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盛之死

    五年前，古风年刚十五，参加四院一学十年大比。以四炼巅峰实力，辗压之势，勇夺冠军。但少年老成，都是点到为止，只有宙熊犯浑，欲伤性命，才一剑划破左脸。

    四院一学，十年大比，只许二十岁以下之人参加。由四大学院和儒家大学，轮流组织，四野五姓都有重宝奖励。意在发掘人才，激发潜力，鼓舞壮志。而且，不设门槛，任何种族只要是学院弟子，都可参加，都可获奖。

    大比之后，声名鹊起。但他不骄不躁，多次生死历练，十六岁四炼巅峰到顶，天赋卓绝，远超同辈，成为修炼神话。四年来，游历四野八荒，历经千难万险，偏偏那一丝元素之力，无法寻查。

    三个月之前，厚积薄发之下，一次偶然机会，醉心于学院后山的清泉石上流，心神放松之下，感应到水之元素，感悟水元素之力，一举突破，五炼初成。

    从此有得八百年寿命，修炼之路愈加宽广，身体进化，实力可与兽类抗衡，宪翼深渊，一个人也去得，才止不住单独成行，要独闯深渊，更进一步。

    修炼之人，才知修炼不易。一般情况下，实力强者，不会向实力弱者出手，即使出手，也不会轻易伤及性命，免生心魔。

    再者，各人都有几样保命手段，所以修炼者历练，被故意杀害的倒很少。

    像宙非如此行径，更加少见，而且四姓有约，可见此人行事极端，心思毒辣。因此才被人称，“莫遇宙非，是非福祸未定。”

    古风顶着九色传说潜质，各方关注。生死历练，有时结伴，有时独行，心思慎密，多带小心，只有生死惊险，保得性命不丢。

    人类四炼之前，无论如何努力，改变的都是体能，只能增加身体强度，无法突破百年寿命大限，个别身体强悍，也只是延长数十年性命。

    但突破五炼之后，改变的是身体机能，机能进化，寿命可增至八百岁，身体强悍不弱于兽类。

    多少豪杰，就是因为那一丝元素之力不可得，等来百年寿命大限，一身修为荒废，化为枯骨。

    兽类修炼者五炼之后，精神强度也与人类不相上下。五炼之后，人类精神支柱实质化，开始凝练成实体灵丹，兽类灵丹实质化，也开始凝练成实体灵丹。草本、冥顽类修炼者，情形与兽类相同，殊途而同归。

    古风突破五炼，触发隐技知书达礼，性情愈加温和，头脑更加聪慧，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自小修习猿击术，日炼千里眼，夜炼顺风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据说有可能触发隐技火眼金睛、纤毫毕现。更兼身硬如铁、柔若无骨，有可能触发隐技金刚不坏之身、易筋伐髓。

    夜朗星稀，已是深夜。突然，古风身后传来一声清啸，如雷滚滚，向四方远远传去经久不息。

    “古风兄弟，大恩不言谢啊。”清啸刚止，玉郎声音随即传来，原来竟是玉郎率先有得。

    古风何等人物，早有觉察。玉郎啸声未起，随手扬起一道不可见的屏障，已经将玉娘笼罩，隔绝啸声，使玉娘不受打扰。

    “看来玉郎兄进入四炼巅峰了，可喜可贺啊。”古风由衷祝贺。此后，更有机会突破五炼，触发隐技，如何不喜。

    兽类修炼，每一小进，举步维艰，非有大机缘不可得，非经历生死难有寸进。

    兽类感悟元素之力，更加不易，五炼之上鲜有成者，多的是百年老怪。

    但四百年寿命，放在兽类，也是眨眼而过，有些终生感悟，枯坐不可得，而成尘土。

    “古风兄弟，我十八年灵智开启，舍妹天资出众十年灵智开启，兽类修炼者，灵智开启每十年论一岁。算来我三十六岁，玉娘才十六岁，以后我们三人，就兄妹相称，如何？”

    “当然可以，古风今年二十岁，就叫你一声玉郎大哥，如玉娘不嫌弃，就称玉娘为妹。”

    “古风兄弟，切不可说嫌弃二字，我得你提醒才有所得，玉娘一直苦于机缘不到，也因你触碰机缘。如此大恩，与你兄弟相称，是我兄妹二人，高攀才是。”

    刚才古风动作，再看玉娘动静，玉郎已然知晓玉娘有所感悟，正在参透。

    “兄弟，有一事哥哥我一直想跟你讲，但一直不知如何开口，今天又因你所言，侥幸突破，此事，我不吐不快。”

    古风说道，“哥哥尽管讲来，我听着就是。”

    “三年前，我们兄妹二人，曾与你丁家义刀古盛，一同到宪翼深渊历练。不知兄弟与义刀如何称呼？”

    “正是我六哥。”古风闻听古盛之事，当下表情严肃，正襟危坐。

    “兄弟，我兄妹二人，欠你丁家天大恩情，当从古盛为始，今天你助我突破，又是天大恩情。日后青丘谷当唯你丁家马首是瞻，玉郎玉娘当以死相报。”随后，将三年前与古盛历练之事，一一道来。

