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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姑娘真是神了

    清澜郡主只是狐疑了一下,听到容静秋的问话之后,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遂把她知道的人家都一一说了出来。

    容静秋越听脸色越沉,因为这些人家都是当初调戏过她的那群纨绔子弟,显然是打了小的,老子就跳出来找回场子,要不然不会上折子弹劾赵裕,其实这事可大可小,有监国之权的太子完全可以压下,好比上回安国公因为贺因的事情而弹劾赵裕,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之所以会记得这些人家,说来是自己睚眦必报的性格在做祟,不管如何,先把人记下,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去,这个亏不能白吃。

    但这些里面不包括赵裕被弹劾的事情,她不是内疚拖累了赵裕,而是天晓得赵裕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自从看到容静季转交给她的那张小纸条开始,她的神紧就开始紧绷了,要不然也不会出了烂招找上张季卿这道貌岸然的人,这其实都说明她的心不静了。

    “你在担心九皇子吗?”清澜郡主见到容静秋两眼放空不作声,遂也不急着走了,而是好整以暇地研究她的心情,“你莫不是看上了九皇子吧?”

    容静秋听到这话险些得内伤,只见她赶紧上前去捂住清澜郡主的嘴,“你别瞎说,这是没有的事情。”

    “那你紧张什么?”清澜郡主拉下她的手,“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你。”

    容静秋顿时恼羞成怒,“别瞎说,我就算看上全天下所有的男人,也不会看上赵裕的。”

    清澜郡主点点头,一副我就静静地看你在那儿表演的表情。

    容静秋觉得自己真冤,她现在是说什么也无法取信于人了,而且好死不死地被清澜郡主给误会了,她真是怕这好姐妹会自作主张地为她牵红线。

    “我说真的,我真的对赵裕没有半点想法,我可以对天发誓。”

    清澜郡主一把拉下她发誓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咱们姐妹说话还用得上发誓,好好好,我相信你对九皇子没想法,好了吧?”

    还说没想法,一口一个赵裕的,她这堂妹还得规规矩矩地唤一声九皇子。

    容静秋没想到自己越描越黑,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不管了,总之你不能胡乱为我牵红线。”这点不得不拉出来强调一番,她是真怕她来这招,现在一想到赵裕对她有想法,她就足够吃睡不安了,不想再添一重乱。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专职做红娘的。”清澜郡主忙保证道,只是这保证听起来不太让人放心而已。

    直到清澜郡主满足了八卦欲家去后,她也没能说清楚她真实的心情,毕竟上辈子的事情是个禁忌,对谁都不能提的,不然她一定拉着清澜郡主大吐苦水,然后大骂特骂连累她身死的赵裕。

    两人的对话,屋里侍候的林安氏和一众大丫鬟都听了个真切。

    林安氏是一桩烦恼未除又添了一桩,她小心翼翼地重新再奉了一碗茶到容静秋的面前,“姑娘,您不会是真对九皇子动心了吧?”

    一听到这话,包括一向最端得稳的梅儿在内都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毕竟容静秋将来的婚嫁直接决定了她们能过的日子,当然她们还是相信自家主子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只是到底都有一颗八卦心,再者比起什么薄景然,什么张季卿这种酸腐文人,还是俊美非凡的九皇子更养眼,身份又更尊贵,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家主子。

    容静秋把众人的表情全收眼底,这一幕跟上辈子她被赐婚时的情景多么的相似,那时候的她们一味地为她高兴,从而没有想到危机已经悄然来临。

    她的眼眸一沉,朝林安氏道,“奶娘,你也跟着她们瞎起哄?”

    林安氏看容静秋不高兴了,这才没再多问,而是道,“老奴也是担心姑娘而已。”

    这婚事一变再变,她最近光是想想都睡不着觉,也不知道自家姑娘能许到一桩什么样的婚事,对于她而言,这就是大事中的大事。

    至于自己的一对儿女反倒是往后靠了,儿子林可达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她看好的梅儿又跟自己闺女处不来,想来也不是那么合适,这样一来又要重新物色人选。

    女儿林兰儿的婚配,得看容静秋嫁了何许人也,她是不想将自己的女儿许给定远侯府的下人,再体面的下人都不行,毕竟自己女儿是爱惹祸的性子,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为妥当。

    所以这一切都跟容静秋的婚配有关。

    容静秋知道林安氏在想什么,无论林可达还是林兰儿,其实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身为母亲的林安氏焉能不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奶娘,对于我自己的婚事我自有主张。”

    林安氏一听这话,嘴唇嚅动了一下,终没有再说别的话来。

    容静秋经这一闹,心情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满布阴云,她现在恨不得把薄景然和额尔齐这两人捆绑起来大打一顿,要不是因为他们,她又如何进入这两难的境地?

