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老乡见老乡
翠花见我发愣,也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不肖一瞬就惊叫出来,“天哪,那是马大夫和刘公子吗?”
我也很是疑惑。
太子周齐御新聘的府医竟然是马大夫和刘元修?
他们不是开了药馆在东城?那时我为了给小毅治病,亲自去请马大夫给他诊脉开方,那药馆叫什么“蓟(ji四声)医馆”,因为不识得那复杂繁体,还特意讨教了。
蓟,多年草本植物,花紫色,可入药。(后面要考,哈哈……)
其实换作其他人,我并不会惊异。
大夫嘛,能入高门显贵给权贵看病,是求之不得的。可当年那样颓废又污糟的马大夫,能忍受着东宫的规矩,为太子办事?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老乡倍亲切。
马大夫、刘元修朝我这边走来,我也笑着往他们的方向走,
“夫人,福安!”
两相见了面,放浪形骸的马大夫竟然出乎意料的朝我行礼问安,表情不再是漫不经心,而是深沉琢磨不透的老练,倒是刘元修依然如故——君子翩翩,正气凛然的病娇公子。
“好久不见,马大夫怎的突然入了东宫?”
马大夫笑了笑,“当初来盛京就是郝先生帮忙的。他是东宫门客,见我医术果真不错,便向太子举荐了。”
郝言生也是通过我才识得马大夫,不想是这样成就了他们在盛京开药店的机遇,难怪之前问他和刘元修,怎么也不肯说。
我心中狐疑,“马大夫不是视金钱为粪土,终日醉酒人生?何时学起那些俗人去攀龙附凤?”
“一直是俗人,那时只是苦于没有伯乐而已。”
他也学着打官腔敷衍了。
郝言生是他的“伯乐”?
我“嘿”了声,不置喙什么。转头对刘元修寒暄了几句,他还是同以前一样喜欢脸红,但和肖愁那样的红脸猴子相处过后,他这种就不觉得新奇了。
“元修哥哥可将阿婆接来了盛京?她一人孤老在寒苦的祁门县,实在不好。”
“夫人说的是。”他脸又红了红,“不过某在七月之时就将祖母接来盛京。”
七月?不就是上月嘛。
正是我定亲成婚的那段时间。
我愣了愣,又由心笑了,“真的啊?那敢情好,改日我去拜会阿婆。或者让阿婆去找我母亲说说话,在府中住些日子。人生地不熟的,她老人家初来盛京肯定有些不惯。夏雨总念叨阿婆做的腌菜烙饼,说老香了,每次馋得我流口水,偏生自己一做,一点不如阿婆做的。哈哈……”
他抬头看我,目光有些发愣,我奇怪的摸脸,“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吗?”
他一愕,忙又垂下头去,轻叹一口气,“看样子……夫人嫁入世安府,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洒脱不羁。”
“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是这德性了。”
他喉结滑动了几下,似乎欲言又止。
身旁的翠花突然惊吓般的推搡了我几下,“姑娘,公子来了。”
“来就来了,慌什么?做贼似的。”
翠花翻我白眼,示意我去瞧周槐之那边。
我转头看过去,脸色还是那样,不怎么好。步子迈得很大,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怎么了?”
人到了面前,我才开口问,便是连马大夫和刘元修的行礼招呼也没回,他就一伸手揽住了我的腰,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夫人说身体不适,要去休息。怎生走了这半天,还在园中逗留?”
我脑筋一转,心里忍不住直乐,“经过此地,瞧见满园金色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沁人桂花香,就忍不住停下来欣赏欣赏。不想遇见了给俞美人诊病出来马大夫和元修哥哥,便寒暄了几句。”
他眼珠子一鼓,“元修哥哥?叫的好亲密。”
看他醋坛子打翻,我“咯咯”直笑,“瞧你酸的,不如我也改口叫你煜哥哥好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却是不顾有外人在,弯身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来转身就离开,惊得我一点调侃的心思都没有了,脸热心跳的低声在他耳边道:“你要不要脸?有人看着呢!”
“看什么看?本公子在自己的府邸抱自己的夫人,也没碍着谁的眼。”
马大夫和刘元修硬生生被他喂了大口狗粮,尴尬的连告别也没说,往另外一个方向出府去了。
我无语极了,还没同刘元修说好,约着他祖母何时去夏府聚一聚,就被周槐之霸道的抱回了朝曦院,我还没生气,又被他用力的扔在了床上。
“干嘛呀?你莫不是小气的连刘元修的醋也吃吧?”我揉着吃疼的pi股说道,
“你呀,就是欠收拾。倒笑话我吃醋!”
