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收破烂
周六上午，吕冬来到大学城，汇合杜兵之后，准备做公交车去泉南，公交车站台这边，不少学生都在朝北边看。
这些人看得学府文苑。
就在公交车站台斜对面，巨大的充气拱门下面，鞭炮声响个不听，接着又是震的锣鼓声，吕冬从人群中望过去，隐约能看到吕建仁的身影。
“七叔还会打鼓？”旁边的杜兵也看到了。
吕冬道：“他没跟你？你最近不是经常请七叔吃饭？”
“别提跟七叔吃饭。”杜兵心有余悸：“昨中午，七叔非要跟我讲烤老鼠和没长毛的嫩老鼠的做法吃法，我差点吐出来，以后再也不跟七叔一起吃饭了。”
他问吕冬：“你们那真的拿嫩老鼠蘸香油吃？”
吕冬笑起来：“哪有，七叔瞎编，唬你的。”
旁边有个女生拿着个烧饼啃，听到这俩人讨论老鼠的吃法，频频看过来。
站台人多，吕冬和杜兵没注意到。
吕冬接着吃的话题往下：“你记不记得蚂蟥？”
杜兵立即想起公交车那俩贼身上挂着的如同某个东西般滑腻的虫子，打个冷战：“记得。”
吕冬道：“七叔吃过这东西，按他的法，先拿热水煮熟，再在火上烤……”
“呕——”
突然，旁边响起恶心声，那个吃烧饼的女生看过很多次蚂蟥，忍不住凑到垃圾桶边，一口烧饼吐了出来。
公交站台人多，一个女大学生当众呕吐，立即成为焦点。
“你们……”女学生转回头，要点什么。
公交车过来停下，前门正好停在这俩人旁边，吕冬拉杜兵一把，赶紧上车投钱，见后车厢还有座位，找了北边的座位坐下。
吕冬透过车窗往北边看，杜兵也在往北边看。
不过，俩人看的不是那个女生，而是学府文苑那边。
相比于前次一期开盘时的冷清，这次的二期开盘人很多。
杜兵道：“吕冬，这边的房子是不是要火了？”
吕冬简单的道：“前两，管委会和省大师大刚开了新闻发布会，两所大学的附属中学将面向大学城招生。”
“我看了报纸。”杜兵有些事只是不关心不上心，并不笨：“前提是要在大学城有房产。”
他颇有感慨：“想这招的人真绝了，把饶心理算计的死死的。”
吕冬道：“没见这些的广告？住学府文苑，上省大名校。”
省大和师大的附属中学，以学府路划界，北边归属省大，南边归属师大。
不少老一辈吃够了没文化的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条件改善一些，自然不想让后代走这条吃苦的老路，而上学读书是普通人最容易成功的方式。
公交车发动，过了中心路口，杜兵问道：“二期的房价多少？”
吕冬问过柳洁，道：“住房1300到1500.”
杜兵咋舌：“快跟上泉南市区的房价了。”
吕冬道：“人都吃这一套。”
“你呢？”杜兵随口问道：“你要有孩子，是不是也上好学校？”
他刚问完，就拍了自个脑袋一下：“差点忘了，你恋爱都没谈过，当我没问。”
吕冬怒目而视：“老杜，信不信我把痒辣子扔你嘴里？”
杜兵笑：“别以为我不是农村的就不知道，冬刚过完，哪来的痒辣子？”
吕冬不话，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个硬质烟盒，拆开用透明胶带封住的口，顶开盒盖放在杜兵面前，让他仔细看。
死聊痒辣子，照样是痒辣子！
杜兵二话不，一把捂住嘴，再也不肯拿开手。
大学城距离泉南很近，哪怕公交车速度不快，中间有站牌停靠，晃悠半个时，就到了东外环的汽车东站。
两人在车站前的一个站台上下车，准备打的去第二肉联厂的分厂。
吕冬手机突然响了。
“我接个电话。”他掏出手机看一眼，陌生的号码，按下接听键。
对面传来一个女人声音，还是挺标准的普通话：“您好，我们是电信服务中心，请问您是尾号9188的机主吗？”
听到电信，吕冬应道：“是。”
那个女声又道：“我们为上个月办卡的客户举办了一个抽奖活动，恭喜您，您的号码抽中一等奖，奖金两万元……”
抽奖和钱一出，吕冬立即明白，道：“这样，我很忙，没时间去领奖，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办理邮汇就行，个人所得税从奖金里面扣，别不行，不协…”
对面突然没了声音，过个几秒钟，另外一个声音传过来。
“滴——”
吕冬无奈，这才99年，电信诈骗已经开始了？
话回来，办完卡半个多月，信息就泄露了？
第一次中奖，两万元。
定个目标，先攒上一个亿，再考虑领奖的事。
