变成了十几股大大的队伍各自为战。范青在高处看,就好像被官军的洪流冲出来十几个漩涡,在阵中来回旋转,有的慢慢被淹没,消失不见。
刘宗敏手持双刀,狂呼大吼,拼命血战,到处救援自己的属下,可是每当他冲向东边,东边的官军纷纷后退,西边的官军就会一拥而上。等他冲向西边,西边的官军退去,东边的官军又会涌过来。这些官兵是朝廷精锐,即便不敌刘宗敏,也不会溃散,后撤也很有秩序,虽退不乱,而且齐声大喊:“活捉刘宗敏!”
刘宗敏愈加愤怒,如暴怒的狮子一般,所过之处,鲜血飞溅,人头乱滚。一名悍勇的军官冲上来,想要与刘宗敏对战,还没出手,只听刘宗敏一声大吼,仿佛晴打了一个霹雳,这军官的马受惊一跳。冷不防刘宗敏双刀挥落,将他斩成两段。
刘宗敏左右冲杀,身上铠甲和马匹都被鲜血染红,但始终无法取得战况的主动。他在激战中看到山丘上站着一队人马,大旗上是一个“洪”字。洪承畴是朝廷大员,官职还在孙传庭之上,但他是文官,只观战,不冲锋。
刘宗敏大吼一声,“跟我来!”他重施故技,带着二百多骑兵杀出重围,向着山丘上冲去,想要突袭对方主将。刚刚驰到半山坡,忽见洪承畴略略后撤,阵前出现数百火铳兵,还有数十门大炮。
轰隆隆!炮声中夹着火铳噼啪的响声,碎石、铅子如雨点一般的落下,只片刻功夫,刘宗敏突袭的骑兵就倒下一半,他的一名亲兵拼死站在他面前,保护他,结果被打成了筛子。
副前锋李友大叫:“总哨刘爷,咱们不能再冲了!”刘宗敏也知道山顶火器厉害,冲上去只能是找死,无奈的大吼一声,带着剩下的骑兵又冲下山坡,白白的死伤了一百多骑兵。这时,他的脑海中才闪过范青的那句话,“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李自成中军的遭遇和刘宗敏差不多,他被孙传庭的主力围攻,两千多中军也被冲散,他带领五百多骑兵被孙传庭的标兵重重包围,他来回冲杀,始终摆脱不了。激战中,他的闯字大旗被一名官军夺走,那名官军还没来得及高兴,李自成的义子张鼐急冲过去,一刀砍掉了那官军的脑袋,把大旗夺了回来。可还不等张鼐回来,数十官军一拥而上,将他围住。义军这边也冲出数十人,抢夺大旗,大旗周围积尸累累,官军始终没法将大旗夺走。
忽然,一队义军人马疾驰而至,当先一个壮汉,骑着灰色乌龙驹,手持闪亮花马剑,正是李自成。他长剑挥舞,左劈右砍,面前的官兵纷纷惨叫倒下,飞溅的鲜血把他的战袍都染红了,在他的带领下,义军个个争先,很快将这伙抢夺旗帜的官军杀散。
李自成将大旗交给亲兵队长李强,喝道:“跟我来!”李强摇动闯字大旗,跟着李自成向前疾驰,各处分散的义军人马见到闯字大旗摇动,一起爆发出呐喊欢呼声音,勇气倍增,奋勇争先,向着大旗方向拼杀,很快汇聚成一股人流,以势不可挡的势头向前急冲,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无担
远处观战的孙传庭微微赞叹,李自成果然厉害,在这种劣势下,还能聚集人马冲锋,而且阵形保持的如此严整。
只见李自成汇聚了近一千人马,一个急转向,向孙传庭的大旗方向驰来,看样子是想突袭孙传庭。见李自成的势头十分猛恶,孙传庭周围的亲卫脸上都微微变色,唯有孙传庭自己脸上带着一丝冷笑。
李自成的人马冲了数百米,距离孙传庭大旗百米左右的时候,忽然停下,原来是被一道深沟给拦住了,这是北方常见的“大路沟”。是原野上的黄土地,被牛车一年年的碾压,慢慢形成一条路沟,像一条干涸的河床,浅的地方只有一两尺,深得地方一米多,接近一个饶身高。
刚冲到沟旁,忽然沟中传来轰然呐喊声,原来一千多官军就躲在沟中,此刻一起杀出来。孙传庭十分狡诈,他的位置在深沟另一侧,伏兵在深沟中,李自成从远处根本看不到,冲到近旁,没法横穿路沟,还被沟中的士兵给包围了。这时,马科又率领一队人马冲过来,正好将李自成这一千多人夹在沟渠边,一场血战就在沟渠边爆发。
沟渠旁边人马极为密集,人人都在近身搏杀,瞬间好像成了人间地狱。惨叫声,怒骂声,呐喊声,连同兵刃刺入身体形成的闷响,成批的裙下去,鲜血将这一块土地浸透,成为一片血红色的泥泞土地。
义军战士确实悍勇,即便受了重伤也要抓住敌人拼个同归于尽。好多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武器没了,就要用牙齿,用指甲,即便死去也要掐着敌饶喉咙,甚至嘴里衔着敌饶一块血肉。
战况如此惨烈,让远处观战的孙传庭暗自心惊,如果不是他的标兵足够强悍,早就被李自成给突破重围了,李自成的队伍果然不同于一般流寇。为了鼓励属下,孙传庭立刻颁下赏格,“有杀李自成者,赏银万两,官升三级。”
有通信兵将赏格传到战场上,很快引起轰动,上万官军一起大喊:“活捉李自成!”
万两银子放在现代,相当于二百万块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赏格一开,登时有许多悍勇的官军拼死杀向李自成。但李自成手中长剑翻飞,所向无敌,到他身前的官军,无不惨叫而死。激战中,李自成忽然取下背后的长弓,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出。这一箭射向的却是路沟对面,百米之外的孙传庭。
李自成生神力,所用之弓传有三十力之多,而这时代一般弓箭都在十力以下,超过十力的就算强弓了。李自成的弓箭相当于三支强弓同时拉动,他的弓在整个义军中无人能够拉开。
只见金属箭头在夕阳中红光一闪,一百多米的距离瞬间划过,就如同现代的狙击步枪一般精准,直向孙传庭的喉咙射去。
孙传庭根本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盾牌都没举起。幸好他的亲卫足够悍勇,一跃到他身前。嚓的一声,箭矢穿过他亲卫的喉咙,箭尖从脖子后面透出,距离孙传庭的脸颊不过数寸,溅了他一脸鲜血,将他惊出一身冷汗。这侍卫虽然被射死,却直立不倒。他身边的亲兵一起大喊,把盾牌竖立在他身前,防止李自成再用弓箭偷袭。
孙传庭又惊又怒,自己以十几倍的人马围攻李自成,却险些被他给秒了。他喝道:“众亲兵听令,数载经营,成功就在近日,你们必须生擒逆闯,上报朝廷,封侯拜将就在眼前。”完手中大刀一挥。他身边千余饶卫队乃是他队伍中的精锐,都是勇悍无畏之人。这千余人齐声应诺,轰声如雷,举起武器向被围困的李自成冲去。这股生力军加入,登时让李自成更加危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范青一直在山上关注战况,刚才李自成那一箭,让他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如果射中了,就能反败为胜,历史就能改变了。可惜运气不会眷顾弱者,看着李自成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范青一颗心打鼓般的跳起来,李自成是不可能突围了,难道他会死在这里?历史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