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府这番举动来的突然, 却也是不是没有缘由。
叶明蓁听过椿儿转述之后, 也是呆了片刻。
长宁侯府要告的是,是侯府千金被调换的一事。
此事事发已久,刚开春时, 叶明蓁便已经离开了侯府, 到如今,她连自己的亲爹娘都认回来了,侯府却又旧事重提, 让叶明蓁也是没想到。
偌大一个长宁侯府,要对付叶家一对农户夫妻也是轻而易举, 只是先前他们没下手, 只处理了府中的下仆, 如今却忽然来了这么一手,也是让人猝不及防。
等冷静之后, 叶明蓁才去找了叶夫人。
将侯府千金调换的事情可大可小, 可只要侯府一计较, 便成了一个大事,叶父叶母草芥出身, 无权无势,无依无靠, 若是侯府再在其中打点,恐怕叶父叶母是要死在牢中都无人知晓。
叶夫人听说,也是吃了一惊:“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又重新提起来?”
“虽不知这是谁的主意, 但此时提起,显然是冲着我来。”
如今她可不是一个人了,她身后站着国公府与太子。长宁侯府亦是如此,他们已经站到了豫王身边,一举一动都不只是代表着侯府,或许其中还有豫王授意也说不定。
叶明蓁思索片刻,道:“娘,长宁侯府或许还会借此事作文章,之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动作。豫王那边也要注意,恐怕他是要借此生事,如今豫王正与太子争斗不休,怕也是要为难太子,得先给太子传个消息。”
“那你呢?”
叶明蓁定了定神,说:“我去一趟衙门。”
大牢里。
叶父叶母只是老实本分的农户,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卖了女儿治病,可从未想过还会蹲到大牢里去,不过是一个驴车的问题,怎么还惊动官差了呢?
结果叶家村的村民在衙门里晃了一圈又被赶走,他们却蹲进了大牢里,理由是侯府告他们偷换侯府千金。衙门里『潮』湿阴冷,关着的也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狱卒也十分凶恶且不客气,叶父叶母命都吓没了半条。
看到叶明蓁出现,他们那剩下半条命才好悬保住了。
隔着牢房的木栅栏,叶母连忙从中伸出手去,她想握住的女儿的手让自己安心一些,可还未碰到,便先注意到自己的手掌脏污,全是方才在牢房里蹭来的污灰,而叶明蓁手背白皙柔嫩,不染纤尘。叶母忙不迭又缩回了手,却反被叶明蓁握住。
叶母慌了大半日,六神无主,这会儿便直接落下眼泪来:“蓁儿……”
“娘,你放心,此事我定能解决,会带你们二人出去。”叶明蓁柔声安抚她。
叶母慌张地道:“可是……可那是侯府啊,我们当初的确是把你卖了,把顾小姐接到家里来,这事的确是娘做的……这……”
她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却也不甘心认了命,可不甘心也无能为力,她最后只能垂着头泣不成声:“早知如此,我当初便干脆病死算了。”
她卖了女儿,把别人家的女儿养大,十六年来心中都不安稳,到如今又牵连了叶明蓁。先前叶家村的人这样刁难,她都忍着,便是怕会为叶明蓁招来祸端。可她忍了那么多,却还是挡不住从前做下的祸端,非但自己入了大牢,还得连累叶明蓁来搭救他们。
她天仙似的女儿,本该是光鲜亮丽,可如今还是为了她而深入囚牢,大牢里这样阴暗冰冷,哪里会是叶明蓁该待的地方?
在这一瞬间,叶母便想到了许多。
她知道叶明蓁是什么『性』子,回了国公府也还惦记着他们,这次他们遇难,定也会竭尽全力帮着。可这本来就是他们做了错事,若是要搭救他们,还不知道要给叶明蓁添来多少麻烦。她本来就已经处境艰难,还需要找叶父帮忙,他们如何能再给她添麻烦?
