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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人头祭友,人皮报仇

    灵堂就在五湖厅不远处,白色的绸布在夜里寒风中飘荡。

    今天这个夜晚过的太长了,约有十几章那么长,是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远处的天色,似乎要开始泛白,钱晨走进灵堂,停灵处,放着一椁上好的棺木,里面放着洪四海义兄毕通天的遗体。

    黄玉函的尸体,就躺在旁边的矮榻上。

    他一张红脸已经泛紫,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放松,坦然,他心口被人重击而死。

    钱晨将司晨,角斗,食鬼,飞黄四个神君的头颅放在灵前,洪四海悲痛的不能自已,他扶住毕通天的棺椁,叨叨絮絮的说着些什么。“二哥,杀你的的人,他的人头我带过来了!……我给你报仇了!……”

    钱晨没有心思听这些。

    他注意到有人在不远处的院子里烧纸钱,钱晨掀开灵堂四周的帷幕,看到了先前躲在厨房的那个少年正在风里烧火盆,这一夜四海堂死了太多人了。那少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纸钱几乎昏过去,他的声音细细的传来。

    “王大叔,花大婶……范厨师……还有玉函大叔!你们一路走好……”

    灵堂周围四海堂的暗哨极多,但即便是那许多藏在暗处的弟子,看着灵堂的目光都是痛惜,尊敬的,黄玉函是个有人格魅力的人,钱晨走出灵堂,有一名在附近警戒的暗哨来到他身前,下拜道:“可是钱大宗师当面。”

    钱晨点头道:“是我!”

    那暗哨抬头道:“钱大宗师,我先前听到了您找出杀死梁斗宗师的凶手,抓住了飞黄神君,又破解了唐大先生死亡之谜。还请大宗师帮我们找出刺杀黄大总管的凶手!我们不服啊!”

    “黄总管将自身性命托付于我等,先前我和另一位兄弟就注意到,黄总管对钱先生非常信任,当时总管孤身一人去见先生,我和另外一个护卫还曾想要阻止。却被黄总管叫去外面守护……可见先生是信得过的人。我们兄弟负责黄总管的安危,如今他遇害,我们之所以还苟活着,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出凶手!”

    “我倒是猜到杀死黄兄的凶手是谁了!”钱晨感慨道:“我只是为黄兄可惜。”

    那护卫激动道:“还请钱大宗师告知!”

    “是逐日神君!他能土遁。”

    “不可能……黄总管在整个四海堂都埋下了听地瓮,派人日夜监听,任何人在挖隧道,或者地遁都会被发觉,这里的防御滴水不漏,任何人都休想不惊动守卫潜入进来。虽然黄总管为了表示肃穆,并未带着护卫,而是亲手布置灵堂。”

    “但这之前,灵堂里里外外我们都搜过不止一遍。”

    “不……“钱晨摇头道:“有一个地方,你们不会搜!”

    “先生说的是棺材吗?”洪四海闻声从灵堂中走出,沉声道。

    钱晨点头:“没错,毕大侠是堂主的义兄,为了表示尊敬,没有人会开馆检查。”

    “那就开棺!”洪四海道:“只怕已经晚了。先前钱先生不在,未能拆穿逐日神君的阴谋,玉函死后,堂内混乱,逐日神君应该已经跑了!”

    “不晚!”护卫大着胆子插嘴道:“我一直守在灵堂之外,没有看到人出来过。除了我,还有一百三十位兄弟,将这灵堂和五湖厅监视的滴水不漏,就算最混乱之际,也有人坚守。虽然我们死了八十九人,但活着的人,都没有放弃过任务。”

    “这便是大总管所立的规矩!”

    钱晨感叹道:“难怪四海堂能成为武林抵柱,如此弟子,怎能不兴?”

    “没有玉函,就没有四海堂。”洪四海悲伤道:“可惜……虽然大败十二元辰,这么多正道侠士,这么多洪某的好兄弟,好朋友,却已经活不过来了。”

    “既然玉函死的事情有了线索,那就开棺!”

    洪四海举步回到灵堂,看着义兄的棺椁,沉默许久,突然一掌拍到了棺盖上,将数百斤重的上好黄花梨棺盖一掌拍开,他凑到馆内探看,只见毕通天的尸体已经膨胀,如同巨人一般,却是体内的肉酱发酵成尸气,渐渐将人皮膨胀了起来。

    这场面惨不忍睹,洪四海悲痛的回过头,不敢再看。

    “看来逐日神君并不在里面……也许是……趁着混乱的时候逃走了!”

    钱晨看着棺材内毕通天的尸体,低声道:“先前司晨神君和幽冥一窟鬼潜入四海堂制造混乱,不但是在试探四海堂的防御,也是在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司晨神君以雷火制造爆炸,为的不但是制造混乱,也是为了给逐日神君制造遁入四海堂的机会。”

    “爆炸的震动,掩盖了土遁的声音。”

    “但是黄玉函足智多谋,谨慎小心,而且没人能确定他的行踪,就算能确定,他也必然会在四海堂弟子的重重保卫下,在整个防御体系最严密的地方。黄玉函不死,十二元辰又根本无法撕破四海堂的防御,所以这就造成了一个困境。”

    “这一局,早在上午司晨神君和逐日神君送来‘上门礼’的时候就开始了。”

    “十二元辰杀死洪堂主的义兄,不但是在挑衅,制造恐怖气息,也不仅仅是为了设计,废掉洪堂主的一只手,事实上洪堂主的手受伤更像是一个意外。因为以十二元辰的小人之心,根本无法猜想,洪堂主会不顾自身的安慰,也要保下毕天通大侠的尸体。”

    “他们为的,只是设下一个局,将一件原本没有的东西,送入四海堂防御的核心。”

