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水碾和连机碓
水碾的运转利用水力，那自然得修在有水流经过的地方，吴诺之前就看好了一个位置，就是庄子里的堰塘。
堰塘的水从山上流下，还有好几处有高低水差的位置。
“殷翁，你瞧着哪处合适？”
“我先走着看看。”殷翁背着手，不仅查看堰塘周围的地势，还查看通往堰塘的道路。
前任庄主并没对堰塘有何安排，任由堰塘里各种作物生长，所以现在堰塘挤满了青蛙、癞蛤蟆、鱼、莲藕、螃蟹、水蜘蛛、水蛭、水蛇、田螺、水耗子等物。
有些东西看着让人头皮发麻，但因为都是可以入口的东西，所以庄子里的孝最喜欢到堰塘玩.因为时不时都有孝子掉进去，吴诺每次孝摸索着下堰塘，就会让他们快回家，可为了堰塘中的食物，那群孝总是对她阳奉阴违。
南宫修来的那一日，吴诺吃的莲藕都是庄子里的孩子从堰塘中挖出来的，对她来说口感不算好的莲藕，却是在孩子们眼中的宝贝。
凭着孩子们对食物的看重，将水碾修建在堰塘屋，就算是没有大人守着，也不会让过往的行人将粮食偷了去。
殷翁围着堰塘走了一圈，决定将水碾房建在庄子的主要干道上。
“就在这个位置吧！住在四周佃户来这里都方便，而且有人偷粮食，所有人都能及时赶来。”
“麻烦殷翁，帮我继续规划一下土屋的位置。”
“客气了。”之前在淤泥地上，吴诺又是陶管、皮套、套管、夯锤，殷翁一直认为吴诺是这方面的大家，所以在吴诺面前说话都得先在心中过上几遍。现在见吴诺对他这样放心，不免觉得自己实力已经得到吴诺认可。
根据殷翁的建议，放置粮食的土屋地面，都用青石板铺筑。然后放置粮食的地方抬高半米防止浸水，一边做成台阶，一边做成坡道。另外屋棚也得延伸出去一米，防止下雨天有雨水飘进来。
吴诺想做的农用机械不止水碾一样，水碾只是她先拿出来看殷翁有如何反应，既然殷翁在外地曾见过各种的农用机械，她也不愁无法解释这些图纸的来历。
“殷翁，我这里还有一份图纸，你看看需要多久能做出来？”
吴诺这次给的是连机碓的图纸，因为贯穿她老家县城的那条河旁边，就有一架早已被人废弃的连机碓，小县城玩耍的地方少，连机碓是她常常玩耍的地方之一。所以连机碓被她画得很清楚。
因为图纸画得清楚，殷翁这次一看就明白了，“这个不难，多准备些木材和桐油一起备下，应该十日后能和水碾一块做好。”
“你瞧这个庄子里可有你需要的木材？”吴诺问到。
“花樟树就行。”说完就殷翁吩咐他的两个儿子上山砍树。
吴诺带着殷翁来到庄子晒粮食的坝子里，现在这里坐着许多妇人，在一块说着话搓着麻线。
妇人见到吴诺，笑着问声好，就去到一旁。
吴诺知道佃户最怕庄头给他们安排额外的劳役，她来到庄子上一直都按规矩办事，也没压榨过他们，但她现在是真的有事要安排。
“你们先别急着走，我有话要说。”
在佃户中家境比较富裕的孙二娘，被妇人们“推举”出来和吴诺谈话。
虽然佃户们都不太敢得罪庄头，但为了不被庄头压榨得太厉害，有时也必须强硬一点。
孙二娘家男人多，日子也还过得去，和庄头说话时也会有底气些，也常常为佃户出头，所以孙家在佃户中威信极高。
“司姑娘，你有什么事？”
“我准备在堰塘边，打造一些农用机械，需要盖一个简易的土屋来存放粮食。各家各户都得出个年龄十六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劳力。家中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可以不出。”
吴诺说是简易土屋，但孙二娘等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得盖多久？”
“这就得看你们干活得速度嘛！挖黄泥，挑青石板，摔土坯这些事，只要你们速度够快，一日也能完成。”
“那监工是谁？”孙二娘问到，给庄子修个土屋倒没什么，就怕有人守在一旁又打又骂的。
“监工？”吴诺想着佃户们应该很擅长修屋子，倒没想过监工的事，孙二娘倒是提醒了她，是需要有人给佃户们分组，让他们的效率更快。
“我会守着他们干活，你们快回去通知家里的男人吧！明日就得动工了。”
“好。”
