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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儿臣欲娶她为正妃

    还没走近,皇后一眼就看到太子在御书房门前急躁地来回走着,她就已经皱紧了眉尖,看样子是被拦在御书房外了,这儿子不知道又干了什么事情惹怒了皇帝,如今是连面也不见,这可不太妙,须知皇帝能生,儿子太多,自家儿子这太子之位其实并不稳,这也是她不敢轻法妄动的原因所在。

    走近,她道,“你这是又做了什么让你父皇不高兴?”

    赵初闻言,一转身就看到母后的脸,当即退了一小步恭敬地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跟在皇后身后的清澜郡主也赶紧屈膝给太子见礼,“见过太子哥哥。”

    赵初一向挺喜欢这个小堂妹的,朝她笑了笑,“清澜,不必多礼。”然后才看向自家母后,“母后冤枉儿臣了……”

    皇后轻哼一声,半点也不信自家儿子的话,要是没惹到皇帝,如何会被拦在御书房外?于是不待儿子说完,她转头看向那守门的太监,“陛下可是在御书房内?”

    “回皇后娘娘的话,在。”

    “里面还有什么人在?”

    “九皇子在里面。”

    皇后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布满乌云,她立即转头凌厉地看了眼自家儿子,看来又是想来为赵裕出头的吧?明知道皇帝最近心情不大好,他偏还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主动揽事情上身,这是怕皇帝不把怒火撒在他身上就不甘心吧?

    她怎么有个这样的儿子?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地剜了一眼太子,心里对赵裕的憎恨更上一层楼,这个赵裕一直拖累自家儿子,得想个法子把他给收拾掉才好。

    知子莫若母,同理,知母莫若子,赵裕一眼就看穿母后的想法,于是他上前道,“母后,这不关九弟的事情,是儿臣来得不奏巧罢了。”

    赵初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皇后更是气得怒火高涨,但这里是御书房前,她不能在这里表现出任何不满,不然她宽容大度的皇后形象就会不保,她可不想被皇帝指着鼻子骂。

    于是,她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放心,母后又怎么会怪罪到你九弟的身上?”顿了顿,“罢了,你与本宫一块儿进去看看,省得你九弟被你父皇狠削一顿。”

    赵初微微眯了眯眼,他很明白自家母后是在说假话,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母子之间要沟通只能等离开御书房这地界再说了,不过现在他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父皇与母后的关系其实不好也不坏,但对于这个正妻,父皇还是会给她留几分体面,这是自柔妃失宠后,母后才能得到的待遇。

    果然,在太监进去禀报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出来恭敬地一扬拂尘笑道,“皇后娘娘,陛下宣您进去。”

    皇后笑着朝这太监点了点头,这是皇帝的近侍,她一向很给面子。

    赵初趁机跟在自家母后的身后走了进去,最后是一直作壁上观的清澜郡主,之前皇后与太子对话,她一直是充耳不闻,这种级别的对话不是她能插嘴的,在一旁当个布景即可。

    她一进去,就看到赵裕跪在地上,她并没怎么吃惊,之前听皇后母子对话时她就猜到了一些端倪,其实她很少在皇帝这里看到赵裕。

    皇后进来后,先是惊讶,然后又一脸怜惜地看了眼赵裕,做完这一番表情之后,她这才款步上前给皇帝行礼,“陛下。”

    “皇后不必多礼。”皇帝做了个起身的手势,本来严肃的表情在看到清澜郡主的时候,倒是瞬间和蔼了不少,朝清澜郡主招手道,“快过来,有好些日子没见你进宫玩耍。”

    “皇伯父。”清澜郡主扬着甜甜的笑容,像只小鹿一般蹦跳到皇帝的面前,她伸手摇了沂帝的手臂,“皇伯父,清澜想你了。”

    小姑娘的嘴很甜,皇帝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还颇亲昵地刮了下她的俏鼻梁,“就你这丫头嘴甜。”

    皇后在一旁笑着道,“清澜这丫头最近老是向臣妾抱怨,说是那漠北来的朵拉公主老是找她的麻烦,臣妾想啊,这朵拉公主都已经许配给七皇子了,再任由她这般不知礼数,日后只怕还会莽撞行事……”

