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僵着脸说不出话来, 中年女人也呆住了, 怔楞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周小姐,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我女儿确有做不对地方, 但你也不能说这么过分啊!”
“我还没说你呢!”燕琅扭头瞅了她一眼, 毫不客气道:“你是怎么当妈, 自己孩子什么样不知道?如果你知道, 还把她带出来,在我们家宴席上说这些不中听,你是什么居心?如果你不知道,那你教育方式和头脑真存在着很大问题,希望你早点纠正, 不要因为你疏忽, 而影响到其余人。”
中年女人脸色煞白,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沐兰筠静静听着,神情含笑, 却也没主动出来打圆场。
场面一时僵住了,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 那中年女人才勉强挤出个笑来, 一把拉住自己面颊肿胀女儿, 讪讪说了句:“告辞。”
“慢着, ”燕琅伸臂拦住她,对那女孩说:“你还没有跟我道歉。”
那女孩好容易停下来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了。
她平日里就是个爱说人长短,被人抓现行也不是头一次,都是装一装可怜就被轻轻放过了,像燕琅这样不留情面,当场连扇十几个耳光,却还是头一次遇上。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她心里屈辱感都快要溢出来了,更不用说脸颊痛得厉害,被酒店里暖气一熏,涨得她难受极了。
这边儿动静闹不小,沐兰筠上来也有一会儿了,不可避免惊动了别人。
一个年轻俊秀男人走过来,看了在场几人一眼,眉头就深深皱起来了,他有些不满向燕琅道:“思思,差不多就行了,朱小姐都这样了,你就别咄咄逼人了。”
朱家母女泪眼朦胧看着他,就跟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抽泣一声,又低下了头,不知道人看见,还以为是沐兰筠跟女儿合伙儿欺压了她们。
“**!”系统气瓜子儿都扔了,怒道:“哪里冒出来一头野猪,随随便便就给自己加戏!秀儿,怼他!”
燕琅抬起眼皮子看了来人一眼,道:“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那年轻人眉头又皱了一下,还没说话,就听沐兰筠淡淡道:“这是你姑姑家孙子,叫雷云。”
雷雨有些不自在看着她,毕恭毕敬叫了声:“舅奶奶。”
“哦,原来是姑姑家孙子。那我是你长辈啊,”燕琅看着雷云,嗤笑道:“思思是你能叫吗?平时在家里,你也直接叫你爸妈名字?看不出来啊,封建等级在你们家破除挺彻底。”
雷云脸色一红,有些窘迫道:“我年纪比你还要大几岁,没必要讲这些繁文缛节……”
“还有,朱小姐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肯松口?”说到这儿,他像是有了什么道义支撑一样,脸色更加严肃起来:“得饶人处且饶人。”
“什么叫比我大几岁,就没必要讲这些繁文缛节?”燕琅毫不客气怼了回去:“那我也不想讲这些繁文缛节了,直接管你叫孙子,你觉得行不行?”
“还有,”她学着雷云语气,冷漠道:“我跟你没这么熟,思思也不是你能叫,你可以叫我周思思,客气点就叫一声周小姐,别跟我套近乎,说些有没。”
雷雨脸上怒意一闪,正要开口说什么,燕琅却不想听他放屁了,一指朱家母女俩,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她起争执吗?知道我为什么会动手吗?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吗?”
雷云被噎住了,看了楚楚可怜朱小姐一眼,不忍道:“即便她做过分了,你也不该动手,打人不打脸,你叫她怎么见人?”
“哦,我明白了,所以按照你逻辑,无论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要她很可怜,我就应该原谅她?”
燕琅不屑看着他,道:“可你有没有用脑子想过,被她伤害人是我,而不是你,你凭什么为了自己那一点虚伪同情心,就要求我损害自己权益去原谅她?佛祖普度众生,是割肉喂鹰,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放几句轻巧屁,就叫我吃哑巴亏,自己装好人?你是垃圾桶吗?这么能装!”
雷云又一次被她噎住,脸色乍青乍白,结结巴巴好一会儿,才愤怒道:“你这样侮辱人,真是太过分了,两家还是亲戚,即便是为了奶奶,也不该这样!”
“你这人真奇怪,”燕琅不解看着他,道:“你不分青红皂白,野猪似拱过来,就说我做不对,现在被我怼了,又开始说亲戚情分,可你这么指责我时候,好像也没顾及到我爸啊?你自己都不把亲戚情分放在眼里了,哪来儿脸指责我?”
雷云脸色涨红,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你没什么好说了?那就站到一边去,别杵在这儿碍眼,”燕琅冷哼一声,转向那位朱小姐,道:“ok,闲杂人等闭麦了,现在,你可以跟我道歉了。”
朱小姐见她几个回合就把雷云怼说不出话来,哪里还敢再说别,低下头,哽咽着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说着,又向她深深鞠躬。
“但愿你是真悔改,还有,”燕琅指了指不远处监控探头,道:“今天这件事,我会叫酒店方面把记录保存下来,以后如果我在外边听到了什么周家小姐欺压别人谣言——你明白。”
朱小姐原本还有点事后借舆论声讨她意思,听完这话,立马就歇了这心思。
她小心翼翼保证道:“我不会乱说!”
