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陶然客
周元点头受教,确实,在这修行世界中,知识可以转化为真实不虚的力量,这与前世是极大的不同。
接下来,周元将所有地脉图都仔细地整理了出来,在脑海中进行汇总,得出了一幅残缺不全的天下地脉图,只是这些图大都是单独的,没有组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在其中,他倒以外发现了嘉兴府的地形图,其中一个小结点就在那瓶山之下,也就是他当初怀疑里面另有乾坤的那座小山。
据《徐霞客游记》所载,瓶山由来不是什么韩世忠抗金而形成的,是因为里面有一个溶洞,形如水瓶,而一条地脉经过,以往有修士在其中酿造灵酒而称之为瓶山。
只是自成祖之后,那里就被废弃,再也无人知晓底细,所以成了韩世忠抗金而得名。
而进入山腹的方法,游记中也略有所提:瓶山主人自号陶然客,取饮酒至微醺,陶陶然之意,平生以酿酒自娱,酒真人之名,响彻东南。
余受其邀,访其洞府。
……
沿溪行,至瓶山,溪水澹澹,曲折徘徊。
至洞府之前,余扣而入,其中别有天地,广阔如瓶,瀑布自崖壁倾泻而下,如匹练,如白蛟……
这篇游记提了他与陶然客如何相得,彼此饮宴,他尝了陶然客新酿的浊酒,称其为世上少有的绝品。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酒越陈越香,如果时间够长,就能成为筑基修行的无上妙品。
这一篇小小的文章,看得周元如临现场,仿佛感受到了酒香,也确实感受到了陶然客那陶然二字代表的意义。
他决定,等他出去了一定要去那里看看,那陶然客新酿的名为“浊酒”的灵酒是否还存在,是否真如徐霞客所称的那样灵异。
也通过这篇文章,他认识到了这部游记的价值所在,至少根据徐霞客所绘的瓶山地脉图,他能很清楚的找到陶然客的洞府门户所在,至于日后怎么进去,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不过,知道了具体位置却进不去,那就是他自己没用,再怎么也怪不到留下遗泽的前人。
自成祖收拾河山以来,三山五岳,有多少修士道统灭绝,如果他有空,照着这游记去一一拜访,肯定有所收获,毕竟数百年前修士弃若敝屣的,现在的人说不定当成宝贝。
这样想着,他再次仔细看了看这部书,可惜,除此之外,再无机关,就是书皮书页中也毫无所获,就连那自序中,徐霞客也只道自己因为擅闯禁地而受伤,其他的,一字未见。
他将这部书再度看了几次后还回了藏书阁。
从此之后的几个月他一直窝在监室中修行,只隔几天到藏书阁看书。
反倒是那小女鬼,在周元给了她《鬼王经》后,修行迅速,尤其随着冬日到来,阴气升腾,她的修行极为顺利,已经快要筑基了。
周元告诫她,如果不想被城中修士注意,最好不要在城中筑基,而是去城外选一个好地方,筑基了再回来。
可是这小女鬼胆子极小,竟然不敢出城,甚至愿意就这么耽搁下去,等周元哪天带她出城。
天气一天天寒冷下去,城里城外的局势也慢慢缓和下来,尤其随着春节的到来,整个嘉兴府恢复了喜气洋洋的节庆状态,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前段时间的不愉快。
春日当晚,嘉兴府中甚至按照惯例放了烟花,这是从明初就流行的传统,已经有七八百年的传统。
而制造烟花的手段,自然是修士的手段,显得尤其绚丽多姿,引得周元也出去看了一番,与前世相比,更加的绮丽多变,如梦如幻。
在这一声声爆竹声中,他感觉自身的某个关窍似乎打开了,浑身真气奔腾不休,自成循环。
同时,又不断吸纳外界元气,化为自身真气,让其更纯净、威力更大。
在这一刻,他的修为终于突破到了先天境界,修行踏出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他马上赶回监室中,归拢真气,调和气息,不让监室中其他人看出端倪。
一旁的于狂人见他不过小半年,就能从一个青头修行到先天境界,也点了点头,这样天赋的年青人,即使在门派中也会受到重视,只是如今,却要与自己同囚一室。
待周元修行过后,他忽然道:“小子,我再传你一道修行的绝佳典籍,你给我办一件事,怎么样?”
