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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

    “呃?妈要来住?”老公的话,令孙映洁惊诧了下。

    “你再两个月就要生产,而我经常加班晚归又不时要出差,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原想请个佣人帮我看护你,但跟妈妈提起后,妈就说她愿意回来住几个月。”

    “孕妇又不是病人,我一个人没问题。”她以为他担心过度了。

    “你昨天下楼时把我吓了一大跳。”幸好她只是脚跟绊了下,及时捉住了楼梯栏杆,没真的发生意外。

    “那只是一时不小心,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他为此请假一天在家陪她,令她在感动之余还有些过意不去。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又没人发现,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虽然可以让她改睡一楼房间,不用再爬上爬下,但她大腹便便行动愈来愈不便,没找个人陪她,他真的无法安心工作。

    “要不,我找我妈过来,不用特地让妈从美国赶回来。”她委婉道,内心对于跟婆婆同住有莫名的惶恐,虽然她仍是会打电话关怀婆婆,但两人谈话一直没什么交集,总觉得婆婆对她有成见。

    “我也这么提过,不过妈说不用麻烦岳母,她在美国没什么事,回来住段时间也好,更想看看孙子出世,还可以帮你坐月子。”简少承很高兴母亲愿意回来帮忙照顾她。

    “我怕这样太麻烦她,而且我妈也可以替我坐月子。”面对婆婆的善意,她反倒莫名有种不安。

    “妈既然开口了就不是麻烦,而且我已经帮她订好机票,后天就会到台湾,还是,你介意跟她同住几个月?”见她神情为难,简少承不免担忧,难道她们之间处不来。

    “不会呀!我很高兴妈要回来。”孙映洁心口不一的笑说,就算内心介意,被老公这么一问,这下也说不出口。

    或许真是她忧虑太多,其实婆婆并没那么难相处,她在心里不断的自我建设着。

    孙映洁发觉婆媳相处才是婚姻的最难课题,在婆婆对她心存成见,加上彼此诸多生活习惯的不同,双方更容易产生误解和摩擦。

    “映洁,之前那半锅牛肉汤怎么不见了?还有剩下的鸭肉呢?不是还有半盘高丽菜?”找不到冰箱里的隔夜菜,简母拉开嗓门问道。

    “我倒掉了。”孙映洁走进厨房,轻声回道。

    “倒掉了?你怎么那么浪费?东西过夜就不吃吗?”简母蓦地拔高音量转头看她,神情不悦,仿佛她倒掉的是什么珍馐美肴。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妈还要。”只是倒掉剩菜汤汁竟让婆婆如此不高兴,孙映洁惶惶不安。

    “这么不懂节俭,就算金山、银山也不够挥霍,你嫁进来不用工作,连持个家都不会!”简母开始犀利地数落起来,孙映洁只能低着头乖乖挨骂。

    见婆婆开始准备晚餐,她便赶紧主动帮忙洗菜、挑菜,没想到又被念了一顿。

    “这白菜叶全扒掉,还吃什么?”简母一见她剥掉好几片大白菜叶直接丢进垃圾桶,马上又一脸怒容。

    “呃?外层较老的叶子不是要丢掉?”莫名又挨训,让孙映洁不禁想辩解。

    “老绿的叶子菜贩已经剥掉了,老绿、嫩绿分不清?一颗大白菜被你扒得只剩半颗9有,这个去头去尾,还剩多少能吃?连大黄瓜也能被你削成衅瓜,你煮菜都是这样浪费食材啊?”简母越讲越火大。“少承还说你现在多会煮菜,只挑最嫩的一小部分炒,还炒不好吃才有问题!”

    “对不起。”孙映洁内心有点不快,但只能默默承受婆婆的训词。

    怕再被挑毛病,她放下手边的蔬菜及刀具,打算退出厨房。

    “怎么,说你几句就要走了?”见她转头就要离开,简母更不高兴。

    “我……”

    “你不要以为简家有钱,就可以随便浪费,你娘家煮菜也是这副德行吗?”简母以为出身乡下农家的媳妇,应该养成了勤俭美德,没想到光挑菜、切菜就这么浪费,她完全看不下去。

    “我以前不会煮菜。”孙映洁小声回道。

    在家时她没拿过锅铲,出社会后一个人住台北,三餐全都是外食,她是结婚后才真正学厨艺。

    刚开始,料理很粗糙、很阳春,但简少承总是很用心品尝,研究了几个月的厨艺,她还以为自己已有端得上台面的功力,却没料到光第一步挑菜、洗菜就被婆婆嫌到臭头。

    “你嫁进来,我可没要求你什么,没家世帮夫就算了,起码要懂得持家,该花的要花,能省的则省,从小地方就可看出一个人的习惯和价值观。”

    “简家金额不是不劳而获一夜致富的,少承他爸从年轻就不停打拼,几十年下来才有今天的局面。”

    “简家的孩子从不认为是少爷、千金就好吃懒做、安逸享福。少承在美国念大学时,已经到公司实习,他妹念法律,即使婚后也没放弃律师工作,家庭事业都能兼顾。”简母的责备暗讽她在婚后便辞职实在不应该。

    孙映洁想辩解她辞掉工作是简少承强势的决定,但怕开口回嘴,只会引来更多的数落,只能忍气吞声站在厨房里,领受一边做菜一边叨念的婆婆的训诲。

    晚餐后,进到卧房,她不禁向丈夫说出下午发生的事。

    “什么?倒掉牛肉汤害妈不高兴?”简少承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妈很节俭,尤其对浪费食物很在意,她只是随便念个两句,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不只念两句。”她倒掉隔夜菜只是导火线,之后婆婆便数落起她的人格,这一骂近两个小时,知道老公下班回来用晚餐,在餐桌前婆婆才停口,孙映洁感到很委屈。

