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野尘】俯首称爱
寝殿内。
“疼得厉害?”
“还……好……”
说是这样说,冉尘面容苍白,早就失去血色了。龙野看在眼里,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他咬着牙,可手上还是 既稳又准,将一团酱黑的药膏均匀抹在冉尘伤腿上,然后用力揉着。
“晤……”
冉尘咬着牙,依旧忍不住发出几声呻昤。龙野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没办法,这是为了治好冉尘那条伤腿一一鹿鸣山走之前,亲手锯断了他本就没长好的 伤腿,重新接骨后,为他留下一剂药方。
据说敷药九九八十一天,他的腿就能与常人无异。不然,这一生都不能再自如行走了。有了一线恢复的希 望,冉尘当然不会放弃。可这断骨处用力揉弄的疼痛,足足疼足八十一天,却也实在是遭罪。
龙野不能以身替他疼。就只好亲手替他敷药,让他身上所有的疼,都由自己一同背负。
“殿下。”
“啊……? ”
冉尘额头上都是冷汗,龙野这一声呼唤,才将他神魂唤回来些。
龙野突然凑上前,嘴唇封住了冉尘的唇。没等怀中人反应过来,他手腕微动,咔嚓两声,将伤药揉进那骨头 断裂处。
冉尘身子剧烈抖动起来,牙齿在龙野唇上咬出一道伤。血腥气涌入二人口中。
可龙野不松开他。手上不松,口中也不松。一直到将药膏都揉了进去,才算渐渐泄力。
这时候,冉尘身上的亵衣都被汗水打透了。他喘息着躺在龙野怀中,还在微微发抖。
龙野摸了摸他汗湿的发际。
“疼得厉害?”
“还好”
依然是这句“还好”。也不过是怕他心疼。龙野心知肚明,更忍不住一阵阵心疼。冉尘又往龙野怀里蹭过去, 闭着眼睛不愿起来。
“殿下,今日要上朝了。”龙野将他整个抱起,“属下带你去沐浴更衣。”
冉尘依旧是软绵绵地,闭上眼好像睡着了。但龙野抱他,他就乖乖叫他抱;替他更衣,他就伸直胳膊叫龙野 去脱,乖得像一只幼猫。龙野将他整个放进浴盆,自己跪在一边。又将他伤腿抬高,扛在自己肩上。
冉尘这才仿佛梦中醒来,
“你不来?”
“属下在外面就好。”
“我想你进来。”
“这浴盆本就不大,现在是初春,水若是少了,殿下会冷。水若是多了,属下一进去,很可能水流四溢,弄湿 殿下的伤腿。”
“那又如何?”
龙野侧过头,这一条腿正架在他肩上。原本是如玉白皙,现在那伤处却肿的厉害,伤处敷着药膏,还能看得 出凄惨。看见他,龙野就想起来冉尘在暗无天日的地宫中那些绝望的日月。
都是因为他的无能,才让这人遭了这么多罪。
所以现在,他更不愿让冉尘受一点点苦了。
“若是湿了,只怕会感染发疮。那就更加疼痛了。”
“不会的。”
冉尘声音有点小。他费力地挪了挪那条伤腿,脚趾在龙野背后蹭了几下。结果被龙野反手捉住他不安分的 脚,握在手心。
“伤处未愈,不要乱动。”</P>
“……殿下听话。”
“近来不知如何,我发觉龙野你越来越不听我话了。”冉尘像是有些烦恼地蹙起眉头,“而且……我继位之后,
就是皇帝了。他们都叫我陛下,为何你依旧叫我殿下?”
龙野抬眼看了看冉尘。他沉默片刻,淡漠的脸上显出一丝笑容。
“属下心中,殿下永远是坐在属下马背上,被我一路护送回府的殿下。也永远都是属下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 的那个……殿下。”
冉尘腮边飞起一点红晕。他眼睛不自在地四处乱瞟,最后还是落在龙野的身上。一只腿被捉住了,他便抬起 赤裸的另一只腿去踢龙野的小腹。
“可你却不听我的话,我说叫你陪我一起沐浴,你也不肯……啊呀!”
本来人在浴盆中,还要不安分。那里那么容易保持平衡?冉尘一下子滑进水中,还是龙野眼疾手快,一把捞 住他腰肢,才算没暍上一大口洗澡水。
“殿下说笑了。”
龙野的声音里带了些说不出的意味,
“殿下有命,属下安敢不从?”