“先生请说。”
“替我照顾下那卖酒的女孩。”
周元想了想,就是上次去给于狂人买酒是遇到的那位女孩,他点了点头,道:“行有余力,当然没问题,只是如果事有不谐,我也不敢保证。”
“生死有命,不知鬼伯何日来!”于狂人叹了一口气,少有的露出了软弱之意,接着道:“你只要尽力就好,其他的,看天命吧,或许山穷水尽之时又有柳暗花明之机呢?”
接着,于狂人又念出了一卷功法,这相比他以前教给自己的数千字的东西就长多了,有三万余字,而且,就周元的理解,其中炼器、法术、符篆、神通皆有,似乎是囊括了种种的一个大杂烩。
于狂人念完一遍就住口了,但是周元却不安,问道:“于先生,这是什么典籍?”
“《幻世典》,与《幻世经》相配套的内容,阐述《幻世经》之中的功法,法器炼制,神通修炼的方法等等,可以说是《幻世经》最重要的补充了。”
“先生如此待我,以我所知,此时不是黄明时期,元神经典被朝廷、门派、世家瓜分,再难予人,先生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传授与我?”
“你会将这些献与官府那些虎狼吗?”
“额,不会,献了就死定了。”
“所以说你是个聪明人,至于为什么是你,你看我现在这处境,还有选择吗?总不至于我死后,这些师门传承于我手中失传,道统至此而绝吧?”
“他们先前也送了一些人进来,这些家伙小聪明有之,大智慧无一点,功法给他们是对师门的侮辱。而你,我看你天赋比我好多了,只要你修行有所成,对师门的交代就有了。”
“至于其他原因嘛,倒是有一个,师门曾经得到过一个卜算:薪攫传,其道大光。以前我们一直以为是让我们一代代传承的意思,可是进入了这监室之中,我才想明白了,薪尽的不但是门人弟子,连门派也到了薪尽的时候了。”
“您的师门是幻世门还是什么?”
“我将此经传与你,是希望你能传承、光大其中的道理,而不是纠结我的门派是属于何?创出此经的梦蝶真君也没有建立什么门派,而是后人弟子牵强附会。”
“所以,这背后的门派你不必去管,也没几个人了,遇到了,该杀杀,该埋的埋,明白了吗?”
周元点点头,情知这中间肯定恩怨情仇无数,不告诉他是让他不必纠结这些,遇到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接下来,周元都在等着,等着官府出手。
春天到了,官府一定会出手,而他的机会就在这出手后带来的混乱中。
如今她修为已到先天境界,寻常人也难以与他敌对,他已经可以走了,他还待在这里面,是想看看这改桑为稻的大热闹。
正月十六,刚过完元宵,嘉兴府尹路云飞就带领乡兵,出城,直接到了嘉兴府最大的桑园主嘉善县乡绅赵青桑的庄园之中,他家几乎占据了整个嘉善县所有大的桑园。
同时,他也是嘉兴府最大的桑苗供应商,供应着嘉兴府三成左右的优质桑苗。
对于府尊的突然到来,这位先前心里虽有不满,但是还在观望的桑园主吓了一跳,不过看府尊带兵前来,再蠢也不敢拒之门外。
来到正堂之中,府尊高坐正位,道:“赵员外,听说你是这嘉兴府的半城桑,如今,朝廷欲改桑为稻,你支持吗?”
赵青桑又恨又怕,不过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哪敢说不,只得躬身答道:“朝廷政令赵某虽是一介草民,也知道忠君报国,支持朝廷政令,缓解本地粮荒是天经地义之事,哪敢劳烦府尊亲自驾临。”
他已经打定主意,先应付完府尊,然后做做样子,腾出一百顷种种稻谷,至于其他的,一切照旧。
“哈哈,好,就知道赵员外家产万金,一定会拥护朝廷政令,好。”
“赵员外这样拥护朝廷,本官不能不有所表示,这样,听说令公子读书上进,学问不错,这样,今年嘉兴府的太学生名额,令公子有一个。”
这话一说,那赵青桑顿时眉开眼笑,这太学生乃是大明最高学府,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或是读书了得,就是什么也不做,光去认识其中那些学生都大有好处。
更何况,太学生不止科考有隐形的优惠,就是考不上,也可以谋个肥水厚的吏职。
朱明继承黄明体制,官吏一体,没有原历史中明清之后官吏分明,做吏一辈子就只能做小吏,在朱明,吏也可以升为官,甚至做到高位,只是升迁速度没有科考上的那些书生那么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