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贬为宫婢
慕若蓉快步走在影影绰绰的长廊下,看不清表情。
“长公主杀谁了?”
潘婉姝两只手兴奋地扯着丝帕,“杀了桑天国最美的女司湉妃妹妹呢。”
桑天国是比碧凤国还要庞大的国家,而女司则是侍奉神明的女司祭,地位何等的崇高!
这回湉妃一死,桑天国必定举国震愤!得罪了他们,就算是长公主,也该大义灭亲吧!
可潘婉姝等啊等,就等来了男人一个——
“嗯。”
潘婉姝一愣,随即想着是不是自己声音小了,他没听清。
“这……湉妃当真可怜,入宫没多久,便生了热毒,现在又被长公主杀了,这可怎么跟桑天国交代啊!”
男人这会儿连“嗯”也没有了,继续走他的路。
潘婉姝有些不安,“其实,依臣妾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何以长公主的性情会变得如此暴虐?”
只有走步声的长廊,让潘婉姝心跳加快,她干笑两声,想着缓和气氛。
“长公主容貌与从前差别太多了,乍一看,真的认不出来,这些年在外头一定是收获颇丰,其实,臣妾都想问问长公主,究竟是吃了什么好东西,能变得天仙一般。”
“皇上,若是能为臣妾寻来,臣妾一定感激不尽呢。”
顿时,前方的男人脚步停下,衣摆惯性地向前拂去。
“说够了没有?”
潘婉姝掩唇轻笑的手一抖,惶恐地低头,“臣妾错了,求皇上恕罪。”
慕若蓉缓缓侧头,冷眼睨着潘婉姝日渐垂暮的容颜。
“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她并非慕若芙?”
潘婉姝咬住抹满膏脂的下唇,没有出声承认。
“潘婉姝,你觉得是你了解她,还是朕了解她?”
潘婉姝摇头,“臣妾不敢,只是……”
“你可知你如此污蔑长公主,是何罪?”
潘婉姝双膝猛地砸地,“不J上!臣妾没有啊!可她的确是、是杀了人!”
“你觉得朕无能,护不了自己的姐姐?”慕若蓉勾起一侧唇角,略显阴险。
“没有皇上!臣妾没有这么想!”
潘婉姝眼珠子飞快转动,不知为何,她预感十分不好,总觉得皇上正想方设法定她的罪!
不行!
潘婉姝蓦然想起很久以前听哥哥说过的一句话!
她脖子迅速一抬,“皇上!臣妾只是从前,无意间听太上皇说过,这碧凤国该是慕若芙的,他要等她回来,便传位于她!”
“臣妾不过是害怕皇上受到伤害,这才…这才希望那慕若芙,是假的!”
慕若蓉拳头一紧,面色猝然青寒。
该是……慕若芙的。
这话,当真伤人。
沉默了几息,“起来吧。”
潘婉姝一喜,“是!”
“潘婉姝,妄议朝政国事,诋毁长公主,造谣生事,蔑视皇族,即刻贬为……
宫婢。”
慕若蓉最后对着她笑了笑,“发往恭闱局。”
恭闱局,皇城内专司清洗宫厕,处理粪便之所。
潘婉姝脚下一软,跌坐在地,泪眼朦胧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华袍,怒骂声卡在喉咙,终究没敢出口。
贱男人!等着吧!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什么皇妃!
不过是慕若蓉的玩物!
凌厉的双眸目不斜视。
慕若蓉想起那年,曾经的慕家,如今变为皇家学院的地方。
身为三大家族,潘家带着自家女儿上门,有心想联姻。
那时不只潘婉姝一个女子,可她却是最漂亮的。
姐姐和母亲都不是美人,刚懂事的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他一下子就被吸引而去,扬言要娶她!
“你这小废物,还想娶我啊,你要有你姐姐天赋那么好,我倒是能考虑考虑,让你当本小姐的奴仆,现在嘛…嘻嘻,滚吧~”
院子里,她单用一根食指,就把堪堪五岁半的他,推倒在地。
他是小废物……
从此,这个阴影一直笼罩着他,无法解脱。
不过,潘婉姝倒是忘了这件事,还恬不知耻地爬上他的床?
既然她喜欢受虐,慕若蓉轻笑出声,自然是好好招待她。
慕若蓉到骊雪宫时,刚好赶上慕弘懿和方若闻风奔来。
眸光黯淡地看着父母着急的模样,没有出声叫住。
而两人果然也没发现他,火急火燎地飞掠而去。
慕若蓉走得很慢,但时间却过得很快。
父亲慈爱地跟在姐姐身侧从骊雪宫出来,嘘寒问暖。
“爹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个好人!罢了,杀就杀了!”
母亲也想同姐姐亲近,把父亲挤开了。
“对!出什么事,都有你爹在!你现在就去娘给你收拾的芙蓉小苑歇着,那里可美了!”
那身前身后簇拥着数不尽的人群的人,是他的姐姐……
傍晚的风有些冷。
慕若蓉也不知怎么的,出现在了芙蓉小苑。
宫里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清雅安逸之地,唯有此处。
满院的三色木芙蓉,终年不败,花香穿过木栅栏,整个皇宫都能闻得到。
地上的花瓣,自小苑落成那日起,便没有清理过,厚厚的一叠,踩起来软绵绵的。
顺着花瓣下沉的痕迹,他的目光投向卧房的方向。
她……居然在熟睡?
于是,他也不敢打扰,就这么一直伫立在院中,直至天幕而降。
忽然!
漆黑中透着红色月光的院里,漫出了星光!
慕若蓉先是诧异,随即想起了向晨与他说过。
他从青冥山的百草谷偷偷抓了许多雪萤蝶,放在芙蓉小苑里,一到夜晚就会乌拉拉的飞出,像星海般灿烂。
慕若蓉四顾着他口中的星海,脸上的笑似喜似悲。
这世上,为何能有这么多人,甘心为她殚精竭虑,乐此不疲,即便她连人都不在,不在了百年……
“醒了?”
屋里,守在泫月身侧的延予,比黑暗还深的眸子,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便将她卷进自己的眼中。
泫月伸伸懒腰,缓缓坐起。
“月亮出来了,我容易醒一些。”
“慕若蓉似乎找你,在院中等了很久。”
延予不喜欢太黑,取出一颗小小的星辰石,起身摆在用于梳妆的桌上。
“是吗?莫不是跟我要人命?”
泫月下床,脚下套上特意让方若给她弄来的软拖屐。
她之前瞧见范姜穿着个,觉得那东西应该极方便,反正修灵者皮糙肉厚,鞋子甚至不比皮肉结实。
她便决定日后就穿这个了。
“对了,你去给我找吃的,出去时让那小子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