站台边来个中年乞丐，手里端着个破缸子在讨钱。
乞丐穿的破破烂烂，长长的头发跟鸟窝一样，大概一条腿有残疾，拄着根拐杖，走路速度极慢，一拐一拐的看起来随时会摔倒。
不少人都给个五毛一块，杜兵也掏了一块钱出来。
吕冬装好手机，略微打量乞丐一眼。
杜兵另一边，有个中年大妈掏出个软布钱包，随手掏出一张钱，放进乞丐的破缸子里。
乞丐低头看一眼，脸上的凄苦立即变成眉开眼笑。
然后……
拎起拐杖，掉头就往路对面跑。
中年大妈反应过来，喊道：“别跑！我给错钱了９我的五十块钱！”
这一喊，乞丐跑的更快，腿不瘸了，走路也不拐了。
吕冬看着乞丐翻越护栏，那速度和跳跃能力，快跟上黑蛋这个练跳高的了。
杜兵默默的收起一块钱，颇为同情的看着中年大妈，对吕冬道：“这年头，乞丐都不讲职业道德。”
有黄面的过来，杜兵招招手，吕冬跟着他上车，一起去第二肉联厂的分厂。
这个厂子不算远，在东南边，虽然位于二环边上，但在老泉南人眼里，那就是大郊区。
厂里只有三处厂房，厂房面积不算大，但整个厂子占地很大，有大片的空地，放置着很多杂物。
另外，还有俩大仓库。
吕冬目测了一下，多了不敢，光地皮得有四五十亩。
不得不，杜兵他老爹眼光真的很好，过上三四年，地皮卖个购入价的好几倍不难。
如果能多挺上几年，那就大发了。
这种事羡慕不来，一般人做不了这样的买卖。
看了这个厂房，吕冬觉得杜兵跟他的话挺谦虚。
除了几个看门的，厂房里面空空荡荡，泉南市区总共有俩肉联厂，第一肉联厂据与外商合作，目前活得挺滋润。
第二肉联厂外面人看着也不错，毕竟猪肉这玩意在国内属于刚需，咋就破产把自个玩死了呢？
只能公家厂子破产，一言难尽。
吕冬和杜兵来的这地，只是第二肉联厂的分厂，原本负责生产火腿、香肠和红肠等深加工肉制品。
厂子里的混凝土地面，大概长时间没人清理，地上厚厚一层灰。
吕冬走在上面，问道：“厂房设备，公家都不要了？”
杜兵道：“厂子破产，又不是自家财产，原本的领导们首先考虑的是赶紧调走，别的无所谓，反正损失的不是他们的钱。”
吕冬道：“也是。”
俩人进了一个莱城香肠生产车间，换衣间、风淋室、消毒室一应俱全，再往里是生产线，大批不锈钢设备静静的待在厂房里，等着落灰变旧。
吕冬上前，轻轻拂去不锈钢案板上的灰尘，露出银白色的金属面，上面几乎没有痕迹，似乎没用多长时间。
杜兵年后被他爸扣在家里强制参与收购，多少了解情况：“几个车间，破产前一年多刚上的新设备，总共没用多长时间就停工，听力主引进新设备的负责人，吃不少回扣，这厂子一破产，把东西随便一卖，升迁了。”
他看上去没心没肺，实际上也是个有心人：“你村里不是在建卤制品厂房？看看能不能用，帮我处理一下，我爸交给我负责，总得卖点钱回回本，卖给收废品的就不值几个钱了。”
吕冬明白，老杜拉他过来，实际上是在帮他的忙。
“我先看看。”吕冬一路往前走。
看完这个车间，又去另外一个车间，仨车间挨着看了一遍。
原料处理、调味、腌制、焖煮、冷却、包装、杀菌、检测等等设备一应俱全。
因为生产莱城香肠，还有一条全自动真空包装生产线。
接着，又去库房。
库房是全冷库存贮，还有几辆叉车之类的运输设备。
虽然听过这年代公家厂子破产疯狂变卖时的很多情况，但从没亲眼看过，吕冬在厂子转了一圈，甚至有那么点震惊。
尤其杜兵家里买下时的白菜价。
吕冬道：“老杜，这么些设备，就以比卖破烂高点的价格留给你们了？”
杜兵道：“开始时我也不相信，但卖的人根本不关心资产流失，只想着尽快处理掉，然后拍屁股去新位置走马上任。”
吕冬想明白老杜的父亲为啥放心让老杜处理这些设备了，因为随便卖就是，哪怕当成破烂卖，都陪不了几个钱。
算上地皮的话，咋卖都是赚。
“怎么样，能不能用上？”杜兵道：“我卖给谁都是卖，先让你挑。”
他知道吕家村在做卤煮生意，年前吕冬还专门送给他不少。
在他看来，年前吕冬专门带他赚钱，这次一起投资也是带着他赚钱，人对他好，他对人也得讲情谊。
至于装修进货，杜兵根本不放心上，自己的投资不上心，什么上心？
吕冬帮他，他也会尽量帮吕冬。
“你等等。”吕冬道：“我打电话叫人来看。”
杜兵笑：“我们是兄弟，但亲兄弟明算账，我爸交给我处理，我不能赔本卖，多少都要赚钱。”
吕冬哪里看不出杜兵是好意：“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