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洋洋地看着男人的脸,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温存,绞尽脑汁想着还有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
“我昨天撞礁撞得腰上有个很恐怖的口子,要涂药。”云及月绯色的唇瓣撒娇地亲过去:“你帮我嘛。”
她把药膏拿给他,自觉地躺好。上衣的一角被掀起,露出已经结痂的轻微伤痕。
“你抹的时候轻一点,不然我会留疤的。”
江祁景的唇畔勾出几分弧度,玩味而深沉,低声重复了一个字:“摸?”
云及月的眼睛里满是期待,这还是江祁景第一次这么迁就她。
她对男人的晦涩心思一无所知,“来呀来呀。”
半个小时后。
云及月咬着唇,声线细碎且颤抖:“江……我让你抹药不是摸我!”
江祁景抬起眼,一派正经的姿态说着靡靡之词:“我还以为你在邀请我。”
“……”
“我很配合。”
云及月眼睛悄悄往下,暗自点头。江祁景好像是挺“配合”的哦。
她挣扎着坐起来,将男人手上的药膏抢走:“我们聊点正常的天。”
“明都新一年要开拓新的国际市场。我会出差去北欧。”江祁景漫不经心地道,“三个月之后。”
云及月的快乐戛然而止,隔了一会儿才问:“……那你多久回来?”
“未定。”
也许是很久很久之后。这期间不知道会出现多少变故。
而他们伪装成恩爱夫妻的合作,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云及月睫毛低垂,在眼睑下投着玫瑰色的阴影,轻笑道:“所以你才会这样对我……是作为你送给前合作伙伴的分别礼物吗?”
连虚假的甜蜜都不肯多给,看见她态度软化之后,立刻将之前的一切都明码标价。
早知道就不原谅他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说出来提醒我的。”她佯装着淡定从容,“你知道我不可能拒绝。”
又觉得说错了。这也许不是提醒,是通知。
舱内沉默了一瞬。
随后,江祁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郑思原说,你以我的名义参与了夕阳计划。”
夕阳计划是国家帮助独居孤寡老人的公益项目,大头是官方出资。云及月以他的个人名义捐了两千万,当日便被各大报纸用“良心企业家”这充满年代感的名号夸得天花地坠。
“我卖了你给我的表。”云及月坦然地道,“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还膈应人。”
他把那块表给她,作为她去yl clb的费用,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云及月深深地觉得,她当初没哭没吵没闹,也没把手表砸到江祁景脸上,实在是太难得了。
她看着他:“说这个做什么?”
作为完全没有感情、相处模式一天一个样的夫妻,云及月早已经练就了“江祁景不解释就假装自己忘了”的本领。
也可能是那种大脑嗡鸣混乱的感觉出现过太多次,已经到了不以为然的程度。
有些东西,忘得快也是对自己好。
江祁景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解开她的马尾。一头乌发凌乱散在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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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及月略微疑惑地偏过头,对他这个莫名的动作有些不解。
男人菲薄的唇吻了吻她的耳垂,一路到锁骨上的碎发,慢条斯理地做够这一切,才出声:“怎么会没用?你之前开价一次一千万,够两次了。”
“……?”
“既然你热心公益将两千万全部捐出去了。我妇唱夫随,也热心地替你免掉这笔钱,并附赠几次。”男人顿了顿,计算了一下从新西兰到京城的时间,轻轻颔首,“至少是买二赠二。”
他的话里全是强词夺理,云及月却没法向刚才一样反驳。
妇唱夫随。
这四个字太顺耳了。
江祁景每次都能用最短暂最简洁的温柔虏获她。
……
……
机舱内安静无声。只有甜腻的气味渐渐弥漫开,浮在空气中。
半晌之后,女人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江祁景起身,入眼全都是抓痕和牙印。
云及月用外套盖住自己的脸,哭得快噎住了。
江祁景听她哭个没完,缓声安慰:“我的错。”
云及月点头,重复道:“全是你的错。”
刚刚飞机穿越云层时竟遭遇颠簸,她快紧张死了,江祁景却淡定至极,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她本来想把他挠出血痕,可惜那一番折腾之后实在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
男人颔首:“下次我会注意。”
云及月恼羞成怒:“没有下次了!”
说完后,她心头忽然一动,小腿蹭了蹭江祁景,嗲声嗲气地道:“去北欧的飞机差不多也要这么长时间吧?”
江祁景一语挑破她言外之意:“你想去?”
云及月抬起桃花眼,娇媚的脸上是半真半假的依恋:“你想我去我就去呀。”
“我更想你在京城多败几次家,”他低下头,声音平缓,“给予我赚钱的动力。”
云及月忍不住腹诽——如果要说江祁景赚钱的最大动力,那一定是让明都只手遮天到不需要任何联姻,可以和她谈离婚。
但是她识相地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点了点头,“好啊。”
只剩三个月,她都有点不想吵架了。
以前那些刺是否扎到了江祁景不好说,但已经把她自己扎得身心疲惫。
况且,能成为江祁景奋斗目标里的一个,已经是她云及月三生有幸。
人不要太贪心。
……
二十分钟后,飞机降落。
江祁景看着她慵懒地睡在机座上一动不动,“我认为我没有太用力。”
她怎么气若游丝得像没了半条命一样。
云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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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光洁的手臂,娇滴滴地道:“好多汗啊,不想穿外套。可是京城现在是冬天,只穿这么一件肯定会被冻坏的,怎么办哦?”