    皇帝看向皇后的时候,目光已经没有了面对清澜郡主时的温和包容,而是带了些许审视的意味。

    皇后跟他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哪会不知道这丈夫是个什么德行?遂也不在意,径自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这漠北与我们大安的规矩不同,况且他们二人的婚期钦天监已经看好了,臣妾想着是不是提前接她进宫,由臣妾亲自教导她礼仪规矩,日后也不至于让她闯祸丢皇家的脸面。”

    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亲,要不然皇后也无须通过皇帝,自己就能下达一道这样的旨意。

    皇帝还未做答,清澜郡主就摇了沂帝的手臂,“皇伯父,清澜求您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侄女吧,她都要烦死我了,”然后又凑到皇帝的耳边小声道,“而且她说是漠北公主,其实不过是一蛮夷女子,而且不通礼数,我还怕以后七哥哥要受委屈呢。”

    这种小女儿家家的作态,在清澜郡主这年纪做出来份外惹人怜爱,皇帝就极包容地拍了下她抱着自己手臂的手,“也罢,就当搭救我们清澜的耳根子吧,皇后直接给她下道懿旨便是。”然后语气一转,“倒是要辛苦皇后教导她那样的蛮女了。”

    漠北这次是大安王朝的手下败将,皇帝一想到之前的宴席上那额尔泰王子的挑衅之举,心里就颇为不痛快,再说未来婆婆教导未来儿媳妇,那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凭心而论,皇后自从正位中宫之后,一直做得都不错,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他对她这方面的表现还是给予肯定的。

    “陛下折煞臣妾了。”皇后很喜欢听皇帝说这话,这时候扬起的笑容就要真诚了许多,至少她的努力皇帝都看在眼里,“臣妾正位中宫,本就负有教育皇室女眷的职责,臣妾得对得起陛下给予臣妾的这个身份。”

    皇帝含笑地点了点头,皇后就这点最好,有自知之明。

    清澜郡主微睑眼眉,在她看来,帝后这互动太假,比她父王和母妃还不如,她日后可不要跟金三过成这样,她的婚姻一定要和和美美的。

    太子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父母这般说话了,半点表情都欠奉,他稍稍朝赵裕看了一眼,给他做了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万大事还有他在。

    赵裕朝兄长微微点了点了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是要赵初别强行为他出头,该他扛的雷他一个也不会推脱,况且这次他心甘情愿。

    赵初不可能不管赵裕,不然他跟进来做甚?

    只不过这回不用他出口,自有人会过问赵裕的情况。

    皇后这才把目光看向赵裕,轻蹙的眉尖似乎凝着一抹关心与心疼,她朝皇帝道,“陛下,九皇子惹了什么祸?您就这么狠心地罚孩子跪在那里?如今天气转凉,小心跪坏他的身子。”

    然后又朝自己带来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要她去扶赵裕起来。

    皇帝睁只眼闭只眼地任由皇后做这样的小动作,不过鼻子一哼,还是冷声道,“你问问他自己,整日游手好闲惹事生非,惹得臣工抱怨,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那个好字说得咬牙切齿,听在有心人的耳里似是对赵裕亲娘的不满,至少皇后的心里颇为舒服,柔妃生前受尽荣宠,死后就该担这骂名,狐狸精。

    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还是要装出慈母的表情来,“哪有为了别人而惩罚自家儿子的?陛下,臣妾这回可要念叨念叨了,哪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您这不是在挖臣妾的心吗?”

    她边说还边上前给赵裕拍了拍膝上尘土,然后又把扔在地上的弹劾折子给捡了起来,顺便看了几眼,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些事不至于让赵裕担大罪名,不过是上告的人多了点罢了。

    赵裕知道皇后是在做戏,身在皇家,不会做戏那是活不久的,于是他也一脸感激地朝皇后行礼,“多谢母后。”

    皇后一脸慈爱地拍了拍赵裕的肩膀,一副万事有她的样子,然后才缓步走向御案后的皇帝,“臣妾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不过是打了个这几个官员的儿子,这算什么大事?”