    本来按计划,她明年就能到江南去逍遥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这般被动?

    另一边厢的张季卿,买了老鼠药之后,在街上逛了逛,还刻意绕道去察看了一番妻子所说的那个接济她的乞丐,果然这人就窝在城煌庙里。

    他没有露面,而是躲在一边细心观察,然后在心里拟定计划。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这才施施然地往家里而去,路上遇到了熟人就打招呼,但今日路上行人颇多,都有几拨人撞向了他。

    他避了避,但总有躲避不及被人撞到一边去,想想都晦气。

    到了家门前,他看了看门上的锁,没人动过的痕迹,这才放心下来,掏出钥匙开了锁进去小院子里。

    小院里的几间屋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眼睛眨了眨,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能干,只可惜这女人无法给他带来更多的好处。

    进到屋里,俩孩子已经洗干净了,可以看出皮包骨下的面相还是有几分像他的,他的心微微动了动,不过很快就又铁石心肠起来,等将来娶了贵女为妻,他想要多少孩子都不成问题。

    把糕点放到桌上,他招呼有些拘谨的女人带着孩子过来吃,“本想为你们置办几套衣裳的,哪知道买了糕点之后,荷包居然被小偷给扒走了……”

    女人看到丈夫一副愧疚的样子,忙道,“不碍事的,我们身上的衣裳还能穿,明儿你去置办几匹粗布回来,我自己做能省不少钱。”

    张季卿忙答应下来,然后拿糕点给俩孩子吃,俩孩子只是看看他,一个劲儿地往女人的身边躲,这小家子气的反应,让他颇为不喜。

    女人只好哄着俩孩子上前接过男人手中的糕点,看到孩子们吃得高兴,她苦难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

    “我去给你们做碗粥吧,你们来得不凑巧,本来我雇了个婆子来打扫兼煮饭的,前两日她儿媳妇刚生了个娃儿,她回去侍候儿媳妇了,要过两日才能回转。”

    “我来煮粥就可以了,以后让那婆子不要来了,这些活我都能干,这冤枉钱咱能不花便不花。”女人很是体贴地道。

    在找上丈夫之前,她打听过翰林院编修的俸禄并不多,所以能省便省一点。

    张季卿很是鄙夷她的小家子气,这女人给京城贵女提鞋都不配,他堂堂一个进士如何能配这样的女人?

    这么一想,更坚定了他要除去这母子仨的决心,谁也不能阻挡他向上爬的路?

    粥熬好了,张季卿把女人按坐下来,“我来,你累了先歇着。”

    女人再度感动得眼泪汪汪,觉得这些年吃的苦都值得了,再看到丈夫端粥过来时烫得通红的手指,她更是心疼,忙起身帮忙。

    已经把老鼠药下到了粥里的张季卿,这会儿倒是不拦着女人忙活,只不过他找了个借口不喝这粥,还劝他们母子仨多喝点,看到女人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心里就越发瞧不上。

    回到书房看书的他,在心里默念着时间,等着药效发挥。

    等他再回到餐桌前的时候,母子仨已经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他上前探了探三人的鼻息,确实都断气了之后,这才进行下一步计划。

    他找来个大箱子来装母子三人的尸体,好在母子三人都瘦骨嶙峋的,连箱子都没有装满。

    做完这一切,再去处理剩粥的时候,方才发现粥已经喝得一滴也不剩,显然母子三人半饥半饱过了些日子,控制不住全给喝光了。

    然后开始等天黑,他再想法子把这大箱子运出去。

    入夜后,容澄找容静秋到正房去说话,关于张季卿,显然亲爹有话要问。

    正房这里除了容澄夫妻二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连容鸿都没有唤过来一块儿商量。

    容静秋眨了眨眼,自家兄长这是不被亲爹信任啊,要不然以他是侯府未来顶梁柱的身份,不可能瞒他这些事。

    “把事情再说说。”容澄收到消息后,一直在心里盘算着,不过倒是没有声张,只是与翰林院学士一块儿吃了晚饭,隐晦地表示不会再提相看之事,而且这事就此揭过,日后都不要提及。

    翰林院学士是容澄提拔上去的,而且一向是闻弦音知雅意,看来容澄是看不上张季卿了,于是他立即就表示不记得有这事。

    容澄把这首尾都给处理干净了,这才回家来找容静秋了解详情。

    容静秋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亲爹说了,隐瞒成婚的实情再与女方相看,这性质颇为恶劣,所以不用加油添醋,容澄就已经气得脸都青了。

