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致眯起细长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
狗……皇帝?
这个楚贵妃,竟在心中偷偷唤他狗皇帝?!
他登基以来勤政爱民,竭尽心力的带领饱经霜雪的晋国,一步步变成现在焕然一新的模样。
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们过得富足,边关的战将们也兵强马壮,天下一片繁华安宁,怎么他就成狗皇帝了?
不光如此,方才楚贵妃似乎还误以为他驾崩了。
看她面上哭的伤心欲绝,本以为她是个真心实意的人,谁知道她却在心中腹诽沉思待他死后,她该如何逃离皇宫,获得自由后又该怎样肆意江湖?
想到这里,司马致不禁被气笑了。
他记得原来楚贵妃爱他爱的死去活来,每次见她,她都恨不得将真心捧给他看一看似的。
如今看来,她那些举动都是做给旁人看的了。
明明心中无他,却非要装出深情的样子,司马致轻瞥她一眼,却在不经意间扫到她身上嫩绿『色』的衣衫。
司马致恍然大悟,她平日都是穿些鲜艳的红『色』调,只有今日误以为他驾崩了,才换上了一套绿『色』的衣裙。
她这是在光明正大的暗示旁人,她绿了他!
回忆起昨日她单独与他相处时,又是摔倒又是故意喂他冷掉的汤『药』,甚至他问她会不会磨墨,她明明不会,却非要答一句会。
看着仿佛是因为紧张才会犯错,倒不如直接说她是故意想惹怒他。
想来昨日若是他没有阻止她磨墨,她定然是要搞砸这件事,比如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往他身上泼点墨。
她干一些让他厌恶的事情,这样他便不会宠幸她,她也就可以为她的『奸』夫留下清白了。
这也恰恰对应了她昨日听说雪路不好走,怕他将她留在养心殿过夜,更害怕他让她侍寝,还不等他说话,便拔腿就跑。
在这后宫当中,被帝王宠幸那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谁这么抗拒侍寝的。
司马致越想越觉得自己头顶发绿,虽说他对楚贵妃没有感情,可说到底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女人。
万一往后楚贵妃再情难自禁,把持不住跟那『奸』夫发生了什么,届时整出来个男孩女孩的,她定然是要想法设法的设计他,让他喜当爹认下那个孩子。
沈楚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铁黑的面『色』,她猜想他此刻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
是了,只睡一觉的功夫,便被人当做驾鹤西游去了,还听她鬼哭狼嚎了半天,这事搁在谁身上,谁心情也不会好。
可她哪里会想到他只是在午睡,毕竟今日又不是轮到她侍疾,那小德子去找她时,面『色』还一阵青一阵白。
到了养心殿之后又听到杨公公说她来迟了,再加上她进了寝殿,见他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便是换做谁也难免会想歪……
这殿内的气氛越发的尴尬,沈楚楚眼眶中还残留着湿润的雾气,面上的泪痕也是半干未干的,她的脸蛋更是贴着他滚烫的手掌心,不知是该动还是不该动。
正当她手无足措之时,却见皇上低笑一声,反手将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她的脸庞上,轻轻的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蹭了蹭她的眼眶,擦拭干净了她眼中含着的泪水。
沈楚楚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他这是疯了吗?
司马致握住她的小手,微微一笑:“没想到爱妃对朕如此痴情,爱妃且放宽心,朕若是去了,便下旨令爱妃陪葬于身侧,定不会让爱妃独活于世。”
沈楚楚:“…………”
司马致挑了挑眉:“爱妃是太高兴了?怎么又哭了?”
沈楚楚留下两行面条泪,声音哽咽道:“臣,臣妾就是太激动了,一时没忍住……”
他拍了拍她的手,笑容淡淡:“不用太过感激朕,这是爱妃应得的。”
她吸了吸鼻子,感激?她不光想感激他,还想感谢问候一下他的十八辈祖宗!
