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冰州
宋凝蕊看着柳彦兴致勃勃的样子，笑着道：“你对这冰这么感兴趣，你自己拿下去品尝就是了！”
柳彦愕然。
“你不是对这些方雅之事最擅长的吗？”
柳彦记得前世，宋凝蕊最喜欢做这些事情！拿着新挤出来的羊乳和牛乳做奶酪，一大碗的羊乳才能做出一小碗的乳酪，但是宋凝蕊倒是喜欢做。
柳彦还记得，宋凝蕊最喜欢的就是冰州颍河泉水冻出来的冰块。
曾经还专门说过，这冰块晶莹剔透，入口微甜，化水之后也是甘冽清润，是最好的冰。
但是如今宋凝蕊却是一脸的嫌弃，这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和前世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柳彦越来越觉得奇怪，眼前的这个人是前世的这个人无疑，但是又和自己的记忆之中的人有些不一样。
“……”宋凝蕊默，“你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嗯！因为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宋凝蕊更觉得奇怪，她在柳彦面前曾经表现出了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样子了吗？
“行吧！既然你一定要尝尝这冰的味道，那就听你的吧！”
柳彦有些傻眼了。
“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这冰制作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杂质。若是有什么脏东西，岂不是我们在饮水的时候也喝进去了！”
宋凝蕊对这种吃的东西不说是非常在意，但是也是非常看中其中的安全的。
“哈！”柳彦大笑。“你也太小看这些制冰的人了，你真以为制冰是这么简单的。而且这冰州的冰若是真的有问题，你觉得冰州的知府敢将冰州的冰送到京城给皇上食用吗？而且这天下制冰的地方很多，真的能让皇上看中的也只有冰州的冰。”
宋凝蕊点头，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柳彦很乐意给宋凝蕊说说这制冰的事情，能让他们两个人这么安静相处的所有法子柳彦都愿意尝试。
“这制冰分两种，一种是我们夏天用的消暑的冰。那是用的最多的，也是一般不需要太多讲究的，京城护城河每年冬天都会冻上，也是每年的正月初十，刚刚化冻还没有完全化冻的时候，小太监们会在惜薪司的大太监的指引下将护城河的取出来放进皇宫的冰窖，以供给来年夏天各宫的用冰。但是护城河的冰是完全不够用的，所以每年宫中还要从漠河运送很多的冰去京城。第二种就是食用的冰，冰州做的这些都是可以食用的冰。这些冰也是分三个等级，第一种是泉水做出来的冰，这种冰是最好的，口味也是最好的。第二种就是井水和山泉水，冰州有很多的甜水井，但是这些井水比起泉水来说口感差了一些；第三种就是寻常水做出来的冰，也是最普通的。冰州一直卖的最好的就是颍河泉水做出来的冰。我看这白阳耀是个有些眼力见的，还知道将所有的冰都送一份过来，让你找到一份自己最喜欢的。倒是个会办事的！”
可惜有些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倒是可以让白家有一些门路。
宋凝蕊看着那盆子里的冰，心中怀疑这些冰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她不觉得泉水冰过之后再化开会更好喝，会有一个什么多的口感出来。
“既然白阳耀送了这么多的冰上来，我们来烧一些水泡茶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的！”
宋凝蕊挑眉。
虽然对这件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看柳彦这么大的兴趣，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成吧！你既然说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只是这冰都是白阳耀送过来的，你确定不请了白阳耀一起过来品鉴吗？”
