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苏倾城
记忆中，那场改变了她一生的试炼。
十一岁那年的试炼，那个时候，她还在岐衡宗，有月师兄护着她。
那场试炼，下着磅礴大雨，月师兄为了救她，身受重伤，眼看性命垂危。当着所有试炼中的师兄师姐的面，她苦苦哀求他救救她的月师兄。
那女人让她下跪，她跪了，让她磕头，她也磕了。
可是当女人的手挽上男人的手臂的那一刻，她跪在大雨中，才恍然大悟，她被耍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们将她的尊严狠狠地扔在地上践踏。
末了，那女人合着所有欺负她的人，扔下一句：“给你们玩儿吧，她这小身板儿，当心别弄死了，留口气儿就行。”
那个人就是现在骑在马上的男子，镶城的八世子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她至今还记得，他们第一见面的时候。是她十岁那年，她偶然间遇见了他，他自称是镶城世子：“在下镶城八世子，萧允川。允执其中的允，心如川海的川。敢问姑娘芳名。”
她回答他：“我叫沈洛栖。师兄叫我七七就行。”
在那之后，他对她百般示好，处处维护，说过最好听的话，做过最让她感动的事。可是后来，他对她有多好，就对她有多绝情。
后来，在试炼中，她为了自保，慌乱之下，用剑刺死了一个企图沾污她的人。其他人见闹出了人命，吓得纷纷逃离现场，她的清白是保住了，可是没曾想，她失手杀掉的这个人竟然是岐衡宗三长老最得宠的弟子。
于是，她被联名弹劾，受三十四道天雷，被逐出了岐衡宗。
那个时候她气息奄奄，趴在天雷台上，倒在血泊中时，终于想通了所有事，原来他的温柔是早有预谋，所有的偶然，都是蓄意而为……
“明月。明月？”
苏倾城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一转眸，就对上苏倾城关切的眸子。
“你怎么了？”苏倾城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闻言，沈洛栖摇了摇头，淡淡的一笑，道：“没事。没什么。”
等她再回眸向下看的时候，不偏不倚，正好对上萧允川看上来的眸子。
她眼里的不屑、轻蔑和冷漠，让他微微一怔。或许让他震惊的，不是眼里的情绪，而是沈洛栖这个人，这张脸。
她冷漠的撇开眼，看着苏倾城，笑了笑，道：“姐姐，我饿了。”
闻言，表情紧张的苏倾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从刚才开始，你的脸色就不大对，我还以为你犯病呢，原来只是饿了，吓我一跳。”
言罢，她叫来了店小二，要了几个他们店里最好吃的点心，两人便又坐回了位置上。
正吃得点心，酒楼的掌柜便回来了。
一身紫衣，身姿窈窕，每走过一处，都会有老顾客调侃一句，“红娘又漂亮了。”之类的话，而掌柜也只是冲他们笑笑，并不搭话。
“二小姐怎么有空来？”红娘熟络的坐到苏倾城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沈洛栖：“这位是……”
“红娘。”苏倾城笑着介绍：“这是五妹妹，苏明月。”说完，她转眸看向沈洛栖，又接着道：“这是红娘，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锦鲤阁的掌柜。”
沈洛栖礼貌的笑，唤了一声：“红娘。”
红娘点点头，目光却始终未从沈洛栖脸上移开。良久之后，红娘若有所思的开口：“五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见你面熟的紧。”
沈洛栖闻言，停下喝茶的动作，将茶杯放下，抬眸对上红娘疑惑的眸子，微微一笑，巴掌大的笑脸上写满了无辜。
她说：“我想是没有的，兴许是我与红娘投缘吧。”
真的是这样吗？红娘将信将疑，总觉得这张脸是在哪儿见过，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
两人在锦鲤阁吃过午饭才去秀坊做衣服，后来又到处逛了逛，回府的时候，便已经快黄昏了。
一进相府的大门，两人就遇见了余氏。
这敢情是专门来堵她俩的吧，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苏倾城微微俯身，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母亲。”
沈洛栖也跟着福了福身，却没有出声。
余氏瞄了她俩一眼，不屑的冷笑：“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真实败坏门风。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相爷府的女儿如此没规矩。”
苏倾城不敢作声，两只手握在腰间，骨节都微微泛白，脸色透着隐忍。
她垂眸，掩去眸中的怒意，只是道了一句：“母亲教训的是，倾城记下了，下次不会犯了。”
沈洛栖也不作声，她倒要看看，这个苏倾城能忍到什么时候。
这个苏倾城性子太软了，就算有她沈洛栖帮她出头，那有如何？以后脱离了沈洛栖，她岂不是不活了？
今天余氏似乎心情不错，只是叨叨了几句，见两人也没有回嘴便哼着小曲儿，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看着余氏离开的背影，沈洛栖问：“她常这样吗？”
苏倾城有些无奈，只是笑了笑，回答：“是啊。不过我也不介意，她兴许只是心里不平衡罢了，何必同她计较。”
沈洛栖挑眉，没再说什么。
回了院子里，便见青桐正在打扫院子。
她发现这丫头格外勤快，这院子里就算有一片树叶她都得收拾干净了。这是有强迫症吧。
看她忙前忙后满头大汗的样子，沈洛栖无奈的笑笑，一边招呼她：“得了，你歇会儿吧。”一边走进院子，走到石桌前，倒了一杯水，拿着水杯往屋里走。
一推开门，沈洛栖差点被嘴里的水给呛死。
镇定镇定！
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她猛的咳嗽几声。
这边，听到动静的青桐过来询问：“小姐？你怎么啦？”
“没……没事。”她连忙折回去，将青桐挡在院子里。
“哦，那个……我突然有点饿。”说着，沈洛栖将手里的杯子塞给青桐，道：“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拿点过来。”
“哦，好。”青桐一边应着，一边将扫帚放到一旁。
目送青桐出了院子，沈洛栖这才转身回去，将门关好。
房内，苏陌止坐在桌前，正看着她的那本《六韬》。
沈洛栖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不满的道：“谁让你看我的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