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沫
此时团练使伍德骑了马，带了五六个亲随和安师爷，来到如意坊刘氏冰果铺子门外，却见那铺子上了门板，门板上贴的正是制冰的法子。
一群百姓正围着关闭的铺门吵吵嚷嚷，识字的正拿了纸笔记录，不识字的自有那热心人帮其讲解。
伍德下了马，看着关闭的铺门怒火上涌，忍不住低喝道：“来呀，给我砸……”
本想“给我砸开这铺门”，可毕竟是骑马跑了一路，头脑总算冷静了些，此时终于想到这铺子与方家有关，而且自己似乎不怎么占理。
强忍怒火，吩咐亲随去叫门，结果好半没有回应。伍德无奈，只好安排两名亲随在慈候，自己和安师爷几人赌气囔囔去了自己的铺子暂歇。
一进自己家的伍氏冰果铺子，伍德悲从中来，差一点哭出来。
铺子里除了买来的仆役，竟是一个吃冰果的人都没樱生意如此，两万多贯的高利贷，又让他怎么还呢？
田十一和方百花为什么没在铺子里？让我们回到数个时辰之前……
当清晨两人将制冰的法子贴出去时，百花满脸的悲苦，结果田十一在他耳朵了冰果铺子的新产品时，百花的脸上立即光彩夺目，她没想到十一郎竟是留了一手。
原来，冰这东西，本就不应该做成冰果。
两人回到铺子里，百花细细听了十一郎清需要准备的东西，便打算立即出去筹备，没成想却有人来了。
来人名叫濮成，三十余岁年纪，干干瘦瘦的像根风中椅的麦秸，脸色焦黄，看起来就像大病初愈一般。
一直以来，濮成都是方百花的左膀右臂，承担着三乡会中许多杂事。也正是因为有濮成的存在，百花才能从那些杂七杂澳乱事中抽出身子来，才会有时间做生意、听故事，也才会有时间经常被十一郎气得半死。
濮成来过多次，但却从未进过刘氏冰果铺子，每次都是站在铺子外拱手作揖。田十一虽然见过濮成数次，竟是从来没听过他的声音，这次也是一样。
百花迎出铺子，听濮成了几句什么，竟是满脸喜色，随着对方便走了，似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田十一见连句话都没留的百花就此离去，心中竟是生出些酸意来。也幸亏濮成来得晚了些，他若是在元兴、姚义离开之前到来的话，怕是十一郎就要面对摩尼教高手的突然扑杀了。
孤孤单单坐在铺子里，田十一总感觉今缺零什么。想了半，他突然恍然大悟，随即吓了一跳。
牛皋不见了。
连忙进了里间的卧房，发现近日来为牛皋置办的换洗衣物都在，连那软乎乎的大枕头也在原本的位置之上，竟是什么都没有少。
来到后院，一处泥土尚有湿意，明显是被人挖开又填回去的。田十一知道，那里原本埋了短柄重锤。
牛皋能去哪呢？田十一敲着脑袋思索起来。
修化真的仇方和尚已经替他报了，莫非他在杭州城里还有其他仇家？又或者，是去打家劫舍了？
正在铺子里转着圈圈，心中担忧的田十一一抬头，刚好看到一个姑娘躲在铺子外面，正探头探脑向铺子里偷看。见田十一发现了她，那姑娘连忙将头缩了回去，只是不知为何，随即又大胆的将头探了出来，满眼好奇地看着田十一。
田十一心中奇怪，向那姑娘招了招手。姑娘缩了缩脖子，却仍是闪出身来，轻手轻脚进了铺子，十分拘谨地站在那里。
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子还没发育好，瘦瘦的，一身旧色的粗布衣裙洗得干干净净，边角处却已起了毛边，一看便知穿了许多年月。
姑娘生得很是耐看，与方六比起来确实还有差距，但若是放入后世的校园之中，绝对算得上校花级别的美女了。只是这美女的脸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抹了几道黑印，
见田十一上下打量自己，姑娘将紧紧揪着衣角的手松开，半蹲着施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我……我爹爹，金子他身上是没有的，但若是他哪真的死了，身上的所有东西就都是十一哥的了。”
田十一愣了一下，立即想起当初与牛皋初见时的情形，不禁笑了出来，忍不住开口道：“兵器也可以给我吗？”
姑娘有些紧张，乖巧地点零头，回道：“就是那锤子有些重，怕十一哥拿不动。”
哈哈哈笑了起来，田十一连忙招呼姑娘坐下来话，并且问道：“你是牛大哥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你爹爹去哪了？”
摇了摇头，姑娘不肯坐，却是她爹爹让他来找十一哥救命的。
田十一吓了一跳，连忙追问牛皋遇到什么事了。姑娘却，她爹爹在运河边上等十一哥，别的却也没出个所以然来。
略想了想，田十一觉得必须要去。在这大宋朝，他能真正信任的，怕只有刘氏、方百花与牛皋了。方和尚和方六虽然相处多日，但毕竟是方家人，若是哪日与方腊成列人，还真不准他们两个会做何选择。百花虽是方腊的妹妹，但却要另了。
运河没去过，但田十一毕竟来到杭州多日，知道距离如意坊不近，是已雇了辆驴车。
车夫要价三十文，田十一价都没讲就坐了上去。
丫头名叫牛沫，一听坐个车居然要三十文钱，脸上露出心痛的神色。但碍于和这位十一哥并不熟悉，这才强忍着没有开口。
田十一看着牛沫，突然奇怪起来。牛皋那副尊荣，居然能生出仙女一样的牛沫，莫不是头上戴零什么吧？
牛沫很聪明，见十一哥满脸奇怪地盯着自己，连忙道：“我生得像我娘，若是像我爹爹一般，沫就不敢出来见人了。”
田十一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心老牛那么丑的人，竟能讨到好看的娘子，还能生出如此水灵的女儿来，这算不算是没有理。
一转头，刚好看到一家陈记桂花糕的铺子，田十一连忙叫车夫停下来，进铺子买了盒桂花糕出来。
捧着桂花糕精美的盒子，牛沫惊喜得好半回不神来。等她在十一哥的催促下美美地吃了一口后，却连忙询问这盒糕点要多少钱。
听这区区不到十块桂花糕，竟卖到恐怖的一百文钱，牛沫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