柳彦冷哼一声。
“搭着我的船去京城，还想要别的，怕不是我没睡醒吧！”
宋凝蕊不想和柳彦说话，从瓷盆中取了冰过来丢在了壶中，静静地等着那晶莹剔透的冰化成水，然后烧开泡茶。
“你对这制冰好像是如数家珍，你之前来看过？”宋凝蕊觉得柳彦不像是一个这么闲的人，毕竟柳彦之前的生活太过于繁忙了。
为了建功立业，不是在边疆就是在御前。
如今所有人都能看到柳彦的风光，但是柳彦之前经历了什么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想要知道。
似乎所有人都可以享受成功，但是却不能承受成功路上的荆棘。
“也不算熟悉，只是曾经专门花了一段时间过来看过他们制冰的过程。”
那还是前世的时候，宋凝蕊自戕之后，他心中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便一个人过来想要看看宋凝蕊曾经最喜欢的颍河泉水制冰的过程。
他从河水刚刚冻上的时候开始就在颍河边上看着，直到看到那些冰被取出来送走。
所有的过程都见过了，但是却更加觉得心中空虚。
“你还有这么闲暇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之前都是在边关呢！”
“在忙我也需要好好放松放松不是！这冰州河水上冻能够走人的时候，就会有人专门过来在已经冻好的河床上开孔挖出一个渠来，然后在有人将这个渠填满，直到这些全部冻上！这冻上的冰延绵千里。你说会有多少冰出来。冰州也只有每年这个时候是最繁忙也是最辛苦的，一个冬天的辛苦能换来开春的第一笔收入！而且他们也都习惯了。“
宋凝蕊就想到了后事的冰箱，后来的世界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职业，也没有这样的习俗。
所有的一切都被电冰箱取代了，有一个冰箱在什么都能完成。
但是如今看着这么多的人都聚集在这周围，宋凝蕊还是觉得很有趣。
同一片天空之下，还是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但是这样不是很复杂吗？若是真的要做引用的冰块，不是可以用硝石吗?”
“那只是小剂量的可以，若是真的用硝石的话，那需要多少硝石才行。皇宫多少人，不说宫里的娘娘和公主皇子，宫中二十四司的太监们也都要用冰！若是不在冬天运一些冰回去，哪里够用了！寻常人家也会在这个时候放一些在冰窖中，一是为了夏天用冰消暑，第二就是为了能让一些鱼肉能保存的时间更长一些。
柳彦耐心的解释，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宋凝蕊对灶上的事情都只在糕点这一块。
吃的东西能入口，但是并不怎么美味。
这也是因为宋凝蕊曾经过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这段日子过去之后，宋凝蕊对吃食方面冰没有那么挑剔，只是对糕点方面有很多的要求而已。
“还真是复杂！”宋凝蕊笑笑。
“这也不算复杂，只是像皇宫这般有这么多的人口的人家没有几个而已！”
宋凝蕊看着柳彦。
“柳彦，你一步步的走到如今的位置，有真心的朋友吗？”
宋凝蕊很想知道，因为有一句话叫做高处不胜寒。
宋凝蕊是真的觉得越是身在高位的人会越孤独。
柳彦一愣，看着宋凝蕊无奈的道：“曾经，我也是有朋友的。在战场上，我们一起厮杀，我们是放心将性命托付给对方的，只是后来，他不在了。死在了月氏的箭下。那个时候我已经是游击将军了，也算是有了些军功在身。那些箭矢本来是朝着我来得，但是是他挡在了我的面前，给我挡下了那些箭矢。然后他因为伤在了要害，尽管军医拼尽全力，但是还是没有将他救过来。从那之后我就没有什么朋友了，我只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但是唯一能被我当成朋友的早就在五年前死在了战场。”
柳彦说到这些的时候，满目伤感。
宋凝蕊看着已经煮开的水，给江晏到了一杯。
“人世间本来是如此无常，尤其是你们在战场上，很多时候都是有来无回的。柳彦，既然他已经不在了，你可以善待他的家人。”
柳彦点头。
