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苏酥

    “苏酥，不是妈妈你，张公子你不见也就罢了，邓公子你也敢拒之门外？他姐姐可是县尊大饶第七房妾，你你现在是有了些名声，但也不能这样作不是？这些人可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你妈妈平日里没求过你什么吧？你不接客、不留宿妈妈都由着你，现在花魁大比刚过，你这‘榜眼’的名号也是新鲜出炉的，不借这个时候大赚一笔，你还想干嘛？我不管啊，我已经替你答应王老爷、周老爷、邓公子、张公子了，三后设宴给他们赔罪，到时候你可得出面。”青莲别院，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正指着一个少女喋喋不休，一旁两个丫鬟垂手站在一边，也不话，只是默默听着。

    听了老鸨的安排，苏酥有微怒，一边调试怀中的琵琶，一边淡淡道：“既是妈妈你自己答应的，那你自己去就是了，妈妈你别忘了，我只是寄身青莲别院，可不是卖给你了，当时便已经好了，我自己的事情一切都随我，我若是想走，别院不得阻拦。”

    老鸨心中一惊，她倒是早已忘了这事，五年前有人领了苏酥来到青莲别院，给了她500两银子，将身边那个洋娃娃似的女孩寄养在青莲别院，以后每年还有200两银子奉上，算是女孩的吃穿用度，同时也约法三章：不得强迫她接客，一应用度按院中姑娘最高标准，她如果要离开别院不得阻拦。

    当时见了那500两白花花的银子，老鸨哪里还有二话，权当时院子里供了个姐了。苏酥来青莲别院时不过十岁出头，五年时间过去，原来的那个丫头已经出落得越发水灵，现在更是钱塘县赢榜眼’之称的当红花魁，老鸨早已把她当成了青莲别院的一棵摇钱树，哪里还记得当初的约定，这时苏酥提起，她才想起眼前这个仙女样的可人儿算起来并不是自己院子里那些姑娘，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老鸨强作笑脸，道：“这些妈妈自然都记得，这几年起来妈妈也算对得起你吧？也不曾克扣了你的吃穿用度，只是，现在那么多达官贵人在前面堵着，你让妈妈可怎么办啊！”着便从怀中掏出手绢在眼角擦了起来，偷眼瞧苏酥反映。

    苏酥叹了口气，道：“罢了，只此一次，妈妈我这还约了客人，麻烦妈妈先回避一下吧。”

    老鸨心愿达成，立马喜笑颜开，一听苏酥约了客人，又打听道：“不知是哪位贵客，可需要妈妈准备些茶水点心上来？”

    苏酥抬眼看了看老鸨，道：“便是许宣，许汉文，许公子，前番花魁大比，若非他的词，只怕我也当不成这个‘榜眼’，今我让阿奴拿了我的帖子去请他，阿奴回话许公子已经答应过来了。”

    “原来是那位人称‘长相思’的许公子，那可真是贵客，妈妈就也不打扰你们了，你先梳妆打扮一番吧。”着，心退出房间，掩门走了。

    老鸨走后，苏酥这才起身走到窗前，拿起一旁放着的描金叉杆把窗户支了起来，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青莲别院毗邻西湖，风景自然不错，虽前些日子发生了妖物作祟害饶事情，但人们总是善忘的，如今风景秀丽的依旧又是游人如织。

    “姐，外面风大，心不要着凉了。”丫头阿奴推门进来，见状关切道。

    苏酥淡淡道：“我哪有那么娇气，阿奴，你若是有一我离开了这院子，你怎么办呢？”

    阿奴闻言面色一变，紧张的跑了过来，扯住苏酥的袖子，道：“姐，你要走吗？阿奴自幼在院子里做事，也不知道出去了还能做什么，但要是姐愿意，阿奴自然愿意跟着姐的。”

    宋朝的奴仆和唐朝之前并不一样，奴仆不再是主家的私有财产，而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劳力，进入到一些富贵人家充作佣人，在法律上属于平等的法律主体，也获得了编户齐民的身份，人身权受到法律保护，可以与普通百姓通婚。阿奴自幼进入青莲别院当丫鬟，是因为家里实在养不了那么多女儿，不得已这才把她送了过来，如果她要走，老鸨也是不能阻拦的。

    苏酥笑着摸了摸阿奴滑嫩的脸蛋，道：“我现在自然是不会走的，但总有一会离开这里的，你这妮子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得罪谁了你也不知道，现在有我护着你，等到我走了真担心你被人欺负。”

    “那我就跟姐一起走！”阿奴脱口道，随即又补了一句：“只要姐不嫌弃阿奴笨手笨脚的。”

    苏酥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自打进了院子你就跟着我，我们虽是主仆，但却情同姐妹，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一年半载他们是不会让我离开这里的。”

    “他们？”阿奴好奇问道：“是以前来这里的那个人吗？”

    苏酥点点头，道：“阿奴，你相信世上有神仙妖怪吗？”

    阿奴蹙着眉想了想，：“前些日子湖上不是就有妖怪吗，既然有妖怪，那么神仙应该也是有的吧。”

    苏酥转身关上窗户，回到桌前坐下，道：“你我虽然情同姐妹，但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里有一套强身健体的法子，改我交给你，只要你认真练习，以后自然没人能欺负你，只是，这事你却不能和别人。”

    “好的姐，大雅楼的蝶我都不告诉她。”听自家姐要教自己东西，阿奴心中高兴，脸上的忧愁之色也一扫而光。

    苏酥伸出食指点在阿奴额头，道：“你啊！真是心思单纯，你以为那个蝶真是对你好？没心没肺的，早晚要吃亏！”

    “这不是有姐护着我嘛，我只管伺候好姐就是，谁还敢欺负我。”阿奴娇憨的躲过苏酥的指头，嘿嘿笑道。

    苏酥又道：“别总想着有我护着你，这世上啊，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日后你要好好练习我教你的法子，不能懈怠了。”

    “知道啦，姐！”阿奴应道，随即又神情古怪的看着苏酥问：“姐莫不是喜欢许公子？”

    “你这脑瓜成都在想些什么？戏文听多了吧，我与他面都不曾私下见过，如何谈得上喜欢，只是谢谢他的词罢了，起来，当初我就怀疑那首《折花枝》的出处，果然不出所料。”

    “姐自然料事如神，那一会儿许公子来了，你们再好好聊聊怎么‘折花枝’吧！我可看过了，许公子白白净净的，可是一表人才呢！”阿奴打趣道。

    苏酥摇摇头，她实在拿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没办法，只得道：“行了，成这些有的没的，快去准备些点心、茶水，一会儿许公子来了也好招呼。”

    “遵命！”阿奴故意拉长声音，随后一溜烟蹦蹦跳跳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