“蓁儿,要不你别救我们了。”叶母抹了抹眼泪,道:“我们做了错事,也是罪有应得,若是连累你就不好了。”
叶明蓁抓紧了她要挣扎开来的手,满脸不赞同地反驳道:“娘,你这是说什么话,你们遇到了难处,我如何能不管。再说,此事也是因我而起,你们会入大牢,也是他们想要借此针对我。让我弃你们不顾,难道我是那等冷血无情的不孝之人吗?”
“什、什么?!”
叶母有些听不明白。
叶明蓁便简单与她说了几句,并未说太多,但一听是与太子和豫王有关,叶母便什么话也没了。她只是个普通的农户,衙门的官差便能把她吓得瑟瑟发抖,如何敢牵扯进皇子的争斗之中。神仙打架,她就是做只蚂蚁也不够格。
这其中那么复杂,叶母的心好似悬在半空,怎么也没着落,她无措地道:“那……那我和你爹……”
“怕是要委屈你们,得在牢中多待几日了。”叶明蓁有些内疚地道:“如今尚且不知那边会有什么动作,只怕会是个圈套。”
叶母忙说:“不委屈,不委屈。我们都听你的。”
她说着,连忙看了叶父一眼,叶父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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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蓁松了一口气,她让椿儿将食盒送上,又让人把牢房里的被褥换了,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才对叶父叶母说:“我已经打点过,若是你们有什么待得不适的地方,便与狱卒说一声。”
叶父叶母连连点头,没有半句不是。
等到叶明蓁离开之前,叶母又忐忑叫住了她,问:“我们……当真不会有事吗?”
“是真的。”叶明蓁安抚道:“当初换掉顾小姐的人是侯府下仆,不是你们出的主意,即便是没有你们,顾小姐还是会被换走。你们也尽心尽力抚养她那么多年,要不然,说不定顾小姐过的更差。”
叶母像是被她安慰到了,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靠在木门上看着她走远,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才收回了视线。
被整理过之后,床上换了崭新的被褥,桌上摆着可口的饭食,牢房阴暗,可也点了明亮的烛火,已经没了先前可怖吓人的模样。
叶母坐回到叶父身边,靠在了他的身上,小声道:“我们真是连累了她不少。”
叶父点了点头。
从叶明蓁初到叶家时,他们便知道这个女儿非同一般,哪怕是一朝从侯府千金沦为农户女,她也与他们不同。她心中总是有许多主意,也从未想过让他们帮忙,他们也的确帮不上什么。那时同住一个屋檐下,也看不出来太多,到如今身份一高一低,他们非但帮不上一点忙,却也只有连累她的份。
但连累,也不是他们的本愿。
既是真心将叶明蓁当做女儿看待,他们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成为能够帮上叶明蓁的人。
叶母不知想到什么,又说:“那驴车就不该借出去。”
叶父又点了点头。
……
出了大牢之后,叶明蓁本是想直接回家,可马车还未行驶多久,就在路上被人拦下。迎面一辆马车驶来,挡在路的中央,叶明蓁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发现马车倒是眼熟的很。
她命车夫改道,去附近的茶楼要了一间雅间坐下。果然,没过多久,齐承煊便推门而入。
叶明蓁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齐承煊抬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她面前,一杯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他道:“收到消息后我就出宫了。”
他知道叶明蓁对那对农户夫『妇』十分看重,长宁侯府突然发难,也着实奇怪,他想到一些事情,便也想来问问叶明蓁。
叶明蓁问:“此事是侯府的意思,还是豫王的意思?”
“应当是豫王。”齐承煊说:“这些日子,豫王在与我争一件差事。”
“张大人的案子?”
齐承煊摇了摇头:“张大人的案子已经快查完了,也不必再费心争这件事情。是户部的案子。”
叶明蓁一怔。
户部尚书姓楚,是楚怀瑾的爹。她有些不解:“户部出了什么事情?”
