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语林大会

    罗进忠，家中贫穷，却喜欢赌博，赌运不佳，常常受到凌—辱；他有些武功，左右手均能挽弓，箭法很准。罗进忠好读书，不求甚解，爱吟诵苏铸的《避实就虚赋》，原文如下：

    “李陵叛而作驸马，雪芹抄而写红楼；

    贯中抑郁，而编三国，承恩不第，遂创西游；

    杜甫潦倒，三吏三别，天祥囚禁，正气飘零；

    陶潜不遇，归田园居，钱缪尊宋，百家姓终；

    赵高受宠，指鹿为马，诸葛善辩，枉为八卦；

    孔丘游荡，四书五经，黄巢遭弃，冲天香阵；

    张水恨冰，啼笑原因，志摩多情，康桥留影；

    鲁迅刻薄，弃医从文，耀邦圆润，真理标准。”

    又好背白吃难写的一首五言古诗《火》，原文如下：

    离离原上火，一岁一燎原。

    野草活不长，秋风来助燃。

    植木为资本，伐木莫等闲。

    若留木长生，贫农多可怜？

    罗进忠和一个叫客邀月的女子结为夫妻，生了个孝取名罗小平，小名唤作中关。罗中关天姿驽钝、热爱文学，好读三国志、孙膑书、檀公策以及武穆遗书等益智类书籍。罗进忠有一个好友叫曹昌，曹昌之妹名唤曹敏。你道曹敏是谁？正是中元节从温青身上窃走假玄武令的竹叶青女子。

    曹敏拿着玄武令到玄武门找徐尖接头，不料正赶上玄武门一年一度的语林大会，今年大会的主题居然是青梅煮酒论英雄。玄武门毕竟是一个靠耍嘴皮子吃饭的帮派，因而对帮中会员的口才要求特别高，为了鼓励和引导帮员能力的提升，致力于把他们都培养成一群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有识之士，玄武门在全帮上下开展三查两考活动，而参加语林大会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考核，大会中的成绩将作为帮员以后提干加薪的重要指标，大会中表现突出者直接被授予语林高手称号，他们将会得到由玄武门官方认证的荣誉勋章和证书，并且还有丰厚的奖品和大礼包等待着语林高手们的去享有。为了能够在以后的语林大会中出类拔萃，独占鳌头，享受到玄武门里的顶级荣誉，玄武门里的成员们每个人平时都在非常励志的苦练三项基本功，即喝茶、看报、开会。当然，看的主要是《江湖月报》，为了随时了解江湖上又有哪些人声名鹊起，哪些人杀—人越货，哪些人厚颜无耻，哪些人作奸犯科，他们以后碰到了好退避三舍，明哲保身。而对于那些手无寸铁，胸无点墨之人，他们则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将变得面目狰狞，凶相毕露：人性的反转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这些玄武们以骂人作为主要的谋生手段，通过骂人来勒索侵占别人的财物。别人攻击他们的时候玄武们会缩进龟壳里保全性命，等别人疲劳以后他们又会钻出龟壳骂人。并且他们骂人的语言还是专业的龟语，一般人听不懂、学不会也骂不过他们。这些玄武们是我见过的有史以来最不要脸、最不怕丑、最会讲理的一类人。由于没皮没脸，有些玄武还会用小刀在自己脸上刻上许多“符”字，把自己打扮成面目狰狞的丑八怪，据说这样可以降妖驱鬼。因为妖魔鬼怪的自尊心反而比较强烈，见不得这些玄武们不搞生产活动，一天到晚专门搞特务活动：他们是一群专门迫害穷人的吸血鬼，是站在食物链上端鱼肉穷人的肉食动物，是让穷人们无可奈何的龟儿子，是喜欢做小伏低的死奴才，他们到处刺探调查，监视批评，逮人骂人，逮鬼骂鬼，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所以妖魔鬼怪们反而很害怕那些喜欢画符骂人的玄武。乌龟有两大特征，第一个是遇到危险爱缩头，第二个是咬住穷人不松口。侠肝义胆之人一般喜欢劫富济贫，乌龟恰恰相反，他喜欢劫贫济富，好比有一锅汤，财主能吃到肉，乌龟能啃到骨头，穷人只能喝汤，穷人喝汤是因为缺钱无法自主生产分享不到生产红利，乌龟在财主面前摇尾乞怜地啃点儿骨头却感到很满意很荣幸，因为他们不知羞耻，骂起人来却毒舌到天下无敌。当一群乌龟在那里装龙作凤的时候，大量的穷人却在不断饿死，不是没有闲田，而是良田都被乌龟们占领了，穷人只配跟着乌龟嚼点残渣，这就是“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本意，这就是乌龟们眼中大唐盛世的真实写照。这些睁眼说瞎话的人死后要送进地狱里割掉舌头，来世变一个说不出话来的哑巴，大街上那些行尸走肉的厚脸皮，前世必是一群说尽了坏话的乌龟。人而无耻，不知其可，当玄武们不要脸起来，人们真是很难以想象他们会干出多么卑鄙无耻的事：他们是一群脸天生就被阉割了的人。对这类人最好的处理其实是叉其脸，割其舌，因为他们不要脸，喜欢乱骂人。这类人虽然主观上不要脸，客观上他们的脸还是比较臃肿肥厚有弹性的，经常干羞耻的事导致面部充血良好；特别是他们嘴角两边的两坨腮帮子一般肥的很明显，嚼肌发达主话多；他们的颧骨一般比较低，主胆小。他们只害怕挨砍，不相信报应，他们忍辱负重，苟延残喘，是无恶不作的坏胚，喜欢扮演一些子、小、木、草、凤、臣、士、寸、乙、幺之类的角色。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找回那些被他们抛弃了的尊严，可惜他们永远也找不回，他们用尽一生的时间去为非作歹，只为了把别人也变成和他们一样没皮没脸的人，这就是所谓的近龟者龟。