说罢,龙野一把扯脱外袍,丟在地上。一步跨进浴盆,依旧将冉尘伤腿扛在肩上,俯身便亲了下去。冉尘吃 了一惊,仿佛要躲,可龙野岂容他脱逃,早就将他用力揽在怀中。水声晔啦,龙野亵衣早被水浸透,露出他精壮 的腹肌,和下腹处不容无视的隆起。
“你……”
冉尘能感觉这一团贴在身上,带着灼热的温度,显示出主人的热情与渴望。冉尘想说些什么,可他再次被龙 野封住了嘴唇。
现在,整间沐浴房中没有一点人声,只有叫人面红耳赤的水声阵阵。晔啦晔啦,夹杂着浴盆摇动的钝响,还 有一两声旖旎的轻哼。
‘‘嗯……,,
一声甜腻的鼻音,像是受不住的求饶呻昤,又像是得偿所愿的满足叹息。冉尘喘息着,几乎透不过气。龙野 怕他窒息,放开了他的嘴唇。
“你怎么……突然……”
“殿下,是你说,让我进来啊。”
龙野在他耳边低声笑了笑。
“殿下有命,龙野安敢不从?”
“可我等下还要上朝。”冉尘似乎有些烦恼,“首日上朝,便迟到的话……”
的确。冉尘在半月前就已经登基,但是以先皇冉逸国丧未完,且新皇受伤的理由,将上朝的时间推迟了半 月。这期间他确实将整个祭坛废墟都搜查了一遍,依然没能找到冉逸的尸首。
冉逸似乎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没有来过这世上。
无奈,冉尘只能将他那庄严肃穆的帝王陵墓中,做成了衣冠冢。
之后,他遵从鹿鸣山的医嘱,将伤腿活生生锯断医治。那几日他根本下不了床,到了今日才算稍微好些。因 此,初次上朝的时间也就挪到了今日。
“殿下所言有理,是我唐突了。”
龙野依然高涨。虽然他没有说,但从他火热的身体,冉尘完全能够感觉到。可他就这样退了出来,恍若 无事地将冉尘抱出来,替他擦干净身上的水。反倒是冉尘摸了摸他下腹,问道,
“可你……这样不难受么?”
“殿下心疼我?”
“我不想你难受。”
龙野在冉尘额上亲了一口,声音也带着笑意,
“若是殿下当真心疼我,就不要再摸了。再这样下去,属下真的要难受了。”
冉尘讪讪挪回手去。一直到龙野将他彻底擦干净,又套上新的亵衣,他才开口。
“可我……不想你难受。”</P>
“我知道。”
“要么……”
“殿下是不是想说,要么今日不去上朝,让我彻底纾解一番?”
冉尘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被龙野直接说破,却有些不好意思。龙野笑了,再次将他拦腰抱起,返回寝殿中。
“真是因为知道殿下这番心意,龙野才不能肆意妄为。”
“你何曾肆意妄为?”
“若是我要胡闹,殿下大概不会管我。殿下这样纵容我,我就更不能辜负了殿下的心,不能叫殿下为难啊。其 实,我现在就算憋得难受,等等也就好了__况且,知道殿下的心,就算不纾解,我心里也是舒爽的。”
“龙野,你这么好。你说,我该赏你些什么?”
“龙野不需要殿下赏些什么。”
一一因为我此生所求,此刻,已经在我怀中了。
金銮宝殿之上,众臣肃立两旁。文臣在左,武将在右,皆是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待新皇的第一次早朝。可距离皇帝应当露面的时辰,已经误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了。
下首几个老臣已经面露不悦。其中宰相咳了一声,与另一旁的御使大人对了一个眼神。
当年新皇还是郡王时,就狡黠多变,行动难以捉摸。这宰相本来想要对他下手的,但是在先皇冉逸犹如乌云 压顶的威严之下,只试探了一次,就差点送了命。
先皇直接送了他一只上好的猎犬一一挖了双眼,斩断舌头的那种。附上一封信,告诉宰相,这只狗曾经在冉 尘入宫之时,在他身后狠狠瞪了几眼,又不住狂吠。
“所以朕命人斩了它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叫它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对朕的弟弟指手画脚,耀武扬
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将宰相气得大病一场,半月没有上朝。可是他真的没再敢做过任何小动作。
毕竟,先皇对当时还是冉郡王的新皇,那份宠眷之隆,人人看在眼里。
好在冉尘是个闲散王爷,最后才在军队里插上一脚,成了狼邺铁骑的监军。他没怎么碍事,宰相也没再动过 他的心思。至于现在……第一次上朝就迟到,莫非他要将当王爷时的任性,带到皇位上来?
一一好容易才熬到那个凶神恶煞的皇帝突发重疾,死在宫里。这一次,一定要将这新皇治的服服帖帖,绝不 可重蹈覆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