    不过他到底是上位者,再怒也没有在女儿的面前发作出来,然后淡淡地说了句,“这事为父知道了。”

    他若不把这张季卿给整倒,他容澄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容静秋很想说,不用亲爹出手,她就能整得张季卿身败名裂之余,还要丢官丢功名,至于命保不保得住那就两说了。

    不过还是算了,她不能露了痕迹让人把她与张季卿联想到一起。

    从正房回来后,她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屋子里等红裳再送消息回来,张季卿出手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这男人的心肠真是又毒又硬。

    有顺才做接应,消息很容易送到后院里来。

    看着桌上调包过来的老鼠药,容静秋眯了眯眼,她该庆幸的,不然跳进这火坑的自己怕是能脱身也会丢了半条命,张季卿这个人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只要能让他升官发财。

    直到后半夜,红裳和绿袖才匆匆回来,两人的身上都披了一层霜。

    深秋了,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容静秋忙让她们俩去洗个热水澡再来回话,可两人都是急性子,直说并不冷,她这才做罢。

    红裳道,“姑娘,那张季卿按我们的计划被抓了个当场,如今已经押到了京城衙门的大牢里了。”

    “这张季卿把装有母子仨的箱子运出了小院,然后再乘夜色乔装改扮一番,这才雇人抬着箱子到城隍庙,那里有个知道母子仨底细的老乞丐,他跟人家套交情,再请人家吃肉包子,没多时,乞丐就趴了下来,他正要布置现场的时候,当场就被抓了。”绿袖说得手舞足蹈的,“跟姑娘当初设想的一模一样,姑娘真是神了。”

    容静秋却是笑不出来,不是她神了,而是心思阴暗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没有她这只黄雀在后,张季卿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

    霸住城隍庙的老乞丐算是那一带的乞丐头头,所以他一人独占最好的地盘,不然也不能接济那母子仨,所以只要把这人给搞定了,再制造一个误食老鼠药的假相,最后把自己摘干净,就不会有人想到他头上。

    这人若是把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假以时日,肯定有出头之日,可惜其心不正的人,终究只能走向末途。

    “现场没有留下你们的痕迹吧?”她不放心地还是问了一句。

    “姑娘放心,都打扫干净了,没有人会疑心到我们的身上。”红裳很是自信地道。

    容静秋这下心安了,也没追问他们是怎么做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她是懂的。

    “姑娘,那假死药的药效是二十四个时辰,到时候……”

    “不用管这个,到时候自有另一番说法,有这个时间就够张季卿吃不了兜着走了。”容静秋摆手道,这等烂人死不足惜。

    后续的关注点就不在张季卿的身上,而是该想个法子让那个背后安排母子仨认亲这戏码的人浮出水面,她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只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是她受了张季卿的池鱼之殃,还是张季卿受了她的池鱼之殃?

    这是个问题,她对这点很感兴趣,一定要追查个水落石出,不然难以安心。

    皇宫皇子所,赵裕的屋子里还亮着灯,他也没有入眠,而是执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冯得保躬着身子走进去,朝自家主子道,“殿下,那张季卿已经入了狱,明天应该就会提堂公审。”

    闻言,赵裕把手中的黑棋随意抛到棋盘上,然后看向冯得保,似漫不经心又似刻意问了句,“可有闹出人命?”

    “未曾,容三姑娘把张季卿买的老鼠药给调包了,换成了有二十四个时辰药效的假死药……”

    “她哪弄来的药?”赵裕没想到容静秋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招来。

    冯得保道,“是从杨大夫那儿弄来的。”

    杨仲文?

    赵裕没想到精通千金科的杨仲文还有这本事?随即他的脸色一沉,“你们是怎么调查的?”

    冯得保忙跪下道,“殿下息怒,老奴确实不知道这杨大夫还有这一手,一直没见他露过,所以疏忽了……”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问题冯得保答不上来,他如何知道容静秋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还是狡辩了一句,“这杨大夫是容三姑娘请来的,她知道杨大夫的底细也不出奇。”

    这话赵裕是不信的,容静秋依托的是一个小小的庄子做后盾,然后走商路南北售货,从中赚取惊人的利润,她走的是这么一条路子。

    而且她之前身子一直康健,是不会有意寻名医的,杨仲文的出现很是突兀,那问题又来了,是谁向也举荐了这个远在江南的名医?

    赵裕百思不得其解,容静秋身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能怀疑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同样来自江南的薄景然,但他却知道薄景然是不认识杨仲文的。

    就算薄景然听过杨仲文的大名,那也是绝对不知道他的底细的。

    他的手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容静秋身上的秘密是越来越多了,这个女人果然不会让他感到枯燥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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