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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战神李存孝(二)

    对于张浚来说,打败李克用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要把战后利益的分配提上日程。

    现在朱温已经派了葛从周进入潞州,张浚感觉这是对方开始抢地盘的节奏,虽然朱温现在是自己的盟友,但对方势力进一步坐大对朝廷来说并非好事,所以张浚迫不及待地派孙揆去潞州上任。

    为了保证孙揆的安全,张浚派了三千大兵护送对方上路,这三千大兵就是之前朱温派来保护张浚的,算是他手中战斗力最强的军队了。

    临行的时候张浚握住孙揆的手说道:“路上不太平,孙大人此次上任一定要小心啊。”

    孙揆是个忠臣,同时也有些古板,他不信邪,胡子一吹,眼睛一瞪,喝道:“我乃天子任命的节度使,那些宵小们敢奈我何!”

    然后孙大人就大摆仪仗,吹吹打打地去上任了,他要昭示主权,要为朝廷扬威,同时也要警告李克用的黒鸦军们:天子正式任命的昭义节度使来上任了,你们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这种大张旗鼓的场面想不被对方发现都难,所以李存孝就理所当然地接到了手下的汇报:

    “有一支队伍,像是迎亲的,又像是仪仗队,大摇大摆向我们走过来了!”

    李存孝看着对方的眼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好好汇报!”

    手下:“对方有三千人,装备精良,行进的目的地是潞州城!”

    李存孝:“打下来再说!”

    李存孝带了三百人在中途山坡上设伏。

    孙揆的队伍很快进入伏击圈,李存孝一马当先,手舞长槊,杀入敌阵,将对方队伍切成两段,汴州兵大乱。

    一盏茶的功夫,战斗结束,李存孝以骑兵三百对汴州兵三千,完胜!孙揆被生擒,三千敌军溃走。

    李存孝问了孙揆一个很富有哲理性的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孙揆:“吾乃大唐京兆尹,现任昭义节度使孙揆!”

    李存孝:“昭义在我们手里,你不该来的。”

    孙揆:“昭义是朝廷的昭义,你们占了,就要退回来!”

    李存孝:“你不怕死吗?”

    孙揆:“义之所在,死又何妨!”

    李存孝佩服文人,更敬重不怕死的文人,他知道自己的义父正在招徕天下文士为己用,所以派人把孙揆送到了晋阳。

    李克用见到孙揆,厚礼以待之,说道:“先生您应该高居在庙堂之上,何必亲自到战场上去呢?”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不该出来,既然出来了,就为我效力吧。

    孙揆怎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并不答话,大骂不已。具体的场面可能是这样的。

    李克用:“孙先生是个不世出的人才。”

    孙揆:“你是个王八蛋!”

    李克用:“孙先生消消气。”

    孙揆:“乱臣贼子,吾当生啖汝肉!”

    李克用:“先生可愿与克用一道,匡扶社稷?”

    孙揆:“沙陀贱种,离我远一点!”

    李克用:“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孙揆:“只求速死!”

    李克用:“我成全你!”

    李克用火气攻心,对孙揆施以锯刑。

    锯刑是个很残酷的刑罚,它是用锯子把人活生生地锯断,具体锯哪个部位各有不同。有的是锯脖子,有的是锯腰,这些我们称之为“横”锯,然而这还不是最厉害的。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竖锯”,从人的头顶或者是裆部开始锯起,把人竖着锯成两半,行刑的过程中犯人所受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然而孙揆听到这个刑罚后只是仰天大笑,任由兵卒把自己拖出去施刑。在施刑的过程中兵卒们很不专业,这可惹恼了孙揆,他冲着小卒们大喊:

    “狗奴才,锯人应该用板子把人固定住,你们连这个都不懂吗!”

    然后手把手地教对方怎么做。

    师父在现场讲得很投入,学生学得也很用心,然后教会了徒弟,锯死了师父。

    孙揆至死骂不绝口。

    不服不行啊,孙揆是一个真正的勇者,他自始至终保持着对敌人的蔑视,矢志不渝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所谓大义凛然,视死如归,莫过于此吧。

    孙揆的死只是个插曲,战争仍在继续。

    李克用另外派出了康君立、李存信带兵出战,去协助李存孝攻取潞州。

    李存孝兵围潞州,冲着城头上的葛从周大喊:“姓葛的,敢不敢下来单挑?”

    葛从周:“不敢。”

    李存孝:“带兵下来打群架也行!”