    “难怪人家说慈母多败儿,这都是你惯出来的。”皇帝吹胡子瞪眼睛地道。

    “臣妾还是那句话,谁家的儿子谁心疼。”皇后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清澜郡主早就知道赵裕被弹劾,于是假意地拿起皇后放回御案上的折子看了看,这些不是重要的军政要事,她看一看,皇帝还不至于会降罪于她。

    想到自家小姐妹似乎心仪赵裕,为了容静秋,她就帮一把赵裕吧,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些人的子侄欺负过容静秋,她怎么也要为自家小姐妹出口恶气才行。

    “皇伯母,这个我清楚。”她拍拍胸脯道。

    皇帝这会儿好奇地转头看她“清澜都知道?”

    “当然。”清澜郡主于是把这几人的子侄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行为说了出来,当然她没有提容静秋的名字,最后更是总结道,“皇伯父为何要罚九哥哥?他这是在做好事,总不能看着那些人仗着家里有些特权就为所欲为。”

    皇帝眼睛微微一眯,看向赵裕,“你说,事情确实是这样吗?”

    赵裕恭敬地道,“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皇帝瞬间又怒了,这是从哪儿学来规矩,说话含含糊糊吞吞吐吐的。

    “父皇息怒,九弟不是要忤逆您的意思。”太子赶紧出声道。

    皇后暗地里不满地看了眼太子,这是赵裕的事情,他强出什么头?

    “你倒是他心里的蛔虫。”皇帝冷笑一声道。

    太子依旧恭敬地道,“这是定远侯的长女,小九跟她有些渊源,所以出手有些重了,正所谓打完儿子,老子出面,父皇应该追究他们一个教子或者教侄无方的罪名才是。”

    皇后对于这件小事是没放在心上的,可是在儿子提起定远侯的长女时,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赵裕,再看了看那堆弹劾折子,嗅出了一丝物别的味道,瞬间她皱了皱眉。

    “定远侯的长女?”皇帝显然一时间没把人给对上号。

    太子忙道,“就是那天宴席上,漠北王子想要强娶的女子。”

    这么一提,皇帝有印象了,恍然大悟之后,方才记起那天那女子虽说一脸镇定地站在大殿中央,但承担了什么样的压力是不可预想的,而刚好又是赵裕跳出来给她解的围。

    他也是从少年时期走过来的,瞬间就想明白了赵裕是为哪般?这会儿再看赵裕,他的眼神与之前不同了,他似乎看到了初进宫时的柔妃,一样的年纪,一样是眼里有星星的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想到,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赵裕趁机跪下请求道,“父皇,儿臣心仪定远侯的长女,欲娶她为正妃,还请父皇成全。”

    清澜郡主瞬间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她都听到了什么?赵裕说他心仪容静秋,怎么听起来这么魔幻呢?

    她想到自家小姐妹似乎也喜欢赵裕,遂正想推波助澜一下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正要开口时,突然想起容静秋当日的要求,于是出于对好姐妹的承诺,她还是闭嘴站在一旁。

    儿子大了总要娶妻,既然他有了喜欢的姑娘,皇帝也没想过要做拦路虎,他正要开口答应,就听到皇后突然失声地道,“不可以。”于是他看向皇后,“皇后以为哪里不妥?”

    “陛下,臣妾失仪了。”皇后屈膝朝皇帝行了一礼,她是不会让赵裕如愿的,不管赵裕是真的心仪也好,还是假的心仪,她都要坏了这桩婚事,然后缓缓道,“陛下,不是臣妾有心要作妖,而是这定远侯的长女名声有点……”

    一提到容静秋的名声,清澜郡主不干了,不管她与皇后的关系如何,她还是要为好姐妹正一正名声的,于是道,“皇伯母,这是您误会了,这是他们泼向定远侯长女的脏水,这些人的子侄为何敢当街调戏公侯千金,就是被这流言给害的,至于这流言的来处,还得从当日的宴会说起……”

    她详细地将武婷玉如何放流言诬蔑容静秋名声地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还道:“威武伯虽然教女无方,但他还算知错就改,也对这放流言者做出了处置,但定远侯长女的名声却是回不来了,就连皇伯母也误会了。”

    说到这里,她还为好姐妹委屈上了。

    皇帝一听,当即道,“这要怪的就是放流言的人,而不是当事人,皇后,这就是你不对了。”

    皇后握帕子的手紧了紧,她刚才让皇帝赞了她的慈母心,现在却因为别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皇帝又指责她不对了,真可笑。

