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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2)

    “宝宝9不快回来!全家在等你吃饭呐!”

    脑海间的旖旎光景,被“娘音传脑”给硬生生击碎,狍枭额际青筋瞬间贲张浮现。

    “不要叫我宝宝啦!”双手抡成硬拳,撕心裂肺地吼回去。到底要他重申几千万次呀?!貔貅都不长耳,不听别人抱怨吗?!

    “你是宝貔,不叫你宝宝,难道要叫你貔貔吗?”脑里传回的声音仍在说道。后者又没多好听!

    “我是狍枭!我只承认这个名字!什么宝貔什么方——见鬼的姓名,我一概不屑!”狍枭边反讥,一边动身跃上夜空,往“家”的方向飞,只是一双金亮的眼,仍在脚下夜影间搜寻方才逃得恁快的小女人。

    “狍枭已经是上辈子的你,你现在就叫宝貔,少给我啰哩叭嗦,你二姐说你在外头胡搞瞎搞的事,我还没同你算账,你皮绷紧一点,回来有你好受。”

    “二个屁啦!我把屎把尿洗屁股长大的家伙,也敢自称是我二姐?!”他啐声。

    “瑶瑶比你早出世,她是你姐姐没错哦,你这只兔崽子,礼貌全学到地板去了吗?!”据说是他“娘”的娇嫩嗓音训斥他。

    礼貌?这两字是甜是咸,他没吃过啦!

    狍枭很想关掉脑子里的万里传音,不过关不关也没差,他已经快到家门口,要直接面对那位在脑海心音里数落他的“娘”,以及其余“家人”。

    好吧,他仍是想要短暂的安宁,哪怕只有一瞬间都行。关掉,不让娘的声音再传进来,确实是安静了一下下,但是另一道可爱的、笨拙的、无助的细微颤抖,却浮现上来。

    我,没有,名字……

    他们,叫我……妖魅,或是,怪物。

    多可怜兮兮,他虽不甘不愿,都还有三个名字,她却半个也没有,真想分一个给她。

    大概是没得逞,所以特别想念她的一颦一笑,雄性的劣根,拥抱过的美艳花妖生啥长相,他已经不是很记得。

    “这么快就结束了呀?那只疫鬼应该觉得你中看不中用吧。”妖娆女子站在貔貅洞外,纤臂环胸地嘲弄他。距离她回到家,不过短短须臾,他就完事了呀?太不济了吧。

    “告状鬼。”狍枭不给她好脸色,不过他的反应倒是逗笑了妖娆女子,她咭咭轻笑,率先奔回洞里,里头早已坐妥四人。

    妖娆女子是他娘一胎四子中的第二只,名曰瑶貅,自称他二姐,他死不承认,别想要他开口叫她一声二姐!

    “小弟,你这样不行哦,发情期还没过完,你就精尽貔亡了。”说话者是排行老大的瑛貅。貔貅特有的精致貌美,算她一份,水蓝色的发,偏似于晴朗天空,因她喜欢蓝瑟宝矿所致。

    “小弟,你一天到底和多少雌性欢好呀?你快变淫兽了。”手捧一盘珠宝与狍枭擦肩而过的是老三,铃貅,矮不隆咚,一不小心很容易被人高马大的他所忽略。

    “全数貔貅里,进入痛苦情欲期仍能过得畅快欢愉,大概只有你。”银发熠亮的绝色大美人,哼哼笑着,纤足抬起,直接抵向坐在宝矿圆椅间,摸了块银砖啃的狍枭肩胛。

    “谁说的,你和老爹也过得很惬意呀,玩得多欢乐,百无禁忌呢。”狍枭酸回去。

    “我跟你爹是夫妻呀,夫妻爱怎么玩谁管得着?哪像你,东沾一个,西抱一只,毫不知节制,只要是母的,你都硬得起来,啧啧啧,不容易耶。”

    “你当我爱吗?9不是这种鬼发情期引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体内有把火在烧,多难受呀?!”求偶是情欲期的兽性本能,他是被这具身体给逼的!