杨海从养心殿外急匆匆的走来,见楚贵妃和皇上一哭一笑,他也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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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皇上因为楚贵妃之事责怪,连忙恭声解释道:“皇贵妃突染风寒,太后娘娘担忧皇上龙体,便让小德子抬来楚贵妃来养心殿侍疾。”
沈楚楚听到这话小脸一皱,原来是这样,她说怎么今日小德子突然跑去找她,还让她去养心殿一趟。
司马致倚靠在床头,皮笑肉不笑的轻轻瞥了杨海一眼,杨海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心里止不住的发凉。
“更衣。”他不紧不慢的从齿间吐出两个字。
杨海知道皇上这话是对他说的,连忙三步并两步走到榻边,准备帮皇上更衣。
他还没刚拿过皇上的外袍,想开口让楚贵妃让一让,他好给皇上更衣。
谁知道楚贵妃却对着他手中的袍子愣了愣,而后一脸委屈的从他手中接过外袍。
“贵妃娘娘,老奴……”杨海想提醒她,皇上是叫他来更衣。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楚贵妃抽抽搭搭的说道:“本宫知道怎么穿衣裳,不用杨公公教了。”
杨海:“……”
司马致眸光黑漆漆的,唇边勾着一丝薄凉的笑,她胆子大到敢在皇宫里红杏出墙,他还以为她不知道‘害怕’二字是什么意思。
如今听到要她殉葬,她倒是老实了几分,不敢在心中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挥手示意杨海退下,杨海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楚贵妃,而后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司马致不紧不慢的从榻上坐起,他本想下榻,脚掌却蓦地麻了一下,许是方才侧躺了太久,不慎将脚压麻了。
他想了想,决定缓一会儿再下去。
见他坐起来之后,便没了动作,沈楚楚神『色』一怔,有些傻眼,他怎么不下床?
这样她怎么给他穿衣裳?
难道皇上和旁人不一样,都是坐着更衣的?
沈楚楚咬了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是给他换个衣裳,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她战战兢兢的站起了身,而后左腿屈膝半跪在榻边,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外袍从他身后绕过,轻轻的披在了他的身上。
见他神『色』古怪的望着她,手臂却一点也不配合她抬起来,她忍不住低声提醒道:“抬手。”
为了给他更衣,她不似平日与他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白皙的脸蛋几乎贴着他的脸侧,就连她说话时带出来淡淡的呼吸声,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司马致的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清淡的幽香,不似后宫嫔妃们特意在衣衫上熏香的香气,而是那种用香胰子沐浴过后,残留在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
他垂下眸子,敛住意味不明的眸光,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朕自己来。”
沈楚楚也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方才还要她给他更衣,现在她穿到一半了,他又要自己穿,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不过就算是他故意折腾她,她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谁让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动动手指就能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的捏死她。
她低声应了一句,退到榻旁耐心的等候着他。
司马致三两下便将外袍穿好了,本来是想小憩一会儿,但经过楚贵妃这档子事后,他也睡不着了,所幸就起来看会儿书好了。
今日的奏折他已经提前批注好,便命杨海拿了几本书来,他慢里斯条的坐在矮几旁『毛』茸茸纯白的狐狸皮上,拿着一本《孙子兵法》看了起来。
沈楚楚安静的充当着屋子里的一个花瓶摆设,尽可能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就当她无聊的快要睡着时,养心殿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司马致显然也听到了,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悦:“杨海,怎么回事?”
杨海听到皇上叫他,疾步走进了养心殿中:“是嘉嫔身边的婢子,道是嘉嫔晕倒了……”
司马致瞥了他一眼:“晕倒了就去找太医,找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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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楚楚在心中惊叹道,嘉嫔的婢子来养心殿哭诉,定然是想找他过去探望嘉嫔的,可他竟然问嘉嫔找他做什么?!
不愧是狗皇帝,果真是钢铁直男,比混凝土钢筋还直上百倍的那种。
杨海望了一眼楚贵妃,犹豫了一下,迟疑道:“那婢子说嘉嫔从楚贵妃的永和宫走后,回到寝殿中,便突然晕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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