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不安
“岁数不能代表什么，人的阅历是关键，还有你自己的心。
虽然我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但是我会试着劝说我自己，因为再不甘心，那些得不到的永远都得不到，即便你再努力，最终也是一场空，何必呢？”
雪儿不想见轩辕漠不开心，试图说服他，她喜欢看他开心不羁的样子。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她有些托大了，轩辕漠再不济，也比自己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永远都是那个最孤单的一个。
“雪儿，为何你总有那么多的大道理，我觉得你再如此参悟下去，就要得道成仙了！”
轩辕漠觉得此时此刻雪儿离他是那么的遥远，就像隔着一层纱，他无法将她看清楚，只朦朦胧胧的，让他抓心挠肝的忐忑不安。
他好想撕开眼前的这层纱，将她禁锢入怀，一辈子都不松开。
这种感觉让他口不择言，竟然叫了她的名字，这个在心底里无数次默念的名字。
他的十指不自觉的握紧，指甲扎入掌心，也控制住他即将失控的身体。
雪儿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称呼上的问题，自顾自的回答道：“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烦，什么事情都能一眼就看穿，什么事情不用动脑就能想明白，我也很不喜欢这样的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轩辕漠深呼一口气，强压住不安的情绪。
雪儿将一杯酒缓缓地喝下，边上的诗味轻轻地为她再次斟满。
她点点头接着道：“我知道，其实我也很矛盾，并非如说的这样无欲无求，这些话是安慰你，又何尝不是安慰我自己呢？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疯一次，掏心掏肺的为自己活一次，不计后果的去喜欢一个人，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我总会戛然而止，为了某种理由放弃。
我有时候会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我又觉得我的骨子里不该是那样自我的人。
你说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歪着头，就那么直勾勾的瞅着对面的轩辕漠，那眼中的迷茫让轩辕漠为之一震。
心不自觉又为她揪了起来，他很想告诉雪儿：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是我最喜欢的小娘子，是我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是我唯一爱着的人！
可这些话他都不能说出口，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雪儿的话他深有感触，他何尝不想疯一次，何尝不想掏心掏肺的为自己活一次？他也想不计后果的去喜欢雪儿，他不想他们之间就是小叔跟嫂子之间的关系。
可在某个时刻他也不得不戛然而止。
雪儿问他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轩辕漠也同样在问他自己，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太极宫，那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美丽、聪慧的小娘子，后来你与大家一起比试，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才的人，是一个坦率的人，你是第一个坦荡的在父皇面前承认自己不善棋道，主动揭短的人。
彼时我在想那样的你根本不适合嫁入皇家。”
轩辕漠一边说一边陷入回忆，是雪儿的眼神让他不忍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后来我与成义交好，在他口中又得知了一些你的事情，那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睿智的人。
虽然我不曾细细打听，但是我知道县公府有今日的风光，少不了你的功劳，我又觉得你是一个善于谋划的人。”
他伸手端起酒杯朝雪儿示意，两个人各自抿了一口。
“之后我来长海县，与你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又发现其实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娘子，你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放不下的七情六欲。
我亲眼见到夫人对你不喜，甚至因为自己的儿子迁怒你这个女儿。
那时的你虽然也笑着，但是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苦涩的味道……
那时的你就像曾经的我，我能体会你的感觉，那时候的你实际上是痛苦的、隐忍的。
后来我发现你虽然只是闺阁中人，但是你的见识跟心胸却不输男子，你总有层出不穷的点子，学什么都快，聪明的让人嫉妒！”
他用眼神细细的描画雪儿的容颜：“而且你有这世上让人见之难忘的容貌跟气质，会让天下间所有男子为之疯狂的容颜。
你似乎是完美的无可挑剔，可我总觉得你是那么的遥远，就像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一样。”
旁边伺候的诗味因他这话跟那炙热的眼神浑身颤了颤，她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她觉得闲王殿下的话过了，自己家的郡主不是他的嫂子吗，他这样是不是逾越了？
雪儿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在现代与人说话直视对方的眼睛是一种礼貌，只是她觉得轩辕漠说的似乎不是她自己。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的穿越是不是真的，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是不是她某一天醒来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还活在现代的那个小山村里，过着孤独的生活。
这里是她不熟悉的朝代，虽然在大熙朝之前的历史与她在现代学的历史都附和，但为何会在前朝的末年有所改变？
真的是平行世界吗？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为何她会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周遭的一切，为何她还会如此活着？
轩辕漠的声音打断了雪儿的思绪：“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你对每个人都付出了感情，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对每一个人都有所保留！
你的心里似乎总有一个结，解不开，扯不断，无法释放真正的自我。”
轩辕漠的话让雪儿想起了那句诗：“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早就忘记了自己曾是一个孤儿，忘记了前世那场无疾而终的感情，忘记了原主那痛苦无助的童年。
却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却原来那些思想在她心中已经结成茧，始终在等着破茧成蝶的那一天。
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敞开了心扉，她也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前世的那些经历，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