    “你姐姐们就没你胡来。”他娘亲揪揪他的耳,给他小小教训。

    他是很想回手啦,但娘亲身后站着的爹,教他不敢造次。多可怕呀,那个爹,明明没修炼,却一日比一日更强,好像光是多呼吸两口,就能增进几十年功力,他曾试图打败他爹,缠着要与他比试比试,心里打定的坏主意是“哼哼哼我狍枭当恶兽当了几百年,你这只人貅混种在人界打滚二十八年,升格为纯貔貅不过数十年,看你狍枭爷爷扁得你跪下来喊声老大饶命!”,结果架式摆开,一招,他被他爹区区一招打晕,再醒来,已经是隔日早膳时间。

    害他顾忌他爹亲淫威,在家里只敢顶顶嘴,挨挨他娘的脚丫子踹,葱白手指拧耳而无法反击……

    他们大概是貔貅界里,唯一一家子“群聚”的异类。

    貔貅向来独来独往,公貔母貅不因爱情结合,育子工作落在母貅身上,孩子养大,母貅硬下心肠赶走小貔貅,要他们自生自灭自个儿去品尝世间险恶,所以貔貅对于亲情淡薄无谓,当然更不可能如他们,围坐在一起吃晚膳。

    这得归功于他们的爹,曾经当过二十八年人类的爹。

    当时他们娘亲一脸泪水狼藉,佯装凶狠地驱赶他们四只出去,是他们的爹,一只一只拎回来,跟自己的妻子说:

    既然混了人类的血,我们也可以按照人类方式来养孩子。人类喜欢一家子团聚,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孩子长大,不一定非得赶出去,陪在身边,另有一番热闹味道。

    于是,他们一貔三貅,谁也没离开过爹娘,虽然,他心里是很想走啦,又有一点点该死的不舍……

    习惯了吵吵闹闹,突地变成身边没半个人碎碎唠叨,挺怪的。

    “宁缺毋滥,我才不想委屈自己,随便找只公貔了事,光想就嫌脏。”瑶貅轻皱俏鼻,说起“宁缺毋滥”四字,刻意加重语气,慎重地看向狍枭。

    “何必要缺呢?虐待自己呀?我狍枭可从不做为难自己的蠢事,身体燃烧起来就找些可爱的小家伙消消火,总好过泡冰水或是靠吃来佯装自己无欲无求爽快多了。”狍枭秉持着“有乐便享”的原则,重于自身需求快乐,没有忠诚,不管啥鬼情爱。这种事,有爱没爱都能做,做起来激烈兴奋,纯粹肉体与肉体的交缠撞击,闭上眼,享受极致乐趣,管他身下女人是圆是扁,反正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他爱死了貔貅与生俱来的不负责任,爽乐完毕,穿上衣裳,挥挥袍袖,掉头走人变成理所当然,没有谁会认真,没有谁会觉得吃亏,更没有谁会觉得睡过一次,便有了什么承诺。

    “情欲期不是给你这样乱玩!那可是神圣的养儿育女时间。”他娘教训道。

    “是哦是哦,所以当初你和老爹那段乌龙姻缘是外头编造的就对了啦,不是哪只母貅因为情欲难耐,随便找只雄人类发泄了事嘛。”哼哼哼,有脸说别人,没脸说自己,当初“乱玩”的人,可不是他狍枭哦。

    “我只跟你爹玩,没同其他乱七八糟的公貔玩,你不一样,你什么人都碰,刚才瑶瑶说,你连疫鬼也不放过?!”

    “我不知道她是疫鬼。”狍枭掏掏耳。

    “疫鬼全身上下都带病,听说他们碰过的花花草草,一瞬间便会枯死。”铃貅咬着未加琢磨的墨绿翡翠,补充说道。

    瑛貅落座,抚平裙摆。“疫鬼对貔貅是造成不了伤害,反倒是他们对貔貅避之唯恐不及,应该没有哪只疫鬼会蠢到想和貔貅做什么。”又不是自找死路,面对驱邪的凶狠瑞兽,逃命都嫌慢,还敢和貔貅纠缠?

    “那代表是你纠缠人家不放,宝宝,你能不能乖些?你已经忘掉你脖子上抵着一把无形刀?有空去调戏女人,不如去做些善事,造造桥、铺铺路、扶扶老人家过街,看能不能替你自己积积德,别让天界那班家伙有理由收拾你,行吗?”他娘亲叹气,虽然嘴上老挂着不在意这酗子生死,实际上怎可能不担心呢?

