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母子做饭
——将军府后厨
容默将所有厨子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自己照着迟伊沁给他的食谱严谨又细致。
卫黛虽是心病，但这么多年折磨下来，身体也伤了不少。
容默寻思着迟伊沁能够将医理与饮食完美搭配，所谓是药三分毒，用这种方式岂不美哉！
但竹节村与京城距离也不算太近，单趟至少也需半日，若是做好了再送过来，怕是不妙。
而药膳则更为矜贵，半点马虎不得。
容默知晓迟伊沁这几日较忙，便放弃了接她来京城的念头，因此他派人把她写好的食谱送了来。
看得出迟伊沁很用心，食谱写得极为详尽，容默满心欢喜，期待着可以为娘亲做点事，补偿这么多年的过失。
可这一切似乎超乎他的预期，明明是按部就班，看着也不难，步骤并不繁琐，但结果却差强人意。
红豆，糯米，黑米，红枣，洗净下锅，放入红薯块，取适量清水，叙炖上一个时辰。
没错啊，可成品却粘稠到糊了锅底。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来问题？
叙吗？
可到底多大的火算叙呢？
这时，“吱呀”一声响起，厨房的门被推开了。
耀眼的阳光透了进来，一个人影被拉得很长，一直蔓延到了容默的脚边。
他烦躁地皱起眉头，不是说了别来打扰他吗？！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卫黛温柔的嗓音，她有些惊讶，“默儿这是……在做饭？”
若不是府里的下人议论纷纷，她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娘，你怎么来厨房了？”他转过趴着灶口的脸，就见她扶着门框，有些吃力。
容默立马站起身来，搀扶她，“厨房油烟大，小心呛着。”
“不打紧，你们都小心过头了，没等到糖糖，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娘，你胡说什么呢？！”
“哎呀，娘就跟你开个玩笑，瞧你紧张得。”
容默没说话，他脸色不太好，将卫黛扶到板凳上坐稳，然后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确保空气流通后，便又去生火了。
他其实没气他娘的口无遮拦，而是恼他自己，他明明知道糖糖在哪里，却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将糖糖带到她面前。
于是他的动作有些急躁，看似很快，却一点儿没有章法，就比如现在，他不停地往灶口里塞柴火，直到灶口被塞死了，他才反应过来。
卫黛走到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默儿，你是一个好哥哥，娘从未怪过你。”
容默拿着柴火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拉过他的手，轻轻拿过他手里的柴火，与他掌心相握。
她能清楚摸出他手上厚厚的茧子，这让她差点落下泪来。
印象中，她的儿子还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这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
她将容默的掌心摊开，指间划过一个个坚硬粗糙的茧子，“这是因为糖糖吧。”
容默猛地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看她，“娘怎么会……”知道？
“娘当然知道，糖糖幼时每天都念叨着，她哥哥将来会是个文武双全的大英雄。
你脸上的伤疤消不掉，就永远没有入仕的资格，可你每年都会应试，甚至成绩高过状元，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娘知道你心里的苦，但你别再为了糖糖而活了，你没错啊……”
容默呆呆地望着卫黛眼角淌出的泪水，原来，是有人懂他的……
卫黛失去女儿的这些年，尝尽了苦涩心酸，而容默还带着一份愧疚，定然比她更痛苦。
她不想她的儿子太累。
糖糖刚出生那日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卫黛永远也忘不了，年仅六岁的容默从未那般认真过，眼睛里满是星星，“默儿会用生命保护妹妹的！”
他真的做到了。
糖糖丢失的那个夜晚，他全身是伤，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黄昏找到了黎明。
终是倒在了街边。
卫黛最不愿回想的，就是那一晚。
“默儿，来，娘和你一起做饭。”他擦干眼泪，拉过他的手。
“嗯”
两人搭配得很好。
红豆糯米之类的倒入碗中，与白瓷碗发出细小清脆的碰撞声。
红薯块是容默切的，看得出很用心，每一块都是标准的一平方厘米的小块。
卫黛只将食谱看了一遍，便动作娴熟，让以前也是很爱下厨的，但自从身体变差了后，容辰便不允许她接近厨房了。
火候自然是她掌控的，一碗香甜可口，颜值超高的养身粥就完成了。
黑米白米都爆开了纹路，红枣变得饱满鲜亮，鲜黄的红薯块带上了一抹透明。
舀一勺，就甜糯到了心底。
还有一道蟹酿橙，颖、鲜美、气味特殊。
蟹肉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及微量元素，对身体有很好的滋补作用。
选熟透的，个头大的橙子，刻出花边，切去顶，剜去果肉，底部留一点橙汁。
将螃蟹清洗干净，蒸上一盏茶，取出蟹肉。
容默拿出迟伊沁给他准备的蟹八件，这是专门用来取蟹肉的。
卫黛有些好奇这么多小铁器，他便很认真地给她解释。
腰圆锤、小方桌、镊子、长柄斧、调羹、长柄叉、刮片、针，并称为“蟹八件”。
想要完整得取出蟹肉是非常讲究的。
比如处理螃蟹身体。
要取出方桌，用腰圆锤敲打蟹壳，找出长柄斧将蟹壳打开，用钎子取出里面的蟹黄，再把蟹腮剪掉，用长柄钗挑出蟹心，长柄斧去除肚脐，再用长柄钗找出蟹肠，用小调羹挖出蟹黄蟹膏用钎子掏空肚子里的肉。
容默做得很认真，两只螃蟹下来，他额头都冒汗了。
但他似乎很有耐心，手一刻也没有停下。
但当他注意到之前处理好的满满一碗蟹肉不翼而飞时，有些崩溃了。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亲娘，就见她大口大口的。
那叫一个香！
那叫一个爽啊！
“继续呀。”卫黛嘴里塞得慢慢的，声音都有些不清楚了，“这谁发明的蟹八件啊，又干净又省事！”
容默无奈地转过头，继续向第三只螃蟹进攻。
干净是干净，但省事……
算了，他娘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