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沈楚楚回到永和宫,她的脑子还是懵的,狗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尽是搞一些令人窒息的『骚』『操』作?
人家电视剧里都是禁足,为什么到了狗皇帝这里,禁足就变成了抄经书?
她记得上一次被罚抄,还是她上高中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她穿越到古代后宫里成了贵妃,有朝一日还要重拾学生时代那噩梦般的回忆。
沈楚楚欲哭无泪的面对着书桌上白润如玉的棉连纸,恨不得立刻马上拿着砚台冲到养心殿,把狗皇帝的脑袋锤成两半。
碧月担忧的望着自家主子,虽然她是个没见识的奴才,可她也知道《金刚经》有不少字。
相夫人信佛,便经常在闲时,执笔抄经祈福,其中这《金刚经》就是相夫人常抄的佛经之一。
主子被接回京城之时,已经是十五岁的年纪,先不说主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就连识字、写字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对主子来说,都是一些高难度的事。
相爷给主子请了教习的先生,虽然先生勉强教会了主子识字,可主子到底是年纪大了,学起东西来也旁人更加吃力。
碧月曾见过主子写字,那字迹歪歪扭扭,犹如千百只『毛』『毛』虫趴在纸上涌动跳跃,令相爷看了直皱眉头。
皇上罚主子抄经书,还特意提醒主子要字迹工整,这分明是在刻意为难主子,说白了就是在替嘉嫔出气。
她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对皇上说出是自己推了嘉嫔,可她到底只是个奴婢,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去管主子的说话办事。
碧月唯一能为自家主子做的,便只有安静的陪在主子身边,为主子添茶倒水。
屋子里的红萝炭,白日就已经烧掉了三斤,如今只剩下两斤。
碧月怕主子写字冻手,便将火盆放在了主子身边,心中细细的算计着炭火怎么用,才能撑过这一夜。
沈楚楚对着棉连纸发了一阵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对着碧月问道:“你会磨墨吗?”
碧月点点头:“会的,奴婢曾在相夫人身边侍候过,相夫人抄经时,便是奴婢磨墨。”
“那你过来帮本宫磨墨。”她低声吩咐一句。
碧月应了一声,走到书桌旁,按照主子的吩咐,动作熟练拿着墨条磨起了墨。
沈楚楚拿起『毛』笔蘸着墨水,神『色』认真的在棉连纸上一笔一划的写起了字。
书桌上那一点橙『色』的烛火左右摇曳,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火盆中燃着红萝炭,空气中偶尔响起一声‘噼啪’的声响。
写了好一会儿,沈楚楚舒展出一口气,放下『毛』笔,将手下的那张纸团成球,扔飞了出去。
碧月好奇的将纸团捡起来,待到她把纸团展开后,只见上面整齐的写了一行娟秀的正楷小字——玉树立风前,驴骡正酣眠。
当初主子学习识字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陪着主子去见教习先生,因此她有幸跟着主子识了不少字。
这几个字碧月都认识,可拼在一起之后,她却有些看不懂了。
碧月纳闷道:“娘娘,您写的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呀?”
沈楚楚望了一眼那张被『揉』皱了的纸团,不以为意道:“哦,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丑的人都睡着了,好看的人却还醒着。”
碧月:“……”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主子纸上写的那句‘驴骡正酣眠’指的就是那位此刻已经就寝入眠的皇帝陛下吧?