燕琅微微一笑,让开一点位置,伸手道:“请吧。”
那母女俩胡乱擦了把眼泪,匆忙下楼走了。
雷云讪讪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燕琅懒得再搭理他,沐兰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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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女儿手,有些欣慰笑道:“办这个介绍宴之前,我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那件事,压根就没打算瞒着,这么一来,你难免遇到那些说三道四,我怕你听了难过,今天真见到,反倒释然了……”
沐兰筠满意道:“你很强硬,也很自信,这真很好。”
燕琅道:“总不能看人欺负到脸上了,还傻呵呵笑吧。”
“雷云,”沐兰筠点点头,又淡淡看了雷云一眼,道:“宴席结束之后,去找你奶奶,把今天发生事原原本本告诉她,我相信她会有最公允判断。”
雷云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句什么,沐兰筠却已经挽着女儿手,走下了楼梯,他有些讪讪跟着下去,重新混到了人群之中。
宴席从中午持续到晚上,燕琅作为主角,短暂歇一歇还行,长时间避开,未免有失礼节,等到深夜时分,她跟周明谦夫妇一起送别宾客,回到周家之后,已经觉得累了。
“回房间泡个澡,就去睡吧,折腾了一天,也该累了,”沐兰筠温声嘱咐女儿:“明天没什么事,别急着早起。”
燕琅笑着应了一声,上楼回了房间。
……
雷云回到家里,思虑再三,还是没敢隐瞒,到周老太太面前去,把今天事情说了。
周老太太静静听他说完,才道:“也就是说,你自认为自己在主持公道时候,其实并不了解事情来龙去脉,是这样吗?”
雷云听得脸色一红,有些羞愧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贸然出头呢?”
周老太太平静看着他,徐徐道:“如果那是两个陌生人,你很可能会被牵扯到一桩并不了解前因后果事件中去,既得罪人,又做了坏事;如果那是你认识人,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误会别人、强出头之后,影响到是我们家在别人心里形象?不辨是非,行事莽撞,说好听点是蠢,说难听点,就是坏。”
雷云低着头不敢作声,他母亲在边上,忍不住附和婆婆:“你那个小姑姑说没错,你行事实在是太冒失了。亏得你舅奶奶没生气,不然,两家以后还怎么见面?”
周老太太看着孙子,道:“你自己说,这件事你做得对吗?”
雷云涨红着脸,说:“奶奶,我错了。”
“有错就要改,当你没能看到一件事情原委时,记得不要贸然决断,如若不然,既给你自己招祸,也给我们家丢脸!”
周老太太语气很重训了他一句,又向儿媳妇道:“你明天再去周家走一趟,把我那条翡翠项链带上,拿去给思思吧。那颜色鲜亮,小姑娘戴着合适。”
雷太太说了声:“好。”
周老太太又向孙子道:“你做事浮躁,火候还差得远呢,别人夸你几句,是看在雷家面子上,你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不起了?从今天开始,先把总经理职位卸了,到分公司去,从基层员工开始做,但愿你脑子会变得清醒点。”
雷云神听得一急,下意识想要推辞,抬眼瞥见周老太太神情中厉色,立马给咽下去了,老老实实说了声:“是。”
……
第二天清晨,燕琅还在睡梦中时候,纪城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病房里边,他艰难睁开眼,脑海中浮现出却是张六冰冷而仇恨目光。
纪城猛地打个冷战,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纪源守在一边,被他这动静惊动,喜道:“阿城,你醒了?”
纪城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不禁笑了:“大哥,叫你担心了……”
这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察觉到了一点异常——双目健全人忽然间只有一只眼睛能用,当然会觉得不自在。
“大哥!”纪城惊恐道:“我左眼怎么了?为什么被纱布遮着?!”
纪源脸上笑容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堂弟他已经失明这个噩耗才好。
他顿了一下,才温声道:“阿城,你先好好静养,以后总会好……”
“会好?吓我一跳,”纪城却会错了意,暗松口气,道:“刚刚我还以为自己瞎了呢。”
纪源神情中显露出几分伤悲,纪城见状,心头忽然一跳,他试探着伸手过去,摸了摸自己左眼眶,却明显感觉到里面空空如也。
纪城脸色霎时间就白了,神态仓惶,惊叫道:“我眼睛呢?!我眼睛呢?!”
他动作太过剧烈,伤口崩裂,遮住左眼白纱布沁出血来,纪源心下一慌,忙出声喊道:“医生!医生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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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城心里又慌又怕,察觉到眼窝里刺骨痛楚,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浓重绝望来。
他瞎了一只眼!
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丑陋独眼了!
而这样不幸,并不能阻拦他即将迎来牢狱之灾。
完了!
他一生,彻底完了!
纪城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头脑中像是有人正用凿子往里钻一样,痛要命。
他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开始抽搐,在深不见底绝望之中,就此晕死过去。,新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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