    她的四个孩子虽是貔貅,却混有人类血脉,在天道眼中,简直是大逆之罪,她怀胎时,天庭便派兵遣将而来,想终结这种紊乱混种,当时还是他们夫妻俩直接闯进神界,被仙翁招呼了一杯茶,坐下来谈妥交易,天界暂时同意放过孩子,前提是,孩子必须教养成良善之辈——基本上,单指狍枭一只,其他三只母貅,不在其中之列,不过光是狍枭、便足以教他们夫妻伤透脑筋。

    这只孩子,情况复杂,一言难尽,他虽拥有貔貅身体,实际上却是只死去的食人恶兽,趁她怀孕体虚,恶魂强行闯入她体内,霸占胎儿肉身,只为逃避鬼差追捕,他记得身为恶兽的一切,怀念美味血腥,自豪曾做过的种种恶行,不知悔改。

    他这种德行,能变好才真叫天降神迹!

    洞的左右两侧大墙,记载他成为貔貅之后,由小到大做过的善行恶行,用以提醒他:尽力写满善的那一面,多多益善;写着恶的那一面,空白无妨。此时此刻,善之墙,写有“照顾姐姐有耐心”及“保护姐姐们没被其他恶兽吃掉”两条功绩,那是数十年前的事,写完迄今,没机会再补上第三条;恶之墙,一片空白……

    因为一项恶行都没有吗?不,是昨天才将满满没位置再书写的旧墙换掉,而且,还是第十面的旧墙!

    按照这样继续下去,很快的,狍枭就会没命,她已经可以想象,他被一大群天兵天将包围起来“处置”的远景。

    那时狍枭擅闯进她的体内,整得她死去活来,气归气,多年相处下来,感情早就超越一切,更遑论当初她遇到危险,可是这家伙拯救一肚子孩儿的性命,她怎可能眼睁睁看他步上死路?

    偏偏教训也教训了,讲理也讲理了,打屁股也打到他三天三夜没办法“坐”下,狍枭仍是狍枭,貔貅皮恶兽骨,很难扭转回来。

    “你念不烦吗?!我就是这么坏,啊不然咧?”狍枭活脱脱是个顶嘴劣儿,与娘亲对吠,一脸叛逆。“谁知道神界的老家伙们要求有多高?造桥铺路说不定是他们眼中只是个屁,连善良的边都够不着,我干嘛浪费时间去做?他们要来就来呀,我狍枭没在怕的啦!”会怕就不叫恶兽了。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久久没发言的爹亲,金口微启。

    “对呀,你的‘恶小’做尽,‘善小’挂零。”瑶貅损人不客气,狍枭瞪她一眼,她吐舌做鬼脸回应。

    “或许,小弟的‘善小’可以展开第一笔进账。”瑛貅倒持有不同看法。“不是说过遇见疫鬼?疫鬼也是天界眼中的头痛人物,人类更是当他们是大麻烦,几百年中总会有一两只疫鬼溜进人类城镇散播疫病,惹出一片混乱,要是小弟能收拾疫鬼,为民除害,说不定天界会记上小功一件。”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耶。”他娘亲没想到“积善”还有这一招,先前老是一心要把狍枭教成好孩子,既然狍枭恶兽劣根犹在,不如换个方式,以此劣性为根基,用一身蛮力暴戾,去欺负……呀不,是铲除邪恶,一方面让狍枭得以痛快舞动拳脚,一方面又能合乎神族要求,一举两得,好,太好了。她二话不说,专制地下令,指着孽子挺鼻,娇令道:“宝宝,照你大姐的话去做,教天界瞧瞧你这只貔貅驱疫的好本领,或许,他们还会找上门来,封你当只御前神兽做做!”

    狍枭连嗤之以鼻都嫌懒。

    谁媳啥鬼御前神兽?充其量不过是神族脚边的一条狗罢了,啐。

    他对于神族那些家伙会顺眼的事,没半件有兴致。

    不,应该说,天界越希望他去做,他狍枭越是反骨想与其唱反调。

    除掉疫鬼?

    那只比兔儿无害、比兔儿胆怯、比兔儿荏弱的小家伙,要拈除她……狍枭打从心底最深处排斥和抗拒,也不明白是否因为这是一件神界点头称许的“好事”,才会引发他强烈反弹,抑是有其余啰哩叭嗦的理由他懒得去想,唯一很肯定的是,他一点都没有动力去做。

    那种小家伙,是该抱在怀里享受品尝,思索该怎么教坏她,让她绽放甜美芬芳,尽情投入玩乐嬉戏,与他一块放纵玩、爽快闹,而非逮她去领啥破功绩。

    啧啧,真想瞧瞧她能妖娆到何种程度,真想看看她迷醉娇喘时是怎生可口模样,真想听听她求饶或是贪心的要他用力点的媚柔声音……

    他会再去找她,不为啥劳什子收拾除害,只是单纯讨一个答案。

    嘿,跟我交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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