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何二爷死了
“咔嚓”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响。
我浑身汗毛竖起,朝后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
可还是太恐怖了,一点灯光都没有,里面要是有……
我越想就越害怕,低喊了一声:“妈妈呀!”拔腿就跑。
跑到竹林里时,翠花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向来没有什么怜悯关爱的善心,但看到她这样,我心里一阵阵揪痛起来。
她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像我的楔,需要我,追随我……可楔死了,被他们吃了。当时我掀了他们吃剩下一半的炖锅,却被揍的鼻青脸肿。后来我将楔埋了,哭了很久很久。
我走过去搂抱起翠花赤果的身体,“翠花,别怕,别怕,我来了,不怕了,以后他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翠花木木的,听着我在她耳边的呢喃声,终于缓缓转头看向了我。
“别怕,失身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担心谁不要你。我养你!养你一辈子!”
“呜呜……”
翠花紧紧搂住了我的腰身,头在我怀里剧烈颤抖。
“那个……翠花啊,我们换一个地方哭吧!”待翠花情绪平稳了点,我小心的说道,“我觉得这地方很邪门,会不会有鬼?”
翠花猛的抬头,瞪着我。
“真的,我感觉有几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在背后盯着我。”
“你要死了,都这个时候还吓我!”
泼辣的翠花小姑娘炸毛了。
我嘿嘿一笑,“走吧,快回去。”
翠花急急的穿好衣服,生气的爬了起来,走在前面,也不管我。
我无奈的摇摇头,方才哪里是吓她,我是真觉得周围有东西。
“你刚才说的,你要养我一辈子!”
翠花突然停下,满腹怨气的重申道,
“嗯,养!”我冲她笑了笑,“当猪养,养肥了,饿的时候好歹能吃几顿。”
“你、你这个坏女人!”
翠花举起拳头要砸我,我闪身一躲跑到了前面去,“来呀,来追我啊!”
虽然何府里的人歇得早,但也不是没有夜猫子出来。
我难得想方设法的安慰别人一回,翠花一边哭的像只楔猫,一边不依不饶的死劲儿捶我。
绕绕转转的,我在前头跑,也不晓得路,翠花更是悲伤、愤怒过了头,根本不管不顾了。
“哎哟,”
刚拐了个廊角,耳边传来一声娘们兮兮的男人叫声,“这大半夜的找死吗?”
我惊悚的回头看了一眼,不是一个,是好几个人,好似还有何景州,穿着一袭宽松的素白寝衣,散着发。
我不敢看清了他的面目,急忙捂住脸往回跑,翠花一头撞进我怀里,正要打我,感觉到拐角有人打着烛笼,吓得惊慌失色,两人拉起手一起跑了起来。
“谁啊?”翠花问,
“何景州那个衰男!”
翠花无语的回头瞪我。
待回了鸣翠院,两人因为在荒竹林受了惊吓,点亮了油灯,才稍稍有点安全感了。自我拿出夜明珠后,这院里份例恢复了,有柴有炭有被褥衣服,还有点灯的油罐一壶。
两人疲软的瘫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屋梁出神。
“老爷看见你了没?”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不知道。”
黑灯瞎火的,谁能一眼瞧清楚?
我都只依照身形判断是何景州,他估计也是没瞧清我的。可就算瞧清楚了,我来个死不认账,他能奈我何?
翠花一耸一耸的吸起了鼻子,我以为她又伤心难过了,侧起身子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哭了哦,乖!就当被狗咬了两口,我今天已经废了他,下回他绝对不能再欺负你了。”
怀里的人儿怔怔呆呆的,好久一会才有反应,“你杀了他?”
我愣了愣,“我杀他做什么?找死啊!只是废了他的子孙根!”
翠花抬起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这让我又想起了我的楔。
“我身子痛,想、想洗一洗。”翠花哽咽道,
“好,你等等。”我边说边爬起身下床,“不过太晚了,杂房里的存水只够擦一擦。”
翠花破涕为笑的“噗”了一声,“好。”
“别再哭了,人生有七禁,一禁怒攻心,二禁愁上面,三禁气伤身,四禁恨伤心,五禁怨伤人,六禁悲伤身,七禁日消沉。谨记这七条,谁也伤不着你,明白吗?”
