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夫人的脸色凝重几分
丫鬟入府多年,从没见过蛮横的大小姐有今天这副样子过,倒不像是在撒谎,对外喊了一句,“快些回府。”
马车平稳,一点颠簸感都没有,顾初月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一双美目似乎含着泪珠,抱着头不说话。
一路无言,这个丫鬟明显不想搭理顾初月,她也没有轻易打探怕露出破绽。
马车很快就到了学士府。
丫鬟鄙夷的看了一眼状似痴傻的顾初月,不屑一顾道:“这可是您家,快下车。”
说完,直接就跳下马车了,她以前没少受大小姐的气,趁着大小姐失忆直接就把情绪给摆脸上了。
顾初月揉了揉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表情快要僵了的脸。
下了马车,院墙环柳,首先入目的便是分蹲两侧的高大石狮子,红漆朱门。
两扇大门上镶着绿油兽面锡环,上方高悬一块乌木牌匾,描金字体辉煌大气,正是学士府。
走进府后,朱楼绮阁,院落繁多,汉白玉拱桥横跨碧湖,清雅别致,透露着股子书香气,倒挺符合学士府的气质。
尽管在观察,可她表现的还是小心翼翼,一路走来,她听到了不少婢女的惊讶之言,虽然是小声嘀咕,可顾初月还是听见了。
“大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嘘,小声点,小心让大小姐听见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大小姐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个样一样……”
“大小姐居然穿着这么一身淡色裙,瞧着还不是什么好料子,而且这脸怎么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啊……”
“你别说还真是……”
“对哦,我刚刚都没发现……”
诸如此类的话语顾初月听了不知有多少,她回头看了一眼在说话的那几个丫鬟。
只是她才一回头,那群丫鬟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四处逃窜。
顾初月捏了下自己的脸,她知道这具身子长什么样,十二三岁的少女模样,水灵灵的杏仁眼,一笑起十分动人。
她现在虽然不及那些白莲花身上无时无刻都有股子浑然天成的柔弱姿态,让人怜惜,但是当个小白花还是绰绰有余吧。
难道是她还不够做作吗,连小白花的等级都达不到?
“小姐快些走吧,老夫人还在等着呢。”
丫鬟看到顾初月小心的样子,心里解气,有些不耐烦。
“老夫人是?”
“老夫人身份尊贵,是顾大人的嫡母,当朝一品诰命夫人,老夫人的父亲当年救驾有功英勇去世,被无上皇封为了郡主,身份极其尊贵。”
顾初月故作惊叹道:“那老夫人一定很有威严吧?”
丫鬟笑着点头,“那是当然,老夫人身份尊贵,幼时都是和皇家公主一起学习礼仪的,最看重的也是规矩礼仪,到时大小姐可不要像现在这般毛手毛脚的,惹老夫人不悦。”
顾初月笑着答应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必须咬定自己失忆的事实。
穿过花园,又过了假山林,顾初月都快走不动路的时候——
“大小姐,前面就是老夫人的院子了,您精神点,老夫人最重仪态,刚见面便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故意气老夫人呢,届时可别怪奴婢没有提醒过您。”那丫鬟说的起劲。
顾初月抿着干裂的唇瓣,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一狠心,忽的便跑了进去。
丫鬟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进了院子里了。
“站……”
丫鬟才说一个字,便捂住了自己的嘴,老夫人喜静,她一时心急居然喊了出来,气的简直跺脚。
屋里,顾初月一进去目标就直接是坐在上位的老夫人。
她“哇”的一声,直接扑到了老夫人的腿上,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再加上腿上的伤是真的疼,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祖母……初月终于见到你了,您是不知道,初,初月这些天差点被人害死……呜呜……”
她哭的声音大,再加上这些天的遭遇,生死关头,竟真的有几分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闷头哭着,实则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是干什么?来人,将初月扶起来。”
顾初月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坐到了一旁,她拿袖子装样子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了丫鬟嘴里的老夫人到底长什么样。
老人家着了一身青色织锦绣景褂,戴月白色嵌碧玺绣云纹抹额,三支碧玉簪别在后髻,简单却一丝不苟,连一根散发都未有。
红润的脸庞上点着精致的妆容,身子坐的笔直,浑身都是威严。
一找到初月时,便有小厮提前回府告诉老夫人情况。
“初月,你可还认得我?”
顾初月抽噎着点点头,“依稀记得,祖母,我……大夫说我得了,得了失忆症。”
老夫人的脸色凝重了几分,“将李太医请来,就说我身子不舒坦,再去告知明远一声,就说初月找到了,让他快些回府,对外便说大小姐是去寺庙为学士府祈福,已回府,若是小姐所说的半个字传到了外人耳朵里,你们的嘴也不用留了。”
短短几句话,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顾初月暗自感叹,果然是世家贵女,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众人退下,只留了顾初月和老夫人二人。
老夫人安排好一切,这才将视线移到她这性情大变的孙女身上,见到低头啜泣的顾初月眼神顿时一冷。
光是半边脸上就青青紫紫的,几条细小的伤口因为结痂变得明显。
腿上的布带因为她这刚刚一扑已经有些松散而且开始浸出了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饶是再不亲昵,可到底是嫡亲骨血。
“初月,贪玩偷跑,无视家规,你可知错!”
老夫人语气平缓,半点不像是生气之人,只是这话一出口,便让人心生畏惧。
“啊?”
顾初月满脸迷茫,“祖母,事情不是这样的……”
在老夫人的印象里,她这孙女跟她并不亲,一出生娘亲便去世了,明远娶了继室,因着身份又无人管教,便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看人从来都是仰着头不屑一顾,不管受过多少次罚也是一样。
可现在却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与往前大不相符,却又实在是不像装的。
“事情不是这样又是何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