我从床上梭下去,走到他面前,左右看他的脸,“吃醋就吃醋嘛,哪里是笑话你?我以前可是经常吃,你也不是没顾及过我,同别人卿卿我我的更过分。再者说了,刘元修是隔壁邻居哥哥,隔着院墙长大的,我与他聊个家常,再正常不过了。”
他不置可否的要推我远些,在他伸出手时,我先一步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头在他胸前蹭啊蹭,“可不许再生闷气,又同我打十天半月的冷战。咱有事说事,没事说理。连这点子小事都要闹,你糟不糟心?”
“你是说我无理取闹?”他的语气更沉怒了,
我无奈的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很正经严肃的道:“没有啊!你没瞧见我是在讨乖哄你吗?夫君,消消气,我与刘元修半点子男女关系都没有。”
“哼,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我的面,你两次轻薄了别人,还叫没关系?他祖母和他可都动了要娶你过门的心思。若不看在你是救人,本公子不仅要断了你的手,连你的牙都要拔了。”
这人好生无理取闹了。
“你都晓得是救人,当时也没计较,现在没完没了的,是想做什么嘛?”
“你还不晓得错?还这般理直气壮?”
我被他推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看他一副气焰旺盛的,本来也有火气,但想想最近发生太多事,他心里肯定苦闷,没个宣泄的地方,便吸了好几口气忍住,转身上了床,把褥子盖住头。
不管他如何闹,随他去就是。
夜幕降临之前,孔嬷嬷的遗体被抬出世安府,在外边装的棺殓。她即便是前太后的一等贴身女官,但终归入了世安府成为奴仆,所以是不能发讣告办葬礼,就算要办也得送出世安府才行。
一个奴仆能在小主子的院里咽气,谁家都没这种规矩。虽然情份在,但多少会让孝受惊不敢再住下。而周槐之身为皇子,天下至尊的父母健在,如果挂白绸、摆灵堂……于礼法都是不合。小毅闹着要出府去送葬哭灵,也硬生生的拦住了。
办理完孔嬷嬷的丧葬后事,世安府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东边的美人们甚至连去后花园嬉笑打闹的心情也不再,似乎那次太子的态度让她们有了些深刻的认知。太子这几夜都来了,但没正经睡过一觉,不是去堵细月,就是去调戏其她康园里的丫鬟。
细月愁眉苦脸的同满月在屋外抱怨,“满月姐姐,我该怎么办?真叫人难堪至极了!”
满月叹气,“公子和夫人都没法子,忍一忍吧,忍过一段时日就好了。你可千万莫要听殿下的花言巧语,给他骗了心去。”
“瞧瞧你说的,连你都如此想,其她人更别说。你不晓得方才玉兰怎么骂我,竟说我人老珠黄的年纪,还不住的sao弄。我真是气的……以前可从未有过的,她们必是受了胡美人指示故意找我碴。”
“以后夜里有事,你不要出朝曦院了,让我去,殿下耐受不住我这清冷无视。”
细月颓丧的轻轻应了声。
我看了眼慵懒如猫躺在美人榻上浅睡的男人,他真是充耳不闻呀!
深夜,有贼人到康园里翻箱倒柜,守夜的凌月手臂被砍了一刀,好在有惊无险的没出人命。未免惊慌,没对别的院里宣扬。
气氛凝重了好几天,我硬拽着小家伙又进了厨房做菜。
“小毅,你的菜洗好了没有?我的锅都要烧干了,快点,做点儿事磨磨蹭蹭,像个小妹妹。”
大炒锅里已经升腾起了青烟。
可小毅充耳不闻,还是挽着袖子慢吞吞将盆里的叶子一片一片的洗。
本来他洗的随意要下锅了,乍眼一瞧发现里头有条绿色肉虫子后,又丢进水盆重新洗,非得捉干净虫卵再炒。
同他爹一样龟毛爱干净!
灶头的火柴又不像液化气一样关小,是不能撤的,所以火越烧越旺,锅底都红了。
“呀,还有虫了,夏颖!”
我气呼呼的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盆,用锅铲勺了一铲猪油,把菜滤干了水丢进锅里,“啪啪啪”的发出噼啪油炸声。
小毅也气鼓鼓,“我不吃这个菜了。”
“说了菜虫子能吃的,有高蛋白,吃了也没关系。这也不干净、那也不干净,你干脆吃空气得了。哦,空气也不能吃,你去用显微放大镜瞧瞧去,全是密密麻麻的灰尘和微生物、细菌,怎么没毒死你?胆小鬼!”
“哼,你才是胆小鬼,不理你了!”
小毅刚跑出去,米管家心疼极了,拿出巾帕一遍又一遍给他擦手,还张嘴对着他的小手哈气,“小少爷,冷不冷?那水也太凉了,怎能学着做厨子的事呢?”
这缺心眼的老头儿真是气人,事事都与我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