    “那就是洪堂主义兄的尸体……”

    “洪堂主与义兄情谊深厚,所以必然会为义兄设立灵堂祭奠,而如此危急之时,洪堂主也不可能常常抽身去祭奠,所以灵堂只会设在五湖厅附近。因为哪里是整个四海堂的中心,最为庄严的所在。”

    “这样原本严密的防御就出现了破绽,他们先以司晨神君的雷火制造爆炸,方便逐日神君潜入,这段时间一定要快,十二元辰绝对是算好了毕天通入敛的时间,在将要放入棺椁的时候,突然袭击,这时候棺椁并不在防御中心。”

    “逐日神君可以以土遁,潜入棺椁停放的所在,进入棺中。”

    “然后只要等待四海堂的弟子,将棺椁带入灵堂便可。黄兄当时是四海堂严密保护的重点,十二元辰那些另有身份的人,也无法接近黄兄,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个黄兄必然会前来的地方……因为黄兄是洪堂主的大管家,所以洪堂主义兄的灵堂,洪堂主定然也会交给黄兄布置。”

    “而黄兄为了表示肃穆,又不会大张旗鼓的带着许多人打扰灵堂的安静。”

    “这时候,便是机会……”

    “逐日神君在灵堂中早已埋伏已久,借机刺杀了黄兄!”

    洪四海恍然大悟,钱晨将十二元辰的计划洞若观火……心思慎密的可怕。不禁感叹道:“钱先生才智果然超人,经你这么一分析,这计划果真十分大胆,狡诈,而且严密。莫说你们……”他转过头来安慰那护卫道:“就连我,不是也被他们利用了吗?”

    “十二元辰阴险狠毒,若非这次有钱先生相助,武林正道必然有难了。”

    “这计划有一个破绽!”钱晨平静道。

    “什么破绽?”

    “重量……棺材里多了一个人,重量改变了!抬棺的人难道不会发现吗?”钱晨手中突然出现一道灵符,蓦地拍在了那棺中胀大的尸体额头上。

    洪四海脸色剧变,抬起拳头就要砸向棺里的那具尸体。

    这是棺中的尸体突然动了,它腿不打弯,直直站立而起,浑身的尸体脓水突然喷出,这躺在棺中的毕天通赫然只剩下一张人皮,被逐日神君披在身上,加以尸水充填,再运转龟息之术,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潜入四海堂防御最森严的地方。

    十二元辰从送还毕通天的尸体开始,到刺杀黄玉函,计划环环相扣。

    他们原本或许是计划利用尸体下毒,或是养出一窝毒虫,钱晨的印象中乘雾神君有一门用尸体养毒的妙法,在毕通天的尸体中埋下蛊母,便能利用停灵时期,爆发毒蛊之瘟,杀伤力比现在还大,但钱晨杀了乘雾神君,使得计划出现了偏差,所以才让逐日神君代替。

    钱晨冷漠道:“逐日神君,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脱不下去那层皮了吗?”

    那披着毕通天人皮的逐日神君,语气艰涩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让毕天通大侠,有机会亲自报此仇!”钱晨冷冷道:“如果不是你们太过残忍,丧心病狂,我本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太过亵渎死者……但用在你们身上,我觉得毕天通大侠,会愿意的。”

    “你干了什么!”逐日神君发出一身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疯狂的抓着自己身上的人皮,但这时候胀大,泛白的人皮,仿佛已经恢复了身前的弹性,变得红润紧致起来,毕天通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他的皮贴在逐日神君的身上,吸收着他的血,肉,骨髓。”

    这一幕太过邪异,让洪四海和闯进来的护卫都被吓住了。

    逐日神君不断哀嚎,这个残忍,冷酷的凶手叫的比小姑娘更加的惊恐,就在他们的眼前,被身上的人皮吸成了空壳,人皮吐出一个小小的锄头,邪笑着躺入了棺中,这时候毕通天已经恢复了一具正常尸体的摸样,有了血肉的充填和骨架的支撑。

    虽然是从别人那里夺来的。

    “谁叫你们做的太过分了。三天三夜的折磨,已经让毕天通充满怨恨和愤怒,他死后,尸体已经成为魔道最好的法器载体。若是被魔道中人见到了,必然会以为至宝。这种怨恨,盘踞在尸体仅剩下的完整人皮上,我刚开棺就感觉到了那浓重的怨气。”

    “不消弭此狠,怎么能让死者安息?所以我以通灵附体符,感应毕通天留下的怨恨,叫他有机会发泄出来。如此一来,既能让你这种人有一个合适的报应,也能让毕大侠安息。”

    钱晨感应到人皮之上的怨气已经渐渐开始散去,便以一张甘露符,净化了尸体上的残余怨气,将尸体重新入棺。

    若是魔道中人见了,必然要大骂钱晨暴殄天物。

    以一张突破感应天地元气关卡的武者尸体为材料,残酷折磨三天三夜,依旧支撑不死,饱经怨毒浸泡,最后在以秘法引动怨气,令其吞噬了另一个精血饱满的武者,两人的怨气纠缠在这张人皮之上,定然能造就绝佳的法器胚胎。

    但钱晨却引导人皮吞噬的精血,恢复了骨肉,而并非继续强化人皮……这已经浪费了大半,即便再精心炼制,也很难保留人皮吞噬精血的本能了。最后更以甘露符洗去怨气……让这件极品材料就此废了!

    钱晨洒然离去……并不管其他人看他的忌惮,恐惧的眼神。

    修道之人,在乎那么多旁人的眼光干什么?问心无愧就罢了!

    钱晨遥打开背上的红葫芦,遥敬黄玉函:“黄兄,且饮此杯,一路走好……”

    他洒下葫芦中的灵泉,敬一捧灵气与天地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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