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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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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英雄兴高采烈,不是因为大考终于结束,可以松一口气,而是因为他和向晚晚的约定将要实现。

    一出考场,他先打开手机,确定电池满格,才走向六姨。

    他已经十八岁,考高中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大事,实在不需要家人陪考,但六姨说什么都要陪。

    清晨五点多,大目仔就到考场占地盘,找到一棵大树,在下面搭了户外桌椅和太阳伞,六姨准备了饮料、瓜子、蜜饯、鸡爪、水果……中西点心都有,连冷毛巾、电风扇、凉席也一应俱全。

    厉害的还不止这些,六姨光是陪考就交了十三个朋友,都是考生的家长!他们互留电话地址,约好以后一起出门吃饭逛街,也互通补习班讯息。六姨的社交能力不是普通强,难怪她占用老爸的时间最多,却没有被其他阿姨联手抵制。

    “啊,偶们家英雄出来了,你们家孝也快出来了,好啊,再联络。”

    一看到他出考场,六姨快手快脚地朝他跑来,小小的手帕挥坝的,好像在演哪出琼瑶大戏。

    “英雄,考得怎样?”

    “还可以。”

    “不要有压力哦,没考好,偶们就去念私立学校,听说很多私立学校的升学率比公立的还高。”近朱者赤,六姨现在国语也标准了些。

    “好啊,无所谓。”方英雄回答得不是很专心,只是奇怪着口袋里面的手机怎么都没有动静。晚晚还没考完吗?有可能,她是那种会撑到最后一秒钟的人。

    他把手机拿出来,将铃声调到最大。

    “考完有没有什么计划?要不要出国走一走,放松一下?”六姨问。

    “不用,我想待在家里,有空和朋友出去走走就好。”那个朋友叫做向晚晚,他除了计划好阳明山之旅,还有九族、六福村欢乐乐园之旅,要是玩得还可以,杉林溪不错、垦睹玩,花莲也值得一游。

    “朋友?呵呵呵,六姨知道,朋友嘛,有约定的对不对?够给你款好啦,已经在轿车里面等你了,快去快去!”六姨把钥匙交到他手上,指指停车场。

    六姨知道晚晚?大目仔告诉她的?他远远看了大目仔一眼,他正忙着整理大树下那堆零食。

    不管了!摇摇手中的钥匙,他对六姨灿烂一笑。“谢谢六姨。”

    “三八哦,说什么谢谢,你是偶儿子喔。”她拍拍他的肩膀,从包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好好出去玩,多玩几天没关系。”

    他点点头,朝着停车场跑过去,一颗心怦怦乱跳。

    从来,他没有这样子期待过一件事情,从小到大,就算他家爸爸是黑道老大,他的生活仍然平平顺顺,过得自在逍遥,再加上爸对他的特殊待遇,几个阿姨也把他捧在掌心,当成自己的儿子疼。

    他想要任何东西,不必多费心思,东西自然就会送到他眼前,只有向晚晚不一样,她是他费尽心机才得到的。

    他为她改变穿着气质,为她念书学国语,为她做很多事,而在做这些事的过程里,他享受到追逐的无上乐趣。

    他每天到校门口送她饮料,只不过是为了多看她两眼,这样他就能开心的一路唱歌回家,大目仔还因此发现,除了画画,他的歌喉也好得没话讲。

    他心烦的时候就画画,只要画出一个向晚晚,所有的恶劣情绪就会在看见图片上的她时得到抒解。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她,如果真的像阿春所说的,人有前世今生,那么他一定很爱向晚晚的前辈子,爱到连死都舍不得忘记。

    方英雄在停车场找到他家的黑头车,飞快奔去。他要先飙去海芋田,然后待在阳明山看夜景,再然后征求晚晚的意见,她同意的话就一路南下,桃园、新竹、台中、嘉义、台南、屏东……从北玩到南,再从南玩回台北,这当中有没有什么和黄色有关的事会发生,他无所谓,他在意的是自己开车时,身边坐的那个女生,叫做向晚晚。

    他笑着打开车门,严重失落感却随着车里的那张脸出现。那不是晚晚,是阿春!

    敛下笑容,把钥匙丢给她,他将双手插进口袋,离开。

    “喂,你是什么意思?”阿春追出车外。

    她今天刻意打扮过,一身鹅黄色洋装外加细跟高跟鞋,脖子上戴的不是铁片而是七分钻石,耳上的珍珠耳环不是大圈圈,连脸上的粉都淡了好几层。还不是大目仔偷偷告诉她,英雄最近迷上清纯气质美女,叫她不要每次都穿得像辣妹,她才刻意这样搞的。

    “没有什么意思。”方英雄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

    “你说,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了?”

    “我忙。”

    她拽住他的手,他回过头。其实阿春并不丑,眼睛很大,鼻子很挺、厚厚的嘴唇很性感,她会让男人的鼻子喷血、弟弟亢奋,是那种往夜店一站,就有很多男人会靠过来的型。

    可惜认识晚晚之后,别说她,更多比她养眼的女人贴到他的大腿上,都拯救不了他的弟弟。

    “你在敷衍我?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阿春准备滔滔不绝的同时,他决定不等了,拿起手机拨给想了很久的人。

    怎么会?晚晚的手机号码变成空号?考前一天他们还互通过电话的!

    “你说实话,是不是有哪个狐狸精出现?”