碧月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又『揉』成了一团,刚想将纸团扔进火盆中,神『色』却蓦地一怔。
她再次展开纸团,忍不住疑『惑』道:“娘娘,您这字写的比嘉嫔的字还好看,在相府时,奴婢却从未见过您写这种正楷小字。”
沈楚楚动作一顿,碧月自然是没在相府中见过她写字,她才穿越过来一个多月,原主却已经进宫小半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后宫中提笔写字。
她的确是不会磨墨,不过她却能写出一手好看的『毛』笔字,这可能听起来有点扯淡,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事还要从沈楚楚的父母身上说起,他们没什么文化,但运气一顶一的好,随手买彩票都能中大奖,买房子不出三年绝对会拆迁,获得巨额赔偿款和新房子。
积蓄越滚越多,沈楚楚的父母成了暴发户,还莫名其妙的被迫进入了‘上流社会’,外界抨击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多,众人都用他们的小学学历来攻击他们,甚至讥讽他们满身铜臭味。
他们虽然愤怒,却也有自知之明,他们两人的确没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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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抬起头做人,他们将希望投放在了他们唯一的宝贝闺女沈楚楚身上,为她的童年添上了浓郁的一笔阴影。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于唱歌跳舞……一切能提高沈楚楚气质和文化的私人指导教学班,他们都给她报了一遍。
除了每日严格的培训之外,他们几乎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任何小事都有人替她做好。
她刷牙有人替她挤牙膏,她洗脸有人给她递『毛』巾,她作画有人给她调颜料,她练『毛』笔字时有人给她磨墨……
沈楚楚练了十几年的『毛』笔字,愣是一次都没有自己磨过墨,她的所有事都被父母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被父母『逼』的快疯了,所以她考了一个教师资格证,主动申请去支教山区的孩子,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生活环境。
沈楚楚预计在山区教学一年左右,而山区没有网络,所以在她去之前,从小说网站上,购买了一千本小说并下载进了手机里,为山区生活做好准备。
谁知道她看完最后一本烂尾宫斗文之后,一睁眼就穿到了这个鬼地方,如今她不光要天天陪着后宫的嫔妃们飙演技,还要随时准备和狗皇帝斗智斗勇,简直快要将她折磨疯了。
想到这里,沈楚楚叹了口气,从碧月手中接过了那张皱巴巴的纸团:“私下多练练,你也能写成这样。”
碧月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是在私下里刻苦练习过,看来主子定然是废了不少功夫,才能将字写得这般好看。
“奴婢再为您燃一支蜡烛,这烛火太暗,只怕是会伤眼睛。”她贴心道。
沈楚楚摇了摇头,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写完了,本宫要就寝了,你将烛火灭了吧。”
“哦,对了,你明天早上记得把这张纸送到长春宫去。”
说罢,她将从碧月手中拿过来的纸团,随手往地上一扔,起身便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碧月一愣,《金刚经》有五千多字,十遍就是五万多字,主子才刚坐到书桌前,怎么这一炷香的时间就抄完了佛经?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棉连纸,只见纸上写了两行小字——《金刚经》《金刚经》《金刚经》……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个字。
碧月目瞪口呆的低声喃喃道:“果真是抄了十遍《金刚经》……”
沈楚楚一夜无眠,睡得香甜至极,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才醒。
碧月怕旁人吵醒了主子睡觉,还特意嘱咐了永和宫的宫女不要去打扰主子。
这一幕落到了外人的耳朵中,便成了永和宫的贵妃娘娘被皇上处罚,整整不眠不休抄了一夜的佛经,一直到午时都没抄完。
碧月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进了寝殿:“娘娘,您该去侍疾了。”
皇上虽然罚主子抄经,但却没有说不让主子去侍疾,因此在皇上病还未痊愈之前,主子还是需要去侍疾的。
沈楚楚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她蹭了蹭舒适的被褥,懒洋洋道:“你去养心殿跟杨公公通报一声,就说本宫突染风寒,不能去给皇上侍疾了。”
既然皇贵妃和嘉嫔都突染风寒不能侍疾,她也用这个借口糊弄过去好了,反正狗皇帝总不可能亲自跑过来看她病没病。
碧月犹豫了一下,估计主子是生皇上的气了,所以不愿去侍疾。
她恭敬的应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去,便听到主子喊住了她,碧月心中有些激动,莫非主子想开了,愿意去侍疾了?
沈楚楚声音懒散:“别忘了把本宫抄的《金刚经》送到长春宫去。”
碧月:“奴婢已经送过了……”
沈楚楚点点头:“那就好。”
就在主仆两人说话之时,坐在养心殿中的司马致,正面无表情望着嘉嫔遣人送来的《金刚经》。
杨海小心翼翼的站在皇上身旁,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方才他还听宫人说楚贵妃抄了一宿的佛经,本来他将此事说给皇上听,皇上的脸『色』看起来倒还正常。
没过一会儿,嘉嫔身边的婢子便送来了楚贵妃亲手抄了一宿的十遍《金刚经》,而后皇上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司马致修长的手指夹着那张薄纸,他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字迹,过了半晌,他才漫不经心垂眸低笑了一声。
他让她抄十遍《金刚经》,她就真的给他抄了十遍《金刚经》,一共三十个字,一个字也不差,还额外附送了他十个《》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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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还真是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莫非她以为自己这般糊弄过去就算是完事了,简直是天真可笑!
待到她一会儿过来侍疾,他便盯着她重新抄写《金刚经》,他还就不信自己治不了楚贵妃了。
小德子蹑手蹑脚的进了养心殿,在杨海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杨海听完老脸一黑,这楚贵妃真是无耻,她惹了皇上一肚子火,现在又装病不来侍疾,那她留下的烂摊子,让谁来收拾?
“皇上,楚贵妃……染了风寒,娘娘怕将风寒染给皇上,今日便不来侍疾了……”杨海颤颤巍巍的弓着身子,只差把脑袋埋进地里了。
司马致攥紧了手中的棉连纸,狠狠的将纸拍在了矮几上,他眯起细长的眸子,冷笑一声:“备步辇,请来太医,朕亲自去探望楚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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