齐承煊又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多说。
户部会出大事,他是知道的,但也是在几年之后,那会儿他已经登基,甚至连前因后果都已经查明白。他知道户部里头有问题,前世此案牵扯出大批人马,其中不少都是朝中老臣。皇帝是个念旧情的人,那会儿皇帝已经驾崩,他办事便无所顾忌,大刀阔斧横冲直撞,重来一回之后,皇帝还在,便只能暗地里重新搜罗证据解决掉此事。
户部掌管朝廷财政,至关重要,也是个肥得流油的位置,朝中上下不少人盯着,楚尚书行事圆滑,谁也不愿意投靠。齐承煊知道他并非是个坏人,便也不想对他下手。
但豫王也有了这样的念头。
他却不想收敛,只想将户部也拿下,他想要把自己的手下安『插』在各个重要的位置,但户部的官员位置坐的稳,拉拢不得,就得把人换掉一波,想要换人,必定要有大动『荡』。但其中会牵连不少清白的官员,前世若非叶明蓁站出来,连他都要冤枉不少人,可豫王却没有那么多顾忌。
豫王并无重生之先机,知道户部有问题,应当是背后得了谁的提点,才想要在此时出手,先抓着这一个小差事,后面再牵扯出大的。齐承煊也不知道那位真千金知道多少内情,只是唯有一件事情他想不明白。
顾思凝嫁给豫王做王妃,长宁侯府便是与豫王府绑在了一处,会帮着豫王也是情有可原。这次户部的事情上,长宁侯也处处帮着豫王。平日里长宁侯不显山『露』水,忽然出手,动作却是狠辣果决,令齐承煊也不禁侧目。
前世长宁侯府一直安安分分,什么也没做过。
他原来一直在好奇,长宁侯府虽然厉害,却也没厉害到值得豫王以王妃之位相许将二人绑在同一条船上。他了解豫王,豫王行事都从利益出发,后院里有许多人,但其中有不少都是来自于各个大臣家的女儿,豫王将此作为筹码,拉拢朝中的大臣,连侧妃之位上的人也都是朝中的大官。但王妃之位迟迟空着,便是十分得豫王重视。
长宁侯手中有什么,能让豫王上赶着求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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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名声不好,对豫王来说,也是要丢他的颜面。而太后也最是注重这些,可太后竟也未反对。
齐承煊手指轻敲着桌子,一副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模样。
叶明蓁也不打扰,捧着杯盏,兀自思考自己的事情。
过了半晌,二人同时开口:“豫王……”“你知道……”
二人又同时闭了嘴。
齐承煊『揉』了『揉』眉心,道:“你先说吧。”
叶明蓁便问了:“豫王若是想要与你争差事,何必对我的养父母出手?此事只能牵扯到我,也无法影响你分毫。户部的案子是否会牵扯到我爹?”
齐承煊摇头:“与定国公无任何关系。”
“如今与我爹无任何关系,可以后却说不准。”叶明蓁忧心忡忡地道:“长宁侯府突然发难,定也是有备而来,他重提旧事,若非是另有主意,也不会忽然提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从我入手,不是要害你,就是要害我爹,亦或者两个都是。若是我爹出事,恐怕你也要避嫌,那差事自然也会落到豫王手中。”
齐承煊一愣,不禁深思起来。
是否与定国公牵扯并不重要,只要脏水泼的上去,那没关系也能变成有关系。
齐承煊正『色』道:“我回去之后再让人查一查。”
叶明蓁点了点头,面上忧虑依旧未减:“那你方才想问什么。”
“我想问长宁侯府的事情。”
“长宁侯府?”
“你在长宁侯府待了十六年,应该对它最了解不过。”齐承煊问:“长宁侯手中是否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东西?豫王这样看重长宁侯,总不该只是为了侯府的名头。”
京中可不止一个侯爷,可豫王只对长宁侯青睐有加。
叶明蓁陷入深思。
她回想了许久,才摇头说:“我不知道。长宁侯鲜少会将外面的事情带回来在家中说,也并未跟我提及过其他,我也是在离开侯府之后,才知道他想要拉拢豫王。”
侯府一直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前面十六年,叶明蓁也未察觉到他有过不该有的念头。直到离开了侯府,才方知他的真面目,初得知时,她也很是吃了一惊。
“如今可不是他想向豫王投诚,而是豫王主动拉拢他。”齐承煊心说:既是有这样的念头,恐怕上辈子的长宁侯也并没有他知道的那么安分。
只是不知道,上辈子的叶明蓁知不知道这些。
或许叶明蓁知道,还让长宁侯打消了念头,再也没有提起,所以他也不知道。也或许叶明蓁知道,还出过力帮过忙,豫王败后也帮着瞒天过海,更没有让他知道。
齐承煊深深看了对面人一眼,叶明蓁眉头紧锁,正在苦思冥想,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如今叶明蓁已经与他站到同一处,日后只会为他打算,与其斤斤计较上辈子的得失,倒不如好好把握着现在。
齐承煊眉目柔和下来,转而问:“你收到玉佩了吗?”