我不放心的继续啰嗦了一串,好在翠花通透,乖巧点头“嗯”了声。
我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往外看了一会,发现没人追来,何景州也没遣人在隔壁院查问,心中才落下一颗大石头,便紧忙出去到杂物房生火烧水。
小时候我是家里的小劳力,放学后除了要完成作业,还得煮饭、烧菜、喂猪食……什么都干。只是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有些生疏。
烧水的只是个小炉子,并非灶台,不好添柴。所以待水烧好,我身上、脸上、手都是黑抹抹的印子。
我端起水盆进屋时,翠花眼角挂着泪痕睡着了。
我摇头笑了笑,上前将她的衣裳小心翼翼的脱了,给她细细擦拭干净,然后将她一身沾了污渍的衣服扔到一边,拿了件我的寝衣给她换上。
待自己也洗漱干净,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我才一身发软的爬上床。迷迷糊糊中,我闻到一股蛋白质的腥臭味,睁开眼瞟了下地上的脏衣服。
阿西巴,明天烧了它!现在嘛,什么都没有睡觉重要。
第二天醒来时起了大雾,周围雾气缭绕,宛若仙境。
翠花把门一打开,丝丝屡屡的水雾往屋里头钻,湿寒之气令我在被窝里都打了个哆嗦。
“关门,关门,让我再睡会儿。”我将被子蒙住了头。
“我去取早饭。热水我已经备好了,你赶紧起来洗漱吧!”
“不,我还不饿。”话音没落,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我懊恼的张开嘴吞咽了好几口空气,坚决道:“睡觉为大,别吵!”
“没心没肺。”
翠花在门口嗤了我一声,将门关好后出了院门。
这些天耗费了太多精力,我这刚一眯眼,真又睡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正是好觉头,身子被猛烈的椅起来,我不耐烦的呜呜道:“让我再眯一会,就一会儿。”
“你快起来,起来。”翠花焦急的催促声,带着十分的恐惧,
“又见鬼了啊?”我不耐烦的睁眼骂道,
瞧清翠花发白的脸色,我顿时又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一骨碌坐起来,“怎么了?”
翠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满眼都是恐惧和害怕,“何……何、何二爷死了。”
“什么?”
死了?不可能!
我走的时候,还特意摸了那银棍的鼻息,是活的。只废了他下面,血都没出,怎么会死?
可我又不能完全确定,毕竟受刺激猝死的人多了去了。
翠花显然已经慌了,看我的眼神俨然一副认定我是凶手的架势。
“谁说的?”
“官差都进府里来了,他们、他们此时还在荒竹林里查、查线索踪迹。”
犹如一个惊天霹雳炸在我头顶,我呆掉了。
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匆忙的穿好了衣裳,随意梳拢了头发绑了个拖尾巴,准备往外走。
翠花一把拉住我,“你去哪?”
“我去看一看。”
“别去。”翠花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要不、要不你逃吧!”
我翻了个白眼,“我神经短路才会逃,逃了没罪也会成有罪,我又没杀他。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会也好应对。”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我心里十分后悔,冲动之后下手没个轻重。可就算再忐忑不安,我也得做好准备那些官差查到我头上的时候。
翠花不再拦我,要跟着我一起,但我怕她年纪小不经事,容易露陷,命令她在房里不许出来。
刚出院门没多久,我碰上了同样去瞧热闹的几人,赵梨儿和另外两位小妾。
看见我梳的头,一身匆忙的装束,赵梨儿疑惑又讽刺的挑眉道:“哟,才精神头好一点,又要整幺蛾子了!”
我没理她,匆匆越过其她二位走在了前头。
“这女人,简直不知羞耻、不知所谓。她怕不是去看凶案现场,是趁机看老爷、勾搭老爷的。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随她吧,总有惹不起的一回,彻底载坑里去的。”
后面三人同仇敌忾的不时骂我,反正我没少一块肉,也任她们随便说去。
“你们说何二爷是谁杀的?”
“我觉得,何二爷死在荒竹林里,定是他色胆包天又浸银哪个丫头。那丫头啊,奋力反抗,给敲死的。”
“啧啧,哪个丫头这么大力气?也太强悍了!”
“总会查出来的,死在府里头的人命案,要不清不楚的,老爷可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竖起耳朵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越来越沉,饶是练就了三十年的镇定,这会子也开始有点慌了。
死人了啊,可不是一般的事。
晨雾还未消散,远远的就可隐隐看见荒竹林间的绿意。
我越是靠近越放缓了脚步,里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你个死货,你起来,起来啊!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过?呜哇……何景州,你二哥死在你府里,你要不给个说法,我、我今日就带着冒儿、莹莹一起吊死在这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