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少年初相识
“娘！我走了....”
“子夜....子夜....”
“走！走了你就再也别回来！”
“不要，不要，子夜你快求求你爹，你快认错啊...”
“对不起爹娘，是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在二老跟前了，但请您相信我，待我学成，定会荣耀返乡！”
“滚！我欧家还不需要你靠打铁来光耀门楣，有本事你就净身出户，你从小吃我的，穿我的，你身上哪一件不是我欧家的东西，你难道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老爷...老爷...”
“是，锦衣华服，金银财宝没有一样是属于我欧子夜的，还给您理所应当，只是这身素衣与荷包是娘亲为我所制，还有这柄青铜剑，是我亲手铸造。今日一别，是儿不孝，还望双亲保重。”
“子夜...子夜...，你不要走啊，你别走啊....”
“让他走！让他走！我欧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没有...”
“我的儿啊...儿啊...”
...
欧子夜义无反顾离开家的时候十六岁，他没有拿家中的一分一毫，就这样带着他的青铜剑徒步前往冶城，没人知道他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他也从来不提，或许是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不觉得苦吧，他就这样磕磕绊绊的来到了冶城，灰头土脸，但却神采奕奕。
初到冶城的欧子夜惊喜不已，走在大街上是随处可见的铸造铺子，叮叮哐哐的敲打声此起彼伏，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自己心仪的兵器。是的，冶城最开始是以铸造农具而闻名，但后来因为越来越多的江湖侠士来到此处，渐渐的此地便成为了兵器的铸造圣地，家家户户都有其拿手的绝活。
就好比陈家铺子，他们家擅制大刀，打造出的大刀锋利无比且坚如磐石，寻常兵器遇上它，就算不粉身碎骨也一定破败不堪。
韩家铺子颤制剑戟，剑锋薄如蝉翼却削铁如泥，戟出如破天际，任它石壁厚盾皆不能挡其锋芒。
王家铺子的鞭，锏，流星锤亦是出类拔萃，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潮澎湃。
来到冶城的第一日，欧子夜就被眼前这一副繁荣的景象给惊到了，冶城的每一个铺子，每一个兵器，都让欧子夜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无知与肤浅，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对是错了，看着手中的青铜剑，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欧子夜精疲力尽的走在大街上，太阳早已下山，街上也渐渐没什么人了，客栈他也住不起，只能找个破庙废宅暂住一宿了。
也不知是这冶城太过繁荣还是怎的，欧子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上，直到他看见了一间山神庙。
见山神庙的大门开着，欧子夜便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
“哇，这里的香火如此鼎盛啊...”欧子夜惊叹道，一般来说像观音庙，佛寺这些地方香火鼎盛是常事，可山神庙有如今景象的还真是少见。
欧子夜望着灯火通明的山神庙踌躇了片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往前迈了一步，就看见了靠在大门背后的大爷。欧子夜吓了一跳，抱着自己的青铜剑贴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响，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战战兢兢的望去，原来他睡着了...
好不容易松一口气，欧子夜怕吵醒大爷，便想着离开，走之前不自觉的望了一眼供奉台上的祭品，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欧子夜回头望去，是一个苹果从供奉台上掉了下来，红彤彤的，一定很甜...
欧子夜看着地上的苹果默默的咽了咽口水，距离他上一次吃东西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吃的还是山里能酸掉人牙野果子，想想都觉得牙疼，所以说眼前这个苹果对欧子夜的诱惑有多大，可想而知。
欧子夜瞅了瞅门后的大爷，再三确认他不会醒来之后，这才悄咪咪的走进了大堂。大堂里有一座尊贵庄重的山神像，看起来十分和蔼慈善，周围的灯火更是通明鼎盛，这位山神大人一定十分受百姓的敬仰与爱戴。
“掉在地上的东西，不好再供奉给山神大人，但是浪费又太可惜，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欧子夜乖巧的说着，从地上捡起那个红苹果，豪不嫌弃的在身上蹭了蹭，大口咬了下去。
“嗯~，好甜啊！”欧子夜开心的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专心致志的啃着手中的苹果。
不一会儿，欧子夜就把手中的苹果给啃干净了，留下中间一点点核儿，意犹未尽的吮了吮手指。
“好吃吗？再来一个！”
身后传来的声音猛地吓了欧子夜一大跳，他蓦的抱紧手中的青铜剑，一脸惊恐的看向身后之人。
只见一素衣白纱男子倚靠在门框边，手里拿着一个同样鲜红诱人的苹果一抛一落，嘴边弯起丝丝笑意的看向欧子夜。
那笑容丝丝入心，欧子夜从未见过如此样貌出众的男子，不由得愣了愣。
男子见欧子夜傻乎乎的站在那儿，想着他该是没吃饱，便将手中的苹果抛给了他。
“吃吧，很新鲜的！”莫闲子笑盈盈的说道，他本想趁着老头睡着的时候溜出去转一转的，谁知道还没出大门，就遇上了这个傻乎乎的臭小子，还盯着自己供台上吃食可怜兮兮的模样。好歹作为一方山神，尤其是像他这种富庶之地的神仙，多少有些看不惯这种惨兮兮的景象。
欧子夜慌手慌脚的接住那只苹果，像只小狗似的小心翼翼看向莫闲子道：“这苹果是？”
莫闲子道：“我来祭拜山神，这是多出来的，送给你吃吧，免得浪费。”莫闲子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偷吃神明祭品可是大不敬，看他的样子，应当是读过书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看到吃食两眼放光，最后也只是吃了掉在地上的那一个苹果。
“多...多谢...”欧子夜握着那只苹果，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
“还...还没问过您尊姓大名...”欧子夜突然唤住准备离开的那位男子道：“日后有机会....理应报答...”
