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君不见满山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平顶山村处，正迎来一场狂欢。
家长们失而复得之喜无以言表，在神婆的带领下，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一场祭祀。
“是山神在庇护我们！感谢山神把我们的孩子还回来，我们需要给山神供奉。”
神婆跳着诡异的舞蹈，在装满了瓜果猪肉的祭台前狂舞。
陆陆续续有村民献上瓜果肉食，虽然许多人都有不忍之色，但还是将家里的肉食奉上给所谓的的山神。
平顶村并不富裕，许多人户都是靠着那一亩薄田维持生计，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多少肉，给孩子吃的也是省吃俭用省出来的。
有想法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而大部分人都还是留在这深山老村里。
“爸爸说是一个神仙救下我们的...”
一个小男孩一边奉上瓜果，一边弱弱的说着。
这被神婆听见了，立刻激动的说道：“那也是山神的功劳，那是山神显灵！孝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小心触怒了山神又被抓走！”
“哦...哦...”
小男孩被神婆吓得不敢说话了，只得乖乖的将瓜果献上。
在主持完这一次祭祀过后，一个老太太悄悄的找到神婆。
“神婆，我家那女崽子咋的又回来了...”
“哦？你有想法？”
这些孩子们回魂有人欢喜，自然也是有人愁的，比如说眼前的老太太，就一脸厌恶道：“净给咱家生赔钱货，那可真是晦气啊，还以为城里来的女娃儿能给咱生个儿子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女娃子你不想要了是吧。”
“那可不，女娃子有什么用，以后都要嫁给别人家，除了赔钱也没啥用啊。”
神婆似乎心领神会，接过了老太太递来的钱。
这是神婆的另一项业务，将村里老人不要的女孩以合理的理由遗弃，或者...分销出去，一般外地来的媳妇儿都没有办法，没有勇气反抗。
深山老村，闭塞了信息，也闭塞了罪恶。
从中神婆还能有不少的抽成，这也是神婆为什么能在这贫瘠山村里住小洋楼，建庙的原因。
神婆也没有避讳，直接问道。
“是卖还是丢？”
“卖了吧，丢了多浪费啊。”
“成。”
神婆心中欣喜，又是一笔钱财入账。
两人达成交易，老太转身离去。
正当神婆自觉欣喜之，突然感觉背后有一股寒凉之意，阴风刺骨，阵阵凉。
这种感觉她有过，之前在鬼蜮里时就是这种感受。
神婆下意识的举起了胸口戴着的山神木雕。
“有...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不要过来！我有山神庇护！”
“还我...孩子来...”
阴风阵阵，歌唱凄凉，一个鬼影飘来。
是...叶娟。
“你...你是王家媳妇。”神婆看着飘来的‘叶娟’心肝欲裂，嘶吼道：“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被消灭了吗！怎么还在！”
‘叶娟’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你...记得...对我...做过了...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村里有很多孩子，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你找他们去啊！不要找我！”
神婆一点都不记得对叶娟做过什么，不过这也并不让‘叶娟’感到意外。
毕竟，谁会记得自己一辈子吃过多少米饭呢？
“随妾身走吧。”
此时，‘叶娟’的语气变成了青花纸伞，同时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神婆走去。
步伐虽轻盈，但对于神婆来说无异于夺命魂音。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给你！你想要孝是不是，女孩儿你随便拿，不会有人管的...男孩也行，男孩也行！我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接下来的事儿，不是‘叶娟’想做的，而是青花纸伞想做的。
“我有山神庇护，我有山神庇护！你没办法对我做什么？”
神婆双手颤抖的高举着山神的木雕。
而这山神的木雕果然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微光，似乎是在阻止青花纸伞的靠近。
扶着青花纸伞的女子被这淡淡的绿光所阻，但也就阻滞一下而已。
这所谓的山神木雕，刹那便开裂破碎，不再有微光阻拦。
神婆看着开裂的山神木雕，面色一呆，心中冰凉，呢喃道。
“山神...没了。”
“君不见满山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青花纸伞幽幽然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种下的因，应得此果。”
......
第二天清早，公鸡打鸣，迎来晨曦，初阳升起。
想要遗弃女童的老人准备来这‘山神庙’打点神婆一番，带着满脸泪的女人和懵懂的女童，似乎天真的以为今日也是来山神庙祭祀。
“这是神婆神机妙算算出来的结果，你呀，就认了这命吧。”老太还有些不悦道：“难道，你还想这灾星待在家里，给我们老王家带来厄运吗？”
“可这是我的孩子，我才刚...刚刚接她回来，求求妈您别带她走好不好。”
“女人家家的说那么多干什么，这又不是我说的，是神婆说的，你有什么话跟神婆说去，反正我不可能让这灾星待在家。”老太不悦道：“大灾星生出小灾星，一路货。”
有神婆背书，加上老太的态度，女人知道她这孩子以后是见不着了，能做的也只是一路的哀求和哭泣。
当几人来到神婆的住处，接下来的场景却是让老太太手足无措，惊声尖叫。
老太中气十足的尖叫声吸引来了村子里的人凑近了这山神庙，场景却是让他们感到震惊不可思议。
神婆死在了山神庙的门口，脖子上挂着的山神雕像已经开裂。
山神庙内，昨日还被瓜果牲畜祭祀的山神雕像，已经四分五裂...
往日里信服的山神庙，信服的神婆如今已经是一地鸡毛。
随着山神和神婆的倒塌。
他们心中的山神，也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