    “没事的。”简少承拍拍她的肩,不认为这事有什么严重性。

    “我只是好意帮妈洗菜、挑菜,她却对我很有意见。”原本她没打算打小报告,但丈夫一脸不在意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再诉一下委屈。

    “你没听过一个厨房容不下两个女人这句谚语吗?下次妈在厨房,你别进去,再说你现在身体也不方便,不用忙厨房的事。”简少承柔声安慰沮丧的妻子。

    “真的没关系吗?”瞧他说的轻松,但她今天却感到很沉重,婆婆才来两天,就先给她一记严厉的下马威,就怕事情做或不做都会挨骂。

    “没关系,妈喜欢厨房的工作,交给她负责就好,现在的你要多休息,看书、听音乐、插插花,不要太劳累。”

    “嗯。”孙映洁点点头,丈夫的温柔体贴,让她内心的沉闷消散不少。

    “要洗澡了吗?我来帮你。”见她走向衣柜,弯身准备拿换洗衣物,他忙上前为她拿取。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她耳根突地燥热起来,想起昨晚他帮她沐浴洗头,却洗出满室春光旖旎,两人沉溺在激情的狂潮漩涡中。

    “今晚我会节制的。”他哑着声道。她美丽的胴体令他迷恋,浑圆的胸部和腹部更教他迷醉,很难不对她上下其手。

    然而,在情欲的挑动下,简少承还是会顾虑她的身体状况,温柔且热情的挑逗,总令她又爱又羞。

    今晚的他和她泡在大理石浴缸里,他安份地没对她挑情,只是抚摸她浑圆的腹部,一起安静地感受孩子的胎动。

    浴沐后,他为她擦干身体,套上睡袍,牵着她的手走出浴室,上床睡觉。

    工作疲累的他手臂揽着她的肩头,汲取她身上的馨香,沉稳地睡去。

    见他闭上眼,沉睡的俊容,她唇瓣扬起恬淡的笑意。

    伸手抚摸他的脸庞、鬓角,告诉自己,为了他,她一定要和婆婆和平相处。

    孙映洁听从丈夫的意见,尽量不再靠近厨房,没想到这样做让婆婆更不高兴。

    “真的是嫁进来享福,我才念她一次,就气得不再进厨房!”楼下,简母跟二姨妈、三姨妈喝下午茶,不禁抱怨着。

    新婚那时她们的谈话是她不小心听见,但现在孙映洁却无法确定婆婆是故意抱怨给她听,或者根本不介意她听到,不论哪一种,她只能呆站在楼梯口,不敢下楼。

    “大姐,你在美国日子过得清闲,干么特地回来伺候媳妇?”三姨妈意外大姐的决定。

    “我不回来,让少承请个女佣专门伺候她,她岂不真成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

    “大姐都没让佣人伺候了,才嫁进门的媳妇就要派个贴身女佣服侍,怎么说得过去?”二姨妈喝口茶附和着。

    “没回来我还不知道,少承根本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简母放低音量道:“不过是大个肚子,她竟然就要少承帮她洗澡,你们说着像话吗?”她愈说愈气。

    “啊!真的假的?”两位姨妈一同惊诧叫道。

    “少承这孩子,很有见解,怎么会被老婆压得死死的?”两个姨妈议论纷纷。“谁知道她给少承吃了什么符水,对怀孕的她宝贝得过火,什么都不能拿、不能提,成天躺在床上睡觉,坐在沙发上插花就好。”之前因孙映洁会定期打电话到美国问候她,让简母对这媳妇还有一丝好感,可才回来同住没几天,看到儿子把媳妇当老佛爷伺候,令她完全看不下去,原本那丝好感也完全消失贻尽。

    “虽说她怀的是简家长孙,也不能自持为太后。大姐,有些事你该教的还是要教,像我家那两个媳妇……”姨妈们开始谈论自家媳妇,交流婆婆教育媳妇之道。

    “听不听话那倒其次,怕的是偷家产!少承当初娶得那么仓卒,说不定她是故意怀孕要少承负责,趁机做些什么,大姐,简家产业那么大,你要小心点。”两个姨妈又说。

    孙映洁气得全身颤抖,才跨下一层楼梯,想奔下楼为自己申冤,并训斥挑拨离间的长辈,但简母的下一句话却令她失去了下楼的勇气。

    “这个我也想过,所以才要回来盯着,她最好是安份、别妄想贪图简家产业,否则我可不会坐视不管。“简母口气严厉道。

    孙映洁蓦地心口一阵揪扯,她以为婆婆只是对她的身世不满意,没想到是质疑她的人格,婆婆的怀疑不信任,比家事方面更伤她的心。

    她转身,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连晚饭时间都没下楼。

    加班直到九点才回家的简少承,没看见她在客厅,不禁上楼关问。

    “映洁,妈说你没吃晚餐,身体不舒服吗?”他担心地走向侧躺在卧房沙发上的她。

    “吃不下。”她有气无力回道。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挂急诊?”他弯身探向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少承……”孙映洁抬眸看他,见他微蹙眉头的担忧深色,蓦地心一揪,眼眶竟泛出泪来。

    “头痛还是肚子痛?我叫救护车!”见她掉泪,他吓了一跳,紧张得脸色苍白。

    “不是。”她摇摇头,阻止他掏手机打电话。“我只是……”她突地哽咽,不知如何诉说心里的委屈。

    “别哭,发生什么事?”他蹲在她面前,捺着性子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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