    曹敏到南郊宾馆的时候，见南郊宾馆会议室里正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人，人数大概有三四百人，正是上河市这一片区骨干成员里的中坚力量，代表着玄武门里的千军万马。李金平作为本次大会的特约嘉宾，主持召开了本届青梅煮酒论英雄语林大会。本届大会由天飞传金沙堂独家冠名，并受到《江湖月报》、陆家茶庄，高端轻奢的南郊宾馆联合赞助。

    会议开始时，李金平抛砖引玉，引吭高歌：“不是英雄，不读三国；若是英雄，怎么能不懂寂寞；独自走下长坂坡，月光太温柔；曹操不啰嗦，一心要拿荆州；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的谋。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谁来煮酒。尔虞我诈是三国，说不清对与错；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一切又从头。”李金平用非常温柔的曲调演唱着林俊杰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曹操》，当他一曲唱完，台下一片肃静：有人若有所思，仿佛受到了茅塞顿开的教诲；有人如痴如醉，仿佛听到了来自仙境的天籁之音；有人热泪盈眶，仿佛受到了怦击心灵的震撼；有人低声哭泣，仿佛死了爹娘亲眷一般悲哀，有人巧笑倩兮，仿佛吃了冰糖蜂蜜一般甜蜜。由此可见，台下坐的都是一群演技派，李金平作为玄武门的长老，为了得到他的赏识提拔晋升，台下的听众都在做着迎—合他的表演。看到台下听众热烈的反应，李金平对自己的歌唱效果非常满意，然而李金平对台下这些露骨的表演印象是不会深刻的，他唯独在观注的却是坐在第一排第十二列的李罗。带李罗来开会也是他传授李罗武功的一个策略，经过前期他对李罗的魔鬼训练，李罗的脸皮已经增厚了一点三七个公分，心肠已经黑化了五点六三个色度，但这还远远达不到修练小李飞刀的基本要求，李罗如今要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的素质，好去迎—合这个风云诡谲的时代变换，从而得到李金平苦口婆心的真传，成长为一个吒叱咤风云的玄武。

    李金平充满慈祥地对李罗说道：“李罗，我的爱徒，你来说一下你对英雄的看法。”

    李罗战战兢兢，受庞若惊的站起来，朗声说道：“师公，我认为你就是我心目中当仁不让的英雄。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你年逾花甲，精神矍铄，你忍辱负重，不近女色。”

    李金平打断李罗的谈话，说道：“胡说，我年轻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近女色的，我喜欢上了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子，她叫孙嬛。后来她为了攀附权贵，狠心地拒绝了我，我心灰意冷，移情别恋，刻苦钻研武学，再无心思考这些男女之事，如今我年岁大了，这些念头自然的就淡了。可以说无法和嬛嬛结为连理，是我今生永远无法言说的痛，所以为了避免我的悲惨经历在你们这些后辈们身上重演，我向帮主提出了进入玄武门必须已婚的规定。”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仿佛李金平刚才说的是一段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有的人已经拿出小本子作起了笔记，打算等散会后再去领悟升华。

    这时，坐在李罗旁边的另一个年轻酗张涵大声的站起来说话了：“李长老，我认为你不是英雄。”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有些人在后面小声嘀咕：“他算什么东西，敢诋毁李长老。”有的人已经摩拳擦掌，打算教训他一顿，让他认识到天高地厚，李金平也是对他怒目一视，两片肥厚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仿佛打算要把他生吞活剥了，李罗在他旁边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不要在此时惹众怒。

    张涵气定神闲地接着说道：“你呀，虽然不是英雄，可是却胜似英雄。当年你三打赵家堡，七抓断臂杨，智斗铁拐陈，勇擒俞孟尝，你的英雄事迹，在我们玄武门里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说你不是英雄，谁还配当英雄呢？我之所以说你不是英雄，是因为我认为英雄这个词还不能全面的赞美你，你应该叫无敌英雄。”

    “对，应该叫超级无敌英雄。”“对，叫超级无敌霹雳英雄。”“叫超级变—态无敌霹雳英雄。”“叫超级变—态无敌无耻盖世神威空前绝后九宫八卦霹雳英雄。”听着台下的溢美之词，李金平思绪万年，感觉到他的时代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