说完之后,又眨了眨眼睛,极具暗示意味地道:“我最近好像轻了一点。”
江祁景会意,起身,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将之前用来当毯子的皮草搭在她身上。
怀里的人似是柔弱无骨,只有小腿不安分地上下晃着,挑三拣四地道:“你这样抱我,我腰很疼。”
“我感觉我快要掉下去了。”
“这个角度能看见你脖子上的吻痕。我这种保守的良家妇女会很害羞的……”
江祁景眉心突突地跳,薄唇咬在她细白如天鹅的颈上,“我也能看见你的。扯平了。”
云及月吐了吐舌尖,好像是被教训乖了,没有继续作妖。
她从这个亲密的角度打量着江祁景的名品下颌线,愈发觉得二十七岁的江祁景其他方面比不上十一年前,这张脸倒是越长越绝。
不愧是能让她喜欢十年的人。
四周寒风喧嚣,她却听不见声响,像是那个夏天滴进水池的最后一滴水。水里有承诺,有谎言,有遗憾,寂静无声地将她淹没在里面。
她声音放轻,“江祁景,你走路能不能再慢点。”
让她再好好看一看。
*
云及月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滚进被窝里倒时差。
而第二件事,就是第二天和江祁景一同去参加寿宴。
一觉醒来就得知这个好消息,她做面膜都忍不住多做了一层。
之前除了云江两家长辈组的局,江祁景从来没让她当过女伴。要么拒绝,要么就独身前往谈生意。
两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和她一起出席这种场合。
离分别只剩三个月,江祁景本可以借各种借口和她愈发疏离,将不和的关系搬上台面。但他并没有。
可能江祁景也会觉得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需要犒赏一下吧。
云及月嘴角上勾,满心都是藏不住的欣喜。
她自认自己真的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出息。只要江祁景对她有一次好,她就可以把以前的不愉快忘掉,然后继续喜欢他。
不放手是因为失望只有一点,喜欢却已经多得辽无边际。
前往目的地的车程不过四十分钟,她将陪江祁景出席宴会的事情发了十二个群、五条朋友圈。
微博也更新了:【很遗憾旅游度假vlog只拍了一期,抱歉啦。今天还要和我先生给人祝寿,有点忙=.=】
评论的友也很可爱:
【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才知道仙女姐姐结婚了吗……】
【好嘞,收到!vlog不用着急,先去过二人世界吧。仙女下凡辛苦了,要幸福哦!】
云及月的视线落在热评第二上,嘴角快扬到天上了:【谢谢祝福ovo!】
她将那些祝她幸福的评论看了好多遍,侧过头,悄悄地打量着江祁景的侧脸。
上流社会都有些隐秘的传统,比如某些从很久前就流传下来的迷信。云及月从来不信这个,但这个时候,她又有点相信了——
一定会有念力这个东西,当很多人许同一个愿时,愿望就能实现。
下了车,云及月抬头看着金丝楠木的门匾,暗自琢磨着这大概是哪位世家的家宅。
江祁景好像并没有想主动介绍的意思。她只能自己套话:“我好像没来过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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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祁景解释:“席老夫人的八十寿宴。家宴。”
姓席。
她大概有所了解。席家虽然和云家一样是老派豪门,走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早年凭借人脉吃尽了红头文件里的项目,近些年退出市场转战国外,已经变得相当低调。
但这些都是当年她组社交圈子时看的资料。如今提起这个姓,云及月满脑子都是三个字——席暖央。
两度和江祁景传绯闻的席影后。
这个名字足够让她所有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至于那位席老夫人,云及月只见过一面。就是她第一次看见席暖央和江祁景的绯闻爆上头条的时候。
云及月当时联系不到江祁景,只好登门拜访了席暖央的私宅。
席暖央不在,是前来看孙女的席老夫人接待了她。
面对她让席暖央出面澄清绯闻的要求,席老夫人一口否决:“我们暖央未婚,名声干干净净,这件事发酵得这么快,有没有你们云家推波助澜都难说。她名声受损,该登门道歉的是你!云小姐,你摆出一副主人家的态度给谁看?”
在此之后更是放出风声,直指她小肚鸡肠抹黑席暖央,故意给席暖央扣第三者的帽子。云及月的张扬一向深入人心,多加这项罪名似乎也并不突兀。
一个颇有阅历和地位的长辈竟然能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这是云及月完全没想到的。
自那以后,她将整个席家的印象分直接降到了负数,绝不主动往来。
难怪她刚刚对席家的家宅没半点印象。
“两周年的事……离现在不出半月,我以为你至少会避避嫌。”她挽着他,淡淡地道。
江祁景低头,眉眼含笑:“有你在。”
——所以是为了避嫌才让她做女伴的吗?
而且,席老夫人八十大寿的家宴,为什么会邀请江祁景?他和席家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一切的一切,她一无所知,都被蒙在鼓里。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在自作多情地向所有认识的人暗戳戳地炫耀。
云及月得体地点了点头,没表示出任何多余、不和场合的情绪:“既然是家宴,更应该早到表示诚意。我们先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复制粘贴提醒:绯闻假的绯闻假的绯闻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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