欧子夜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一方面是因为好人心帮助了自己心存感激，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蓬头垢面心虚怠慢了人家。
男子轻轻笑道：“莫闲。”
欧子夜蓦的抬起头，听见那男子继续说道：“你若是没地方去，就暂时住在后院的那间小木屋里，那个地方平时没什么人去，只要你不被看守的老大爷发现，住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莫闲，之后的大半个月里，欧子夜一边忙着学习铸造之术，一边期盼着能再次遇见那位名叫莫闲的男子。
欧子夜跑遍了城中大大小小所有的铸造铺子，只为了解每一家的独特之处，他甚至还编写了一本详尽的介绍。
这里的铸造之术远远高于欧子夜之前所了解，所认知的，因此当地人都没有把这个外乡人当一回事儿，像这般狂热的铸造学徒他们见的多了，哪一个不是信心满满的来，到最后又失魂落魄的走，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有所隐晦，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告诉了他们自己的铸造之术，也没有人能仿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
果然，欧子夜再一次精疲力尽的回到山神庙，他看了看大门后睡得如死猪般的老大爷，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自己走运还是老大爷心太大，每每他从这儿过老大爷都睡得正香，雨打不醒，雷惊不动，难不成这辈子是瞌睡虫转世？
欧子夜也懒得想这么多，反正对他来说，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欧子夜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册子，虽然这段时日他对冶城各大铸造世家有了一定了解，但问题是他们没有一家愿意收自己做学徒，哪怕他分文不取，人家也不要。几经了解他才得知，这城中的各大铸造铺子都只传本家的其中一人，其他的人要么转业做其他营生，要么打杂下手，根本没有资格铸造兵器。
这也是为什么，有学徒上门请教，他们都一一解答，但却从不收人的原因。
铸造之术与其他行当不同，听的再多也都不过是纸上谈兵，究竟能做到几分，还是要靠自己亲手锻造。
想着想着，窗外夜色渐重，欧子夜感觉有些口渴，便想着到院中打桶水。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有一人坐在井边，一边赏月，一边吃着手中的桃子，好不惬意。
那个人他认识，不就是半个月前见过的那位莫闲，莫公子。
“莫...莫公子...”欧子夜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说道。
莫闲子扭头，看见欧子夜手里拎着个木桶，看样子是出来打水的。
“给你！”莫闲大手一挥扔给欧子夜一个大大的桃子。
欧子夜单手将桃子接在怀中，随后放下另一只手中的木桶，抱着桃子走到莫公子身边。
“莫公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休息吗？”欧子夜好奇的问着，神情中有些许喜悦之色。
“今天月亮这么好，当然要出来赏赏月啊！”莫闲潇洒的说道。
欧子夜这才抬头望去，原来今日是满月，月亮高高的挂在头顶，如一轮巨大的银盘，甚是美丽。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莫闲突然问道。
欧子夜慌忙反应道：“失礼失礼，上次匆匆一别，都还未自报家门，在下欧子夜，蜀地蓉城人士。”
“蜀地？”莫闲顿了顿道：“如此山高水远，不知欧公子为何前来啊？”
欧子夜道：“说来惭愧，在下对铸造之术颇为神往，这才不远万里来到此地，只可惜...”欧子夜一脸惆怅难解的模样，他这些时日的经历莫闲子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谁让他闲呢？
“只可惜，他们都拒绝了你。”莫闲说道。
欧子夜叹了口气，问道：“莫公子也是铸造世家之人吗？”
莫闲想了想道：“算是吧！怎么，想让我帮你吗？”莫闲子挑着眉毛煞有介事的瞅着欧子夜，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