    阿春口气里的狐狸精把他弄得很火大,但他没有心思挞伐。

    他再拨一次,是空号,再拨一次……好吧,可能是电话薄里的记录错误,那么他用手拨,把记忆里的号码复诵一遍……可是空号、空号、空号……通通是空号!

    “你说忙,是忙着念书,还是忙着送饮料给向晚晚?”

    “关你什么事?”

    方英雄拉下脸,锐利眼光一闪,吓得她说不出话。他已经被一个莫名其妙变成空号的手机号码弄得满肚子火,阿春还在挑衅他?

    阿春握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害怕,将来她是要嫁他的,爸爸早说过,英雄一定会接替方爸成为帮里的老大,不抓紧他,难道去抓那些小小咖?

    “我是你女朋友,就有权利管那个向晚晚,如果她打算跟你,也只能排老二,我先来,我才是老大。”连她爸都有三个老婆,如果向晚晚非要来和她分一杯羹,可以,但在排行上面,她绝对不让步。

    不知道为什么,方英雄本来很习惯三妻四妾这种制度,可是一听到晚晚要排老二,一种吃错东西想呕吐的感觉马上在他的食道里乱窜。

    “我是认真的,所有女生都不肯都不肯跟别人分享男朋友,我已经够大方了。如果那个不要脸的向晚晚还想跟我争,叫她去吃屎吧!学音乐、良家妇女?哼,不过是一张假面皮就把你迷得团团转,你被骗了,女人骨子里都一样……”

    方英雄怒眼瞪视她,他正因为联络不上人,满肚子火气无从发泄,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怨不得人。

    他痛恨她批评晚晚的口气,突然凑近她,一把掐住她的手腕,疼得她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你是我的女朋友?有没有说错?”

    “哪、哪有说错,我是第一个跟你上床的女人——”

    “那又怎样?不过是炮友,像你这种人,我可以上网找到几百个。”

    “你……方英雄!”

    “我有说错吗?何况,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对你已经失去兴趣?”

    他冷笑,寒冽的口吻让阿春站不稳脚。她怕了,因为他的眼神。

    “我们……一起长大。”

    “然后呢?”他等着她往下说,可是他的目光把她吓得说不出话。“记住,不要用你的脏嘴吐出向晚晚三个字!”

    转身,他半句话都不再说,直接离开她的视线。

    这下子,阿春明白了,她和他已经彻底完蛋,因为她骂了那个后来居上的向晚晚,她脸色沉下,第一次恨一个女生,还是恨个素未谋面的女生。

    方英雄找了所有能去的地方,却找不到向晚晚。

    他用高价买到新兴国中的应届毕业纪念册,找到她的住址和家里电话,可是电话打不通,而她的家门深锁,窗户贴了一张大大的红纸,上面写着“售”字。

    隔壁邻居说,房子好像卖掉了,这几天陆续有新房主和设计师进进出出。

    他打了八百多通电话给毕业生,没人知道向晚晚搬到哪里去,她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没有人知道她的踪迹。

    方英雄没想过,失去她的下落,他的心竟然会这么痛,明明不过是一个朋友。

    但他必须到校门口想像她站在路边的画面,才能稍稍止住胸口的疼痛;他必须吃很多球他们一起吃过的冰淇淋,才不会让嘴巴里的苦一直漫到喉咙;他必须到吵个不停的汤姆熊,耳朵才不会出现她清脆的声音,一遍遍说:“约定好喽,阳明山海芋田。”

    她失约了,平空消失在他的世界,把他的快乐一口气通通带走。

    他非常非常想她,想她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眉眼和弯弯的嘴角,那两片红红的唇瓣,他幻想过千百回合,想他低下头,把唇轻轻贴在上面,每次想到这里,他的某个亲戚就会自动唱国歌、升国旗。

    他非常想她,想她初见他时,眼底那点淡淡的不屑和轻蔑,造就了他的心惊。

    每次想到这里,他总是笑不停。他还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黑道大哥,没想到她简单的流氓二字,打破他所有的自我膨胀。

    他想她,想她乍然听见他的台湾国语时,极力咬住下唇,忍住不爆出笑声的窘迫,她低着头,他看见她的发线。那条线把头发左右一分为二,像是隔开了两个人、两个世界,说明了他们是迥然不同的人,于是他立定志向,要和她当同一国的人。

    是她让他开始检视方英雄,他改变态度、改变自己,也渐渐地改变了视野,就在他以为终于在两个人当中找到一条可以并肩齐走的大马路时,她却不见了,丢掉得彻底。

    他一个人来来往往,重复走在他们共同走过的地方,骑着摩托车从北到南、从南到北,却在路程中怅然。他的背后没有一个软软的身子,和一双圈住他腰际的手臂,没有快乐笑语,没有兴奋甜蜜……只因有人Lost他们的约定。

    他是不会流泪的,但她的失踪,让他有了流泪的冲动。

    最后,他从失望转为愤怒,生气她放他鸽子,气她抛弃他的心意,但她不在,他无法发泄这股怒气,于是他走进乐器行,买下一把昂贵的小提琴,再丢出一叠钞票,告诉柜台小姐。“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小提琴家。”

    之后,他发狂怜惜,像他练国语那样,在弓弦间发泄不能出口的怒焰。

    火热的天气、火热的男人,火热的方英雄恨不得掐死全世界,要不是他的手掌太小、宇宙太大,他真的会这么做。

    十八岁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但向晚晚的身影并没有随着他的怒气慢慢沉淀消失,相反的,像魔咒似地,她在他心底刨了土、落下根、长茎蔓叶密密实实地包覆起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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