    心里不屑冷漠,她是半点也不会表现出来,“陛下,臣妾要说的不是这事,是清澜误会了,这些恶毒的流言哪里能当真?臣妾不至于如此没有分辩能力,臣妾要说的是,”顿了一会儿,“定远侯长女没有生育能力,九皇子虽然不是臣妾十月怀胎所生,但臣妾是他的嫡母,自然就得为儿子考虑,给他娶个不能生育的正妻,岂不是要害了孩子一辈子?陛下三思啊。”

    说完,她屈膝行礼。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皇帝皱眉道,这定远侯的长女怎么事这么多,他顿时对这姑娘的观感不太好了。

    皇后细心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表情,这下子心里舒坦了。

    “这事情儿臣清楚,这事说来她也是受害者。”赵裕开口道,把当日叶氏做的事情又拿来说道了一遍。最后话锋一转,“不过此事已经有了转机,目前正给淑母妃请来的江南名医是极擅长这千金科的,他除了给淑母妃调理身体之外,也在给定远侯长女看诊,据他所说,容姑娘的病情已经有大幅度好转。”微微一顿,“若是父皇不信,可以唤他过来回话,或者派太医前去给容姑娘看诊,那就一目了然了。”

    “儿臣附议。”太子立即道。

    皇后看了眼赵裕,原来他把这江南名医弄来给淑妃看诊是在这里等着啊,难怪查不到他陷害淑妃的证据,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他就一定是清白的,淑妃做过什么是瞒不过天下所有人的,要不是这女人听话又识趣,她也不会留她这么久。

    皇帝当即下旨宣杨仲文过去回话,然后又派太医到容家给容静秋看诊,两边同时进行,杜绝他们串通的可能性。

    容静秋从早上起来就一直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她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的,但伴随而来的是心慌,于是最后让人把通圣书翻出来对照看看,哪知道还没看两页,就看到母亲亲自过来了。

    “娘,出了什么事?”她忙把书放下,起身迎接母亲。

    容金氏却是握住她的手,然后令人拿披风来给她披上,“你爹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给你看诊,我们且去瞧瞧。”

    容静秋的心头一跳,“娘,一直都是江南来的杨大夫给我看诊的,这突然换成太医院的太医,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多看一个大夫也没坏的,况且都已经吃了他开的药一段时间了,正好可以检验一下他开的药效果如何,要是不得用,我们就不吃他的药方子了。”

    容金氏对于杨仲文的能力还是信任的,但到底事关自己的女儿,她还是想多留一个心眼为好,就因为这个,女儿都能被那些阿猫阿狗看上,这让她的心里到现在都还不舒服。

    容静秋不想与容金氏为这点小事起争执,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至于会不会曝光自己压根没有中过绝育药的招数,她现在是不担心的,有杨仲文这江南名医在,她可以把一切都推到他医术高明的份上,能把她的身体调理得一如当初。

    这太医是父亲请回来的,肯定是与容家交好的,自然不会胡乱说话,再说一山还有一山高,他医术不行不代表人家不行?

    她接过侍女递来的披风,自己就给披在身上,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容金氏看女儿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与女儿到前院去。

    路上,容静秋还是问母亲道,“娘,那天您说会考虑一下四婶娘家嫂子提的亲事,如今考虑得如何了?”

    她不想把婚事再拖下去,尽早解决尽早安心,这是她现在最大的心病。

    一提起这家癞蛤蟆,容金氏的脸色就好看不起来,她不知道女儿到底在急什么,“这事日后再说,等你把身体调理好了,什么人家说不得,无须将就他们。”

    容静秋还想再说些什么,容金氏就堵住她的嘴道,“你爹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不能因为太急就断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秋丫头,在这事上听娘的,娘断然不会害你的。”

    容静秋顿时哭笑不得,她当然知道母亲不会害她,但这不是害不害的问题,而是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掩下心底的烦躁,她随容金氏到了前院,父亲已经在坐招待太医院过来的太医。

    一行人她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太医院的院正还是认识的,上辈子给她看过诊,当然还是医治不孕症,还有她相当熟悉的徐太医,那个说她是凤命的嘴欠大夫,她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顿时她心惊了一下,眯眼看了看父亲,他爹怎么会请这么多人来给她看诊?这不科学。

    突然,她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哪里是父亲为她请来看诊的太医,这分明是皇宫里那位圣人想要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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