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篇之将心为媒(十六)
“儿子!”李白玉大惊出声,急忙大喊:“快传军医!!”
“李慕白……”卫云舒被他护在怀里,看到他呕血,吓得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颤着音担心的问:“你…你怎么样?”
“我没事。”
听他说没事,卫云舒眼泪淌得更凶了:“谁媳你挡了。”
方远之想置她于死地,那一脚肯定不轻。
李慕白见不得姑娘家流眼泪,胡乱给她抹了一把,冲她笑着说:“我说过,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说着,见老镇北王吩咐士兵要将卫云舒带走,他紧抱着她,吼道:“谁也不许动她!”
“臭小子,老子不反对你护她,但在那之前,她的身份必须交代清楚。”被细作欺骗的滋味黎大壮尝过,他不想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再尝一遍。
李慕白看了怀里的姑娘一眼,抱着他的手更紧了:“此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我绝不允许你们带走她!”
他的叔伯他太了解了,若让他们带走她,那她……就真的回不来了。
一旁的老镇北王见孙子如此执着相护着这女子,阴沉着脸,重新审视起卫云舒来。想到她方才的话,他冷声问:“丫头,你父亲叫什么?”
若她父亲果真在北境为将十几载,他们不可能不认得。
此刻的卫云舒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抬头望着人虽老威慑犹在的老镇北王,又看了看护着自己的李慕白,眼眶微红,不再反抗道:“家父姓卫,家母出自郸州谢家。”
“郸州谢家?”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呆在了原地。
若是不了解的人,怕是听不懂她的话,或者就真的只以为她在说父亲姓卫,母亲姓谢。可这话落在黎大壮几人耳中,却是不一样的。
因为二十年来,在整个北境,姓卫的士兵虽不少,可娶了郸州谢家姑娘的却只有一人。
创立司辰军的第一任先锋少将,卫辞!
李慕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怀里的人,呼吸都停滞了几息,平复了好半响,才小心地开口问:“你……是不是叫卫云舒?”
他不敢相信,离别时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小丫头,如今是自己怀里的女子…
所有人目光齐齐地望向她,似在等她的回答。
其中最震惊的依旧是方远之,在听到李慕白问她是不是叫‘卫云舒’时,他竟害怕她点头。可偏偏,李慕白怀里的人轻轻点了下脑袋,说:“我是叫卫云舒,家乡原籍为齐州桃花镇人,参军之时我并未谎报,我也不是细作。”
几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长辈们,此刻听到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话,竟都不由得心疼起来。他们万万没想到啊!眼前这个被他们审定的小丫头,会是他们的小云舒!
细作?怎会是细作。她爹娘于大启之功,纵然最后深藏功与名的走了,那也是被载入史册千古流传的啊。
谁都能是细作,可卫辞与谢三娘教出来的孩子,绝无可能!
得到确认,众人脸色又是一变。方才一脸阴沉的老镇北王更是既惊又喜的走了过去。盯着她仔细看了许久后,老眼含泪地直点头:“像,像阿辞。本王真是眼瞎了,刚才怎么就没发现你跟你爹那么相像。云舒丫头啊,你都长这般大了。”
是啊,方才只专注于她被污蔑的事,他们几个竟没一个发现这丫头的长相像极了当年的卫少将。此刻才发现,那眉眼与她爹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出来的。
故人之后,兄弟之女。
一时间,李白玉等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起来。
“小云舒,我是你大白玉伯伯,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伯伯还经常抱着你到处去玩。”
想到当年离开时还在他怀里吐泡泡的小姑娘,转眼间亭亭玉立的来到他们面前,他们非但没认出来,还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李白玉就心疼得不行。
这不废话么,当年人家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奶娃娃,要能记得刚刚还会让人污蔑吗?
“这都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啊!”一家人打一家人的。
黎大壮看了眼几个孩子,长叹了一声。
谁能想到,多年后,这几个孩子会结下如此恩怨。
小云舒虽没在他们身边长大,但在当年的十二少将心里,她就是他们大家的亲闺女。可远之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情分自然也不低。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若这恩怨解不开,那可真就不好办了!
当年卫辞夫妇假死隐退后,便决定此生不再踏入长安和北境。是也,卫云舒虽从小听着北境事迹长大,却是不知道她爹爹的这些兄弟的。只知爹娘在北境有故人,却不知那些故人是何人?
怕是连他们夫妻都没料到,长大后的卫云舒会为了看一眼自己的出生地,离家出走,千里迢迢的来了北境。
更不会料到,她会跟从小嚷着会保护妹妹的方远之结下如此仇恨!
……
午时,另一间搭好的营帐里。
李慕白和卫云舒对面而坐,两人沉默了许久,他犹豫着开口问:“云舒,爹和娘还好吗?”
“他们很好!”卫云舒双手交缠放在膝上,心底五味杂陈:“以前不信造化弄人,如今算是亲身体验了。”
她抬头,满眼复杂的望着他,苦笑道:“小时候爹娘告诉我,说我有一个哥哥在北境,哥哥很聪明,很懂事,我一直都想见见那个哥哥,只没想到我们会是以那样的方式相面。”
李慕白听了,心底更加自责,“是我不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你来,没能…保护好你。”
若是他能早些发现,用心调查,也不至于让她遭受那么多苦,还好几次险先杀了她,最后还害她脸上留了疤。想到此,他比当初知道她脸上会留疤时更加愧疚自责。
似乎看出他的自责,她微敛眼眸,不冷不淡道:“兄长不用自责,这是云舒任性离家的惩罚,云舒认了。”
听到她突然唤了称呼,李慕白一怔,心底更加不是滋味起来。她还是在怪他的吧!想到她与方远之间的嫌隙怕是很难跨过去,他更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