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玄池打量着卞维亮,见他身形魁梧,方脸浓眉,似乎颇具正气的一个人,正想试试看能不能和解,卞维亮倒先说话了“听闻手下说李兄弟身手不凡,弊帮帮主和我素来爱才,想请李兄弟与我等共谋大事!”
阿七听了不怒反笑“一帮乌合之众,还要共谋大事?难不成是图谋天下的大事?不知天高地厚!”
卞维亮平素心胸狭窄,不大读书偏爱拽文,随口用个文词反被讥笑,脸上颇有点挂不住,变色道:“你这杂鱼,不识抬举,平日你们盟主护着你,我们长辈不与你计较,今日你若就此离开,我尚可放你一马,不然给你做成烤鱼,看你还怎么蹦跶!”
“闭嘴,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岂会弃朋友于险地而不顾!况且你们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我岂能相容?”一番话说得正气凌然!
岂料卞维亮不再理会他,而是紧紧盯着李玄池,“小兄弟,刚才我的提议意下如何啊?”李玄池一脸惊慌“啊,那个,我初入江湖,那个,就,算了吧?”
卞维亮听了,咧嘴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笑容还没收敛,就已经欺身而上,如一片乌云一样向着李玄池劈面罩去。
章鱼阿七一惊,纵身上前接住,生怕李玄池遭其暗算。
卞维亮见状哈哈一笑,信手出招,显得极为潇洒。几招下来,二人竟打了个平手,卞维亮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身手还算不俗,难怪他们那么看重你!”说完,手上立马变招。
“火云三变?!”章鱼阿七一声惊叫,只见卞维亮身似乌云,势如挟风带雨,阴冷非常,偏偏双掌之间热气逼人。章鱼阿七身似游鱼,只敢闪避不敢硬接,只是阿七年轻功力尚浅,躲了几招就有些体力不支,身形放缓,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被卞维亮掌风扫中肩头。阿七闷哼一声,只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胳膊已是抬不起来了。卞维亮眼中杀意一闪,一掌兜头劈下!
那边李玄池早看的目瞪口呆,眼见卞维亮要对章鱼阿七下杀手,恍然回神,身形一闪,滑到二人中间,硬接了卞维亮这一掌。双方一接招,火卷云“嗯?”了一声,只觉得这小道士臂如精钢,内力绵长,分明是内外兼修的好手!手下不停又是连攻数掌,均被李玄池一一接下。几掌下来,卞维亮先惊后恨,自己苦练二十余年的内功竟不能伤到一个不到二十的毛头酗,假以时日他必然前途无量,跟自己怕是云泥之别,不免嫉恨欲狂,之前口口声声爱才的说法早就烟消云散,杀意从心起,手上不停,袖底却是乌光一闪,两枚小巧的乌云锥无声息的直向李玄池胸腹要害飞去!
李玄池正凝神应对卞维亮双掌,并未注意到这两道暗器,眼看暗器及体,不知何处飞来两道白光,两声脆响将乌云锥磕飞。李玄池听到声音,虚晃一招连退三步,避开卞维亮,细细一看,地上两枚乌云锥尖刃已被撞弯,不远处两片白瓷片还在滴溜溜打转。
正拖着伤肩和其他人对峙的章鱼阿七也看清了地上的东西,不免破口大骂:“卑鄙的东西,竟欲暗箭伤人,真是厚颜无耻,江湖败类!”
卞维亮被这一串变故搞得恼羞成怒,“千刀杀的,何人在此多管闲事!”回头对周围的手下大吼“都给我上,全部灭口沉江!”
“慢来慢来!”不知何时酒肆屋顶盘腿坐着一个老乞丐,“老朽的徒儿可不好叫你杀了的唉。”章鱼阿七闻言望去,不禁喜出望外“师父!”
