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都是高难度
在朱慈烺看来,周延儒算不得奸臣吧。
其实他的一些举措还是很有见地的。
周延儒的最大的问题,三点。
一是有些贪婪,不过想来这是人性。
多少执掌大权的人物都很贪婪,包括名相张居正也是极为贪权的。
二是任人唯亲,比如那个吴昌时等。
这让他的名声大损。
但是谁人上台都是任人唯亲的,最起码听话,否则政令如何通行,只不过识人不明。
后世李诺执掌公司也是任人唯亲。
三是不通兵事。
日后他下台的关键就是统兵出击入寇的建奴,却只是一味避战。
这只能说明他是个胆小鬼,没有统兵的能力和胆略,但好在没有把剩余明军主力搭进去。
要知道大明的制度,文臣督军,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一味苦读书的书呆子成为合格统帅的可能性有多高。
当然是少之又少,大明能有孙承宗、袁崇焕、孙传庭、卢象升等进士出身的名帅,已经是老天颇为眷顾了。
所以周延儒是可以联盟的一方。
而且必须要联盟。
因为他要整军,必然要和勋贵产生矛盾。
那么这个时候尽量不要和文臣爆发大的冲突。
虽然日后冲突不可避免。
但是他牢记战略上不可双线作战,那是自寻死路。
大明就是这么作死的。
杨嗣昌的攘外必先安内是对的,如果内部没有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肆虐,建奴最多偏安辽东。
只是大明没有坚持下去,最后两面作战,作死了自己。
这是他需要牢记的教训。
现在他需要的是安抚文臣。
当然也不是没有遗憾,比如作为财政的重要一环,盐税在大明所在比例太低,只有区区一百多万。
简直是笑谈,后世满清可是足有千多万的盐税,比如今大明的整个财政收入还多。
两相比较真是让大明羞死。
这里面大盐商和官员上下其手中饱私囊,穷了大明财政。
朱慈烺发誓要改变这个局面,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隐忍,如果向盐政动刀,那就是多线作战了。
朱慈烺清楚他没有那个实力,现在他不过是个小太子,作出了成绩,有了事权和威严再走下一步。
返回了府中,朱慈烺刚刚更衣。
有太监来报,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链拜见。
朱慈烺立即让人引入。
李若链是个三十多岁的瘦削男子,面相怎么能说呢,大约孝子见面说的有些吓人,而且眼睛总是乱转。
倒不是忠臣义士的稳重模样。
看起来倒是很活泛。
再次印证人不可貌相。
“拜见太子,”
李若链当即跪拜。
“起来吧,”
朱慈烺虚扶一下。
‘臣下今日调防,专职宿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尽管吩咐,’
李若链起身再拜。
“李若链,从今后在本宫身边侍候,当小心在意,否则臣不密失身,”
朱慈烺先敲打一下。
“臣下一定谨言慎行,”
李若链忙道。
“本宫问你,南边的西夷在京中是否派驻了人员,”
“殿下,澳门西夷在京中有教士,还有商人,其中澳门教士汤若望就在钦天监任职,颇有名气,但其实真正掌总的是一个名唤索萨的商人,而昔日袭扰我朝南边,引发料罗湾海战的红毛夷没有一人在京,他们也不敢来京,否则我们锦衣卫早就料理了他们,”
李若链狠狠的一挥手。
“看来李同知倒也想上阵杀敌,”
朱慈烺试探了一下。
“总是在京中环转,却是没有机会,臣下倒是颇为向往杀敌报国,”
李若链抱拳正容道。
朱慈烺哈哈一笑,很是赞许的模样,李若链脸上多了些红润。
如果是锦衣卫其他人这么说,朱慈烺大略以为其开始日常表演,这一位日后可是身体力行的,没必要测试了。
‘李若链,本宫有件事交与你,’
“殿下尽管吩咐,”
‘明日将那个索萨唤来,某有要事问他,’
“其实今天臣下就能找到他,”
“哦,你倒是对这些葡人熟得很,”
朱慈烺有些好奇。
“陛下,非是臣下吹嘘,京城的事逃不过我等的眼睛,”
李若链是个十分自信果断的人。
这是朱慈烺给他的判断。
“那就立即将他唤来,本宫还真有要事,”
朱慈烺也就不拖延了。
李若链急忙领命而去。
李若链走了没多久,骆养性就求见。
他带来了朱慈烺希望得到几个人的消息。
孙传庭就在昭狱呢。
下狱原因呢,说白了就是跋扈。
被杨嗣昌所妒,进了谗言。
想想也是,孙传庭可是击败并俘获故闯王高迎祥,数次击败李自成的主儿,主要的功劳是他的,怎么会服气杨嗣昌。
两人龌蹉不断,然后这位的官职和情商不是杨嗣昌的对手,被杨嗣昌阴了,崇祯下令入狱。
朱慈烺龇牙,不好办啊。
方孔炤在老家猴着呢。
方孔炤的罪名是败军失地。
其实他也冤枉,他是极力反对招抚张献忠等人,当时张献忠假意归正,他是反对最激烈的。
就凭这个见识,朱慈烺就记住他了。
至于败绩,还是那句话,大明读书人有几个能纵横战场不败的,要求真的不能太高,朱慈烺要的是方孔炤的眼光。
方孔炤的老家是安徽桐城,额,有点远。
倒是他儿子方以智就在京中,如今是三皇子四皇子的侍读。
这也是一个忠臣良才。
汪乔年,如今是陕西三边总督,这个大权在握,但是命不久矣,好像是过不久樊城蒙难,李自成做的恶。
这个汪乔年也是一个有才干的忠臣,他明知不敌李自成也义无反顾的投入中原战场。
最后被李自成围困,可怜这位总督身边只有千多人,贺人龙等三个总兵见贼兵势大先跑了。
而左良玉见死不救,于是这位总督惨烈殉国。
怎么能避免呢。
还有那个张煌言,骆养性言称去南方的人明日出发,大约来回要三月时间。
朱慈烺坐在那里敲着桌案皱着眉头。
他发现这几个人的难度都不低啊。
孙传庭和方孔炤那里不知道崇祯是否盛怒未消。
汪乔年一方大臣,不存在调任京中的可能了,怎么避免惨烈殉国是个问题。
都是高难度啊。
骆养性看着朱慈烺皱眉,心里发虚。
今天朝堂,这位小爷可说一鸣惊人,把朝堂都炸开了。
他知道的很详细,因为负责戍卫朝堂就是一百余名锦衣卫校尉和力士。
他可知道太子建言的每一样最后都定局了。
万岁爷可谓言听计从啊。
而他还知道如今有些大臣在探听是不是有人教唆太子建言诸事。
因为这不是一个十四岁长在深宫的太子所为,他们不信。
但是骆养性信,昨天他经历过了,这位太子就是这般聪慧而有决断的主儿。
而且今日看来,太子爷深得万岁宠信,日后权柄不轻。
所以骆养性才来的这么快,不敢说交结太子,只求不被太子惦念。
“这般,你派去江南的人找到张煌言,通晓他,本宫任命他为东宫属官,即刻让其入京,”
朱慈烺吩咐道。
他等不及了。
时间太紧,他怕去的人找到张煌言,然后他再吩咐招募,只怕多半年过去了。
骆养性立即领命,他是深深嫉妒这个好命的小子。
当然他有些疑惑,谁人举荐的呢,太子只是依稀记得他的籍贯,不过他是不会多嘴询问的。
他能走到今天,谨慎小心是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