“胡四就是他的弟弟，那一次我因为心中的悲愤凭着一股怒气立下了大功，然后被皇上召回京城。我就让胡四跟着我，一直到现在。胡四和他哥哥一样，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只要是我说了的话，他都会记在心上。胡四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因为自己的本事，不是因为我的提携。”
这是宋凝蕊没有想到的。
毕竟胡四看着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
“胡四多大年纪了？”
“胡四今年应该是二十四吧！”
宋凝蕊无语。
胡四看着哪像是一个二十四的人。
“你不是在唬我吧！”
“我唬你做什么，胡四早年刚刚跟着我的时候，是一个小小少年浪，因为胡四看着稚嫩，就不被人放在心上，都欺负他是一个孝子，说话也说的难听。所以从那之后，胡四就一改之前的模样将自己打扮的老成，也是为了让自己看着更稳重一些。”
宋凝蕊点头。
喝了一口茶，果然这茶水和别处的不一样。
寻常喝着有些涩口的茶水这一次喝着反倒是柔和了不少，难不成真的是这冰水的缘故吗？
宋凝蕊自然不愿意相信，就继续拿了熬出来的水继续泡茶，果然有不同的感觉。
“这茶水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难怪有人说泡茶，茶占十分，水占六分了。原来是如此，好的水泡出来的茶果然是就不一样。”
之前还不信的宋凝蕊，这个时候倒是完全相信了。
“你喜欢就好，既然来了冰州，我们要从冰州路过，那不如就从冰州带一些冰回去好了！这样也不算辜负了我们路过此地。”
宋家有冰窖吗？宋凝蕊表示怀疑。
这么长时间，宋凝蕊好像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
若是原本没有，自己带一船冰回去，没地方放怎么办？岂不是很尴尬？
“拾叶，去让清音过来！”
柳彦看出了宋凝蕊的犹豫，也知道宋凝蕊是因为什么担心。
“去叫清音做什么？”
柳彦看着宋凝蕊笑笑，也不解释。
宋凝蕊看着这模样的柳彦，第一次觉得柳彦这个人其实有些痞帅。
第一眼看柳彦只觉得这个人不是帅气，而是浓眉大眼，长得精神。但是刚刚的这一瞬间，宋凝蕊忽然发现了柳彦的帅气。
清音不过片刻就过来了，清音在船上也是最忙的。
毕竟要管着宋凝蕊的伙食，不能让宋凝蕊吃的不好，吃的不放心。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宋凝蕊看着柳彦，这可是柳彦让清音过来的。
“清音，宋家有冰窖吗？”
清音一愣，想到他们如今到了冰州，应该是大小姐也想要顺路带一些冰回去吧！
“有！宋家的冰窖不是很大，但是放两船冰还是绰绰有余的！”
柳彦点头。
“看来你倒是多虑了！去告诉白阳耀一声，阿蕊喜欢颍河泉水的冰！宋家的冰窖大概能放两船冰，让白阳耀自己看着办！”
宋凝蕊极其不赞成的看着柳彦。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和直接要有什么区别，我不至于连两船冰都买不了吧！”
对于柳彦的行为，宋凝蕊表示恨不能理解。
“你担心什么！白阳耀巴不得呢！不然你以为白阳耀为什么要这么殷勤的给您送冰过来！既然白阳耀自己送上门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做什么！”
宋凝蕊摇头。
“既然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发展，何必要去浪费别人的一片真心。如此算计有什么意思呢！”
柳彦听着很高兴。
“嗯！我觉得你说的对，是我太狭隘了！白阳耀既然要买就买，大不了去了京城之后我将银子给他就是了！阿蕊喜欢的东西自然是我该负责的！这一路上有很多的好东西，比如镇江的纸、端州的砚台、敏州的花钿和梳篦，这可都是特产。你在长阳县三年，京城还有一个好姐妹，自然是要带一些东西回去的。总不能将你在长阳县茶庄的茶拿过去给他们吧！阿蕊，吃食一类的，若是能放的我们就拿一些，若是不能放的，就在临近京城的时候买一些。这样拿回去的时候是新鲜的，也不会让他们觉得你小气，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