    葛从周:“我怕打不过。”

    李存孝:“那你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葛从周:“给我点时间,我自己回去吧。”

    然后葛从周就逃走了,潞州城重新回到李克用手中。

    泽州、潞州保住了,该打杀的人也都打杀了,接下来开始决战吧。

    李存孝在汾州迎上了大唐宰相张浚带领的多镇联军。

    当时附近的藩镇看到朝廷带头征讨河东,认为有利可图,纷纷派兵前来参战,张浚手下集结了不下十万兵马。

    张浚认为人多力量大,李存孝的军兵这么少,根本不够看的,他对镇国节度使韩建说:“蝎呐,你有什么破敌的妙策?”

    韩建说:“这有何难,夜袭之可也!”

    张浚说:“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入夜,韩建带领本部兵马去李存孝那里摸营,到了大营门口,发现里面灯火通明,但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韩建暗叫一声不好,这特么不是遇伏的节奏吗,赶快走!

    然而这时候哪还能走得了呢,四下里喊杀声大起,李存孝领军大杀四方,把韩建的军队打得狼奔豕突,四下逃窜。

    韩建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跟张浚说:“一点也不好玩,我不玩了,回去了!”

    然后带着自己的残兵逃回华州去了。

    韩建这一走,引起了连锁反应。

    各路藩镇本来都是趁火打劫来的,梦想着一拥而上把李克用打趴下后瓜分地盘,最后还能够得到朝廷的奖赏,名利双收的事情看上去挺美的。

    但现在剧情发展的有点出乎意料啊,对面的李存孝太能打了,想从对方手上讨到便宜太难了,算了,还是别蹚这趟浑水了,被对方逮到暴打一顿就不好了,你没看到人家韩建都被打哭了吗!

    韩建这里前脚刚走,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宁节度使王行瑜两个人也带着本部兵马回自己的辖区了,这两个人很过分,临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没打。

    张浚很生气,这才败了一阵,你们至于吗?等我战胜回朝以后有你们好看的!

    接下来,张浚决定率领大军主力,出兵阴地关,亲自去会一会李存孝。

    阴地关会战的结局是不难想象的,一方是久经战阵的杀神,另一方却是深居朝堂的宰相,张浚不出意外地又一次战败。

    张浚这次败得有点惨,军兵损失有点多,更可恶的是剩下的那些还在左右观望的藩镇,这次终于下定了决心,脚底抹油跑了个一干二净。

    张浚心想,没办法了,退吧。因此收拢残兵退到了晋州(今山西临汾)。

    此时张浚手下只剩下了以禁军为主的一万余残兵。

    李存孝马不停蹄,追着对方一阵猛打,把晋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浚很憋屈,也很不服气,愤愤不平的他整兵再战,又被李存孝击败。

    这次张浚没脾气了,他本来是想着一鼓作气打破晋阳的,没想到刚一接仗就被人追着打,肯定会让很多人笑掉大牙了。

    但现在的张浚不想别的,他只想着快点结束这场噩梦,保留作为宰相的最后一点体面。

    张浚知道打不过,所以不想打了,他想走,但李存孝在外面,他走不了。李存孝想进城,但不想俘虏张浚,因为抓到了宰相就不好收场了,可这位张相公还在城里面带着兵守城呢,这可如何是好?

    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城外面的人想进去,但两边没办法协商一致,所以“围城”的一幕出现了。

    这是一个僵局,僵局需要一个破局的人,这个人就是李存孝本人,他对手下们说:“把宰相俘虏了就把事情闹大了,我们适可而止,给他一条退路吧!”因此撤围五十里,静观其变。

    张浚正在一筹莫展呢,忽然听说李存孝退兵了,大喜。但他现在已成了惊弓之鸟,生怕中了对方的圈套,所以并没有立刻出城。

    一直等到了当天深夜,张浚悄悄地带兵向南遁走,翻越王屋山,遇到黄河拦路。张宰相生怕被李存孝追上,也等不及渡船了(估计也没有),拆了附近的民屋绑成了筏子渡河,渡过黄河后他也不敢再进京城,跑到韩建的华州去避难,当初带出来的大军基本上都在路上跑光了。

    李存孝随后接手晋州,紧接着又攻下了之前沦陷的绛州、磁州、隰州等地,基本上恢复了晋阳之前控制的地盘。

    至此,南线的战事以李克用全胜而告终。

    与此同时,北线和东线的战事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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