叶明蓁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她一赧,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玉佩来。
“我已经让匠人尽力修复,但只能做到这些。”齐承煊道:“你若是觉得不好,我就再去找一个更好的给你送来。”
“不必,这就已经很好了。”叶明蓁握住玉佩,指腹摩挲着玉佩圆滑的凹凸图案。她看了齐承煊一眼,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问:“那殿下呢?”
齐承煊扬了扬眉,从腰间解下香囊:“这是你给我的东西,我当然随身带着。”
叶明蓁弯了弯唇。
她心说:这哪是她给的,分明是太子从她这儿要去的。稀里糊涂的,便成了定情信物了。
“只是过去了这么久,香囊没了味道。”齐承煊有些遗憾,沉思一番,又道:“一个失了香味,一个断了又补,寓意着实不好。倒不如换个新的。”
叶明蓁动作一顿:“新的?!”
“你瞧这玉佩,虽然是修好了,可也看不出原样,若是下回再发生什么事,旁人也认不出这是我的东西,你再拿它求助,恐怕底下人也认不出来。”齐承煊一本正经地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两枚一模一样的新玉佩,将其中一枚递到了她的面前。“若是换个新的,旁人便一眼就能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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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蓁目瞪口呆。
若是这两枚玉佩挂上,别说是太子的手下人,便是路上随便拉过来一人,都能发觉他们二人关系非同一般。一模一样的玉佩戴身上,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叶明蓁向来低调,平日里见着太子腰佩香囊都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做过这等明目张胆之事。
齐承煊问:“你不喜欢?”
叶明蓁张了张口,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是不喜欢这图案,还是不喜欢这形状?”齐承煊说:“这是我命人用同一块玉做出来的,你瞧,还能拼成一块。”
他说着,就给叶明蓁示范了一遍,两块玉分开时是一模一样,合在一起时却又能组成新的一块,设计精巧,构思奇妙,不是双子佩,竟然是鸳鸯佩。
叶明蓁已是无话可说,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无言地看了齐承煊半晌,只好接了过来,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将玉佩戴在了腰间。
齐承煊也欣然将另一块带上。二人身后的下人瞅了瞅,齐齐移开了视线。
……
便是如叶明蓁猜测的那般,豫王早有准备,果然很快便朝着定国公府动手。
叶父叶母才刚入狱第二日,外面便有了关于他们的流言,说的还是真假千金的事情。当初叶明蓁与顾思凝调换过来后,也只有各个世家知道消息,并未泄到外头去,这会儿却是连平民百姓们都知道了。
那些流言却是全在说着长宁侯府的可怜。他们的女儿被换走,本该锦衣玉食的人生,却在农户家中过了十六年的苦日子,形容的十分凄惨可怜,到了流言口中,便是叶父叶母联合侯府下人将人偷走,令人闻之便愤愤不平,十分可恶。
至于定国公,便是成了庇护这对恶人的帮凶。
消息是从茶楼里传出来的,依旧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一直在说“东大人”匡扶正义的故事,一说到恶事,让听众们也跟着义愤填膺,经过说书先生的嘴巴,一分的可怜变成了十分的可怜,十分的可恶都成了百倍的可恨,再经过有心人的传播,便是所有人都以为,是定国公府仗势欺人。
无论是定国公府还是长宁侯府,都是京中十分厉害的人物,这些话本不该成为家常谈资,可架不住其中有人推波助澜。这些时日里,百姓们都听了不少“东大人”的事迹,已是对“东大人”,对陈家,对豫王,都有了不少好感,如今一听说长宁侯府的千金便是未来的豫王妃,还听说这么多可怜事,想“东大人”一心为百姓出头伸张正义,可自己的后代却遭受这些不平,便个个都义愤填膺。
