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佥事!”一骑哨探飞快跑来,奔至谢自然大队之前,正要从马背上下来跪伏于地。
谢自然使劲地拉住缰绳,战马愤怒地长嘶一声,高高扬起马蹄。
谢自然:“军营之中不讲究虚礼,有话快说。”
出大同已经三日了,他手上有五百精锐,都配了战马,再加上一千多军户。这么多人,人吃马嚼,自然要携带大量粮秣辎重。又要蓄养马力,保持士卒的士气。所以,这路也走得慢,到现在才堪堪进入宣府境内。
“是。”那个探子眉宇间都是汗水,年轻的面庞上闪烁着光芒。
在鞍子上一拱手:“禀佥事,辽东和宣府两镇主力已经抵挡战场,如果不出意外,最迟明日就要同敌接触。”
“丝。”谢自然和身边的胡顺、胡进学同时抽了一口气,然后相互看了一眼。
这几日,身边都是辽东和宣府镇军不断朝西开来,正好和白登营背道而驰。两边的士兵在路上相遇,甚至会打上几声招呼。
古代的战场通讯困难,苏木那边打得如何,最后的战况如何,小王子是否落败,谢自然和胡顺也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
但据苏木所说,只要辽东和宣府大军加入战场,对鞑靼人的包围圈就算是形成了。
到时候,鞑靼人的骑兵失去了腾挪转圜的余地,优势被极大压制,剩下的就是同明军比消耗。而要说起比消耗,在如今的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比得过大明朝?
到最后,鞑靼人必然落败。
况且,对于苏木的智慧,谢自然和胡顺是深信不疑的。
既然苏木那边得不到任何消息,谢自然就想出一个主意,干脆派出探马尾随监视两镇援兵。只要两镇援兵到达战场,那么,就是明朝大军和鞑靼人决战的日子了。
这事也只有白登营自己人知道,若是让其他两镇的兵马知道自己被友军监视,必然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听到探马来报,谢自然抽了一口气之后,下令:“继续打探,然后一点一点将斥候撤回来。”
“是!”探子点点头,“驾”一声,又骑马跑开了。
等他走远,谢自然这才回头对胡顺道:“胡经历,看来决战就在明日。”
胡顺沉着脸:“应该如此,这么多兵马汇聚一地,乃是我朝自土木堡之后对外最大规模的战役。按照苏木所预计,战斗应该在一日只内结束,我大明必将大获全胜。”
胡进学还是有些担心:“鞑靼人的战斗力毕竟强过我大明朝,而且都是骑兵,若陛下一日之内拿不下呢?”
“拿不下来也无妨,大包围已经形成,我大明朝在战略上已经胜了,剩下的就是斩获多少的问题。不过,以小王子的奸诈,必然不肯将这一仗打成消耗战。”谢自然肯定地说:“若我是他,也会如恩师所预料的那样,分散突围。所以……”
“所以我们应该加快速度了。”胡顺不等谢自然将话说完,插嘴。
这这白登营是谢自然在这一年中一手练出来的,又有苏木问大同镇接的兵器战马,人数虽然不对,却也算是明朝一等一的精锐。
谢自然毕竟年轻,少年人手握重权,统帅这样一支骄横的队伍,难免轻狂。
自从队伍从大同出发以来,这一路都是谢自然在发号司令,叫胡顺隐约有些不快。
谢自然没有看错胡顺的异样,点了点头:“没错,如果决战就在明日。而小王子又选择从咱们这个方向突围,以他的快马,最多三日就能抵达怀安卫和万全左卫。我们现在已经到天成卫,距离伏击地点万全左卫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班建侯,依你看,还有几天才能到达?”
班建侯:“以现在的速度,只怕还有三日。”
谢自然焦躁起来:“这可不行,难不成我们前头刚到地头,后脚小王子就到了,那还有什么气力抵挡,还有什么时间布置防务?咱们还罢,关键是你手下的那个千户所的辎重队走得实在太慢,拖了后腿。”
班建侯低声道:“禀佥事,千户所里的人怎么说也是老人了,整个大同镇的卫所的军户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走得慢,卑职也不好用强,只能好言相劝。而且,咱们这次直接围了千户所,征发了所有军户,他们心中未免有些怨言。”
话还没有说完,谢自然就勃然大怒,一鞭子抽到班建侯身上:“住口!”
这一鞭打到班建侯身上,发出啪一声脆响,倒将胡顺和胡进学二人吓了一跳。
谢自然咬着牙冷笑:“班建侯,你倒是想做好人了,怎么,怕得罪了军户所的手下?对对对,我却忘记了,你现在可是那里的千户,真将卫所当成你的私产了。别忘记了,你以前也不过是个小伙计,怎么,如今倒得意忘形了。班建候你也就只顾着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眼界也就芥子大,没出息的东西。传我命令,让队伍加快速度,两日之内必须达到,无论用什么手段。就算用鞭子抽,用刀砍,也得把人给我带过去了。若有偷奸耍滑的,就地正法。普通军户走不动,杀;百户军官走不动者,杀;你班建侯走不动,一样杀!这里是军队,可没有人情可讲。”
被谢自然这一通骂,班建侯一张脸热辣辣地红着。
胡顺没想到谢自然如此手段,心中却有些佩服:这个举人出身的军官,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他安慰班建侯道:“班千户,此战对我大明,对苏木学士,对咱们这些人究竟意味着什么,胡某也不多说了。事情若不成,大家一起吃瓜落。若是成了,都有大好前程。没错,辎重队是你的手下。可俗话说得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我想你班建侯也不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小小的千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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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建侯猛然醒悟,一拱手:“是班某糊涂,多谢胡经历提点。”
说完,就对谢自然道:“佥事放心,班某绝对误不了学士的大事。若不能按期到达,班某也没脸见你。”
“去吧!”
谢自然看了胡顺一眼,神色柔和下来,然后轻声道:“恩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做人做事,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不过,我就这性子。今日多亏经历从旁劝解,否则那班建侯带着情绪去做事,未必能做得好。”
胡顺先前对谢自然的一些不快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哈哈一笑:“君服说哪里话,咱们什么关系。这一仗如果不出以外,白登营算是扬名立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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