    “古盛兄弟，义薄云天，与我兄妹二人，一路肝胆相照。深渊发现藤晶也是偶然，藤晶之效你也清楚，固本培元进化身体，凝精聚神可助突破，奈何附近离含兽居之，凶猛异常，更有一只隐约为离含兽之王，更是厉害。哥哥我认为退避为妙，无奈义刀意坚如铁，不肯退却……”说到此处已泣不成声，无法言语。

    古风轻拍玉郎肩膀，“玉郎大哥别太激动，这也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义刀长我五岁，五年前的四院一学，十年大比，他以四炼巅峰实力，以微弱劣势，屈居西沙五狂之一的疯狂宙荒之下，夺得季军，实力不弱。虽然寡言，但也不是冲动之人，再者也有些保命手段在身，脱身想来应该没问题，怎么……”

    玉郎平复心情，继续说道，“当时我还是四炼大圆满，玉娘和义刀四炼巅峰，离含兽的攻击太快，我和义刀配合出现失误，我着道心神被惑，无法动弹。”

    “本来按原计划，当然也是生死历练的规则，义刀要迅速逃离，这是谁都无话可说的。但是义刀重情重义，冒死返身想救下我，可他还是小看了离含兽的实力，在闪电般撞倒我后，又对着义刀撞去，义刀身体强度毕竟不如我们，一下被离含兽撞穿胸膛，倒地而亡。”

    “玉娘发现情况不对，放弃偷采藤晶，回身相救，拼着强受离含兽两次攻击，将我拉回。天可见怜，玉娘天生资质出众，兼有灵玉在身，勉强挡住离含兽的精神攻击，未被魅惑心神，才得以逃离。”

    “当时情形凶险，我连回身查看义刀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抢回他的身首。想义刀为救我，不惜以身犯险，而我却只顾自己逃命，与义刀相比，有如鹰雀之别。兄弟，哥哥我此生留有此憾，不作生死之报，心结难解，请你成全。”

    说罢，玉郎俯首拜于古风面前，以古风的称心剑，架于脖子之上，这是要请古风，取首报恩。

    “玉郎大哥快快请起，生死历练，本就是生死置之度外，否则，何来历练一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辈修炼不经生死，何来寸进。”心意一动，称心剑早已回鞘。

    说罢将玉郎扶起，这也不是古风故作大度，修炼者确实将生死看得很淡，尤其是生死历练，生即存死即亡。一般都不会探寻死因，强者之路本来如此，深陷于此徒生心魔。

    是啊，修炼一途，有进无退，不经生死，无以寸进，反过来讲，哪一点小进步，不是生死积累而成。

    听得玉郎又是一阵嘘嘘，人类三炼之前几无凶险，兽类要经历多少次的生死磨难，才能换得本能壮大，又要经过多少次生死徘徊，才能激发那一次的灵智开启。

    古风放下心思，复言道，“你当真看得真切，古盛倒地身亡？”

    “这还能有假？我亲眼看到，义刀被穿透胸膛，穿胸而过，岂有生还之理？”

    “是吗？那你用剑刺下我看看。”古风将称心剑交玉郎，见玉郎还在犹豫，“不用怕，你尽管剌来就是。”

    “那我当真剌了。”玉郎小心一剑剌出，称心剑宝物，直接穿透古风，却见古风神色如常，明明当胸剌入，剑却偏于肋下。

    “这是我南丁家的保命之物——贴身片甲。”古风随手一扬，一片巴掌大小，银光闪闪的甲片，出现手中，又随手一扬，消失不见，甚是神奇。

    玉郎惊叹，“南丁之匠，早有耳闻，竟然如此神奇。”

    “此物为百万丈精铁所炼，历代先贤，耗费无数精力，数十人因此止步修炼，也只制成数件贴身片甲，为丁家不外传之物。”古风解释。

    南丁片甲，只用来保护南丁的后起之秀，抵抗普通刀剑，作用明显，因此只在四炼以下使用。五炼之后，攻击已经不是普通刀剑之伤，片甲几乎没有作用。这时，就要交回家族，传承给其他后辈。

    古风继续道，“古盛是我丁家后辈中，少有的几个之中，有望修炼有成者，才随身携带一片。到了深渊，我们看能否寻到他遇险之地，查探究竟。”

    玉郎朗声应答，“虽说一入宪翼了无踪迹，但我兄妹也记着要蓉尸骨，沿途做下标记，定然寻到。”

    玉郎又略带疑惑问道，“古风兄弟，宙非称你已经五炼，哥哥斗胆问上一句，这是真是假？”

    古风见玉郎问及，略显不好意思，拱手道，“哥哥莫怪，此前确实刻意隐瞒，只是不想过于张扬，并无他意。”

    古风深渊历练兼打探古盛消息，确实有隐瞒实力，以便打探之意，这样回答，倒也属实。突破五炼之后，一直未曾回转家族，因此，片甲一直在身。

    既然已经承认，古风心意一动，称心剑消失不见。这是五炼之后的能力，依靠元素之力，将兵器隐于灵丹，时刻粹炼，修炼成本命兵器，与修为一起成长。玉郎至此，不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