旁人并不知太多内情,百姓也多是听风就是雨,多留一个心眼去衙门打听,果然有长宁侯府状告一对农户的事,那对农户果然也与定国公府关系深厚。只有这份证据在便足够了,便是定国公府仗势欺人的铁证。
外面流言生起,豫王准备好的脏水也紧赶慢赶地泼到了定国公的身上。
皇帝命人调查户部的一个案子,也不知是如何查的,竟然牵扯到定国公身上来,指定国公与户部一个官员勾结,里应外合中饱私囊,子虚乌有的事情,竟真是让豫王准备出了不少“证据”。
官差敲响定国公府的大门,恭恭敬敬地请人离开。
定国公并未多说什么,卸下长刀与兵甲,手中的事情也全都交给了下属。而后交代了叶夫人一声,便主动跟着官差离开。
叶明蓁本以为叶夫人会遭不住打击,可叶夫人竟然十分镇定。
母女俩目送着官差离开,叶夫人立刻将府中下人叫来,一件一件事情吩咐过去,有条不紊。定国公府的下人早年便经历过不少事,这会儿半点也不慌张,动作迅速地按着吩咐去办事。
注意到叶明蓁的目光,叶夫人气定神闲地道:“不过是豫王的一个计谋,当初我和你爹跟着皇上的时候,见过不少大场面,当初昭王可个好相与的,你爹也不是头一回蹲大牢了,有一回还差点被流放了,蓁儿,别慌,一切都有娘呢。”
叶明蓁:“……”
叶明蓁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娘,那我能做什么?”
叶夫人十分镇定:“你就在家写诗写文章,别的什么也不用多想,你爹是冤枉的,太子肯定能查清楚真相,你爹在皇上面前也还有几分情面,皇上也不会亏待了他。”
叶明蓁:“……”
叶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蓁儿,你还未出嫁,家中的事情便都有爹娘担着,你不用担心。你好好的,娘才能放心。”
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她的女儿。
“不是这样的,娘,我也能帮上忙。”叶明蓁抓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地道:“这是我的家,外人想要欺负我的家人,家中出了事,我当然不能干看着。我已经不是襁褓中的婴孩,也不会再被坏人带走而无反抗之力,我会呼救,会挣扎,即便离开了家门,也会自己找回来。如今爹出了事,我不想要娘护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叶家的女儿,我的爹娘都是这世上最好的爹娘,你们已经帮了我给了我许多,如今也该由女儿来帮上你们才是。”
她顿了顿,忽然狡黠地朝着叶夫人眨了眨眼睛。
“您方才也说了,你和爹从前跟着皇上时,遇到的事情可比今日难了许多倍。与爹娘从前遇到的相比,这也不算什么,那是不是也该让我练练手,日后也不会丢了爹娘的脸?”
叶夫人微怔。
她望着叶明蓁,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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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还未把女儿找回来前,她的女儿便已经自己长成了一个坚韧的人,已经不是襁褓之中任坏人掳走而毫无反抗之力的稚嫩婴孩,她总是想要多护着女儿一些,总觉得她柔弱可怜,好似一弯就折,想要将她护佑着不经风雨,弥补这些年来的亏欠。但一株野草,即便外表柔嫩可爱,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晌久,她才笑着应道:“好吧,便都听你的。”
叶明蓁这才满意。
“可是蓁儿,你打算怎么做?”叶夫人好奇:“你爹牵扯的是朝中事务,太子还能帮上忙,咱们与户部并无任何关系,你也不在朝中为官,在京中的关系也不如娘多,你打算怎么做?”
叶明蓁微微一笑,道:“娘,你忘了,我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豫王要给爹泼脏水,外面流言四起,都在说我们定国公府的不是。可我也有一张嘴巴,说的话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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