孙二娘等人对吴诺印象还行，虽然不像前任庄头那般看着他们就笑嘻嘻的，但也不是会任意欺压他们的人。
而且吴诺对庄子里的孝子是真不错，只要她身上带着糖，就会分给孝吃。
殷翁儿子回来的树就放在坝子晒粮食的地方，为了能让树木快些使用，殷翁用文火在一旁先烘干树的湿气，再给他们一层层涂抹桐油。
再将树干锯成可拼装的形状后，接着涂抹桐油又烘干，最终达到防水的程度。
在堰塘边的土屋，修筑成长条形的，算起来得有一百平米。
虽然面积大，但因为放置水碾，连机碓那一面不修墙，所以修起来速度也不满。
土屋地面的青石板，都是吴诺请画坊那条巷子里的匠人，用河滩边搬来的。一人一日两文的脚夫钱，因为匠人家中大多有推车，所以他们赚起来还算轻松，家中没推车的人来干这个活计，那真的是在赚血汗钱。
十日功夫土屋和机械便已修筑完成，因为土屋的墙壁还有些湿润，吴诺便让人在土屋中点上火，先将室内烘干。
等第二日时，吴诺吩咐人，拿着一袋没去壳的谷子，和一袋需要磨的麦子到堰塘边来。
殷翁父子三人也没离开，这是他们第一次打造水碾和连机碓，也想看看效果如何。
吴诺明白他们的心思，所以在殷翁提出多住一晚时，吴诺也没要他给食宿费。
来看水碾和连机碓的佃户并不多，因为在它们心中，这是庄主的东西，跟他们关系不大。
因为连机碓修建在水有高低落差的地方，所以并不需要人力去推动第一下，他们只需要将未脱壳的谷子放进石臼中即可。
而水碾的运作，便需要人力推动第一步，之后便全靠水力。
“看着还不错。”反正吴诺这个外行是挑不出别的毛病。
殷翁却察觉到许多不足之处，手中拿着工具上前：“有几个地方，我得去调整一下。”
吴诺转过头吩咐孙二娘：“你让你男人他们将磨坊的谷物搬一部分过来，以后他们轮流派人守在此处，处理后放入谷物依然搬回原有的仓库。”
“您的意思是，他们以后都不用再在帮庄子舂米，磨面了？”孙二娘惊讶万分，虽然帮庄子舂米，磨面，每五天才轮到一次，但也十分不利于去外面打短工。现在有了这个机械，家中的女人也能守在这里了。
“这个机械能够日夜不停的运转，速度也比人力更快。等将庄子里的谷物都处理好了，你们也可将自家的谷物运来。”
孙二娘闻言满心欢喜，却又怕是自己会错意，暗戳戳的又补了两句：“庄子一切物什都是庄主的，我们真能用？”
“这也不是消耗品，我说能用就能用。”吴诺还挺期待看着水碾和连机碓日夜不停运作的样子，似乎这样更能感觉到庄子的富饶。
殷翁拿着工具从一旁走来：“我做的东西结实，在汉城那个水车都过了二十几年，当地百姓还在用呢！而且这东西就算坏了修起来也不难，让你们庄子经常干木工的男人就行。”
“这样可好了。”孙二娘眉开眼笑的，帮庄头修了这个土屋也不是没回报，以后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孙二娘走后，殷翁在吴诺面前欲言又止。
“殷翁，你有什么事吗？”
这个东西一做出来，殷翁就知道是个能赚钱的，他和他的小儿子都想去别家庄子上打造这个机械，这肯定能大赚一笔。
一阵欣喜过后，大儿子冷冷说道，这个技术不是他们的，而且拿出技术的那方比他们更有权势和人脉，一声不吭用了对方的技术，就得小心对方报复。
思来想去好几天，他们既舍不得钱财，也不想得罪人。
他们三个商量了一夜，最终拿定了注意，先问吴诺是否愿意让他们用水碾，连机碓的技术赚钱，他们会分一部分收入给吴诺。
吴诺肯定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但她对殷翁等人说道：“我准备将这个技术献给羌地太守，赚钱得等到羌地太守来过之后。
如果他打算在羌地推广此处，我会将你们引荐到太守跟前。如果他觉得此物没用，你们尽管用这技术去赚钱，记得分我三层红利就行。”
对农业生产有帮助的事，都能赢得民心，如果羌地太守真觉得此物有用，那当然是由太守推广更好，殷翁也能明白这点。
再者吴诺将他举荐到太守面前，这对他是个极好的机会。
“司姑娘的顾虑，我都能理解，也请司姑娘记住刚才所说之言。”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