李玄池听到阿七这么一叫,心神略略一松,再打量老乞丐,只见他满头白发,酒糟鼻,一身百衲衣却干干净净,醉眼惺忪,长眉低垂,似乎刚睡醒不久,腰中别着个酒葫芦,手里还拿着半个白瓷碗。看来刚才是他掰碎碗片砸飞了乌云锥。
卞维亮看到这个人表情就像见了鬼:“九指醉丐?怎么是你!?你怎么来卫阳了?章鱼阿七是你徒弟!?怎么未曾听说过?”
老乞丐并未回答,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还以为你这朵烂乌云飘到哪里去了,原来躲到这里苟且偷生,看来没少在这儿祸害苍生啊,老朽今天就阳光普照散了你这朵小云彩好了。”说着把碎碗一扔,纵身跃下,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卞维亮见状,话茬也不搭,扭头就跑,几个纵身之间已没有了影踪,留下一帮小喽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老乞丐一愣,没想到对方跑的这么义无反顾,复又扫了扫四周:“都不走是要老朽请客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都得留下点礼物,比如手啊脚啊什么的才行。”小喽啰们一听,不敢耽搁,瞬间就做鸟兽散了。
片刻之间,刚刚还打做一片的酒肆前,就只剩三个人了,李玄池刚欲上前问候,忽然见章鱼阿七身体晃了两下,就要栽倒在地上。原来阿七见危机已解,心神一松,忽然觉得被扫伤的地方一股热流直冲头顶,一阵眩晕就失去了知觉。李玄池刚冲到阿七身前,老乞丐已经扶住了阿七,伸手一搭阿七脉门,“阿七中了火云三变?”李玄池点点头。老乞丐语气不再嬉笑,“快随我来!”说完,揽起阿七,身形一晃如鸿鹄般向前掠去。李玄池不敢怠慢提气纵身慌忙跟上。
两人马不停蹄,来到城里一座酒馆后面,老乞丐带着阿七翻身钻窗上了二楼,李玄池紧紧跟上,蹑手蹑脚的来到一间客房里,老乞丐把阿七放到床上,伸手从身上的药囊里摸出一粒药丸给阿七服下。做完这一切,老乞丐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李玄池,李玄池赶忙一拱手“九指醉丐前辈,小可李玄池有礼了!”“好好好,”老乞丐连应三声,又意味深长的一笑,“不错不错,来,坐!”
二人坐在桌边,李玄池一直惦记阿七的伤势,问道:“阿七他不要紧吧?”“嗯,他中了火云三变的掌力。所谓火云三变,第一变:火蒸水而为云,相为阳火,第二变:云降雨而火隐,相为阴水,第三变:云生雷而火起,相为阴火。这种内力看似阴阳相济,其实阴毒非常,靠火毒伤人,中掌者火毒入体,内力修为不够的甚至有性命之忧。”李玄池闻言,不禁啊了一声“那阿七兄弟他?”
“不打紧,本来他仅被掌风扫中,只是他又运功对敌加快毒侵筋脉,加上内力不济,才会这样,这伤最怕耽搁久了于筋脉有损。我给他服了药,待药力行开我再用内力帮他调息,明天就没事了。倒是你,火云三变伤不得你,说明你内力颇为精湛,刚才随我一路狂奔并未落下,看来你内力绵长且轻功也很了得,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必有高人相授。不知令师尊是何人呐?”
李玄池难得被人夸奖,不觉羞赧一笑“前辈过奖了,家师道号松溪真人。小可的拳脚功夫全是他老人家所授!”九指醉丐略一思索,并未听过这个名号,心想既做出家人名号也许是厌恶世俗的隐士高人,就不再多问,顺手从桌上拿来两个酒盅,酒葫芦拍开,拉着李玄池边喝边聊上了。
李玄池自幼难得喝酒,又没有下酒菜压酒,几杯下来已经云里雾里,晃了几晃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老乞丐自己又自斟自酌了几杯,方才扶起阿七,掌心抵背,为他运气调息。收拾好一切之后,醉丐复又背起李玄池找店家开了一间客房,二人进房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