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芳公主这座府第占地极广,就是建在近园子的更衣室,也有三进三出,相当于一个小院落。柳永和林媚,却是被人领到更衣室左侧一间小小的偏厅中询问的。
林媚想着莫双柏终归是为她寻薄荷叶而冲撞了千芳公主,心底极不安,待管事姑姑一走,忍不住问柳永道:“柳状元,你说莫少爷会不会有事?”
“应该不会有事。”
莫双柏家世清白,又是举子,千芳公主只要命人略查一查,便知道是误会。至于莫双柏今晚的举止……,柳永正思索,见得一位宫女端了茶点上来,福了福退下了,一时却笑了,朝林媚道:“我们既有茶喝,又有茶点吃,那么,双柏今晚若有事,也是好事。”
林媚一听,稍稍放下心来。却听柳永笑吟吟道:“小媚,你这会再柳状元柳状元的叫,却是见外了。”
不叫你柳状元,叫你什么?林媚见柳永笑语频频,一时也镇定下来,笑道:“总不能直呼你名讳罢?”
“我父亲母亲在时,却是呼我小名的。”柳永神神秘秘道:“想不想知道我的小名?瞧,都竖起耳朵了,一定很想知道了。来来,我告诉你吧!我的小名叫……”柳永说到后面两个字,声音小了下去,只嚅嚅嘴唇。
林媚忍不住竖起耳朵,却听不到什么,正待说话,一时之间,却见管事姑姑款款进来了,笑着朝两人福了一福道:“公主已知今晚之事却是误会,这会正和莫少爷谈论诗词,两位自便。”她说着,却有一位小宫女匆匆进来道:“姑姑,宫里来人了!”说着俯在管事姑姑耳边一通嘀咕。
“快去迎一下!”管事姑姑顾不得许多了,一时又怕柳永和林媚这会出去撞着人又要费多一番功夫解释,因回头道:“还请柳状元和林小姐再稍坐一会儿,待会再让人来引你们出去。”
柳永忖度着必是千芳公主让人调查莫双柏的身份,又不想太过惊动人,今晚讯问他们之事,可瞒也要瞒下,免得节外生枝的。因道:“姑姑自去忙罢,过会儿我们自行出去,若有人问起,便说是往林中散步。”
管事姑姑点点头道:“既这样,柳状元估摸着再过一刻钟,便领了林小姐往这边小门出去便是。”她说着,又吩咐宫女道:“还不给柳状元和林小姐换茶?”
小宫女忙应下了,眼见管事姑姑领了人匆匆下去了,她也转身下去,另给柳永和林媚斟了茶上来,福了福,悄没声息的退下了。
到得这会,林媚才吁出一口气,好了,没事了!她一抬头,却见柳永微俯了身子过来,双眼灼灼,她才发现两人只隔了一张小几坐着,气息相闻,心慌之下,忍不住伸手去摸腰间的香包,一时却略略诧异,明明香包还在的,为何被他一瞧,还会心慌气短,手足发软呢?
柳永见林媚发窘,笑一笑道:“小媚可知道我家乡何处?”
“听双琪说过,你和她同乡,皆是柳州人。”
柳永点点头,又笑吟吟道:“哪小媚可知道我今年多少岁?”
“听敏敏说过,你今年十九岁。”林媚别转了头,哼,你除了惹过莫双琪,任晓玉,周敏敏之外,不知道还惹过谁呢?
听得林媚后面这句话语气不善,柳永一怔,半晌道:“我父亲,当年也是进士出身,曾在京为官。我七岁时,他因得罪权贵被贬到外地,后来重病,便辞官回归故里,其时族中无人出来相迎。父亲死时,我恰好九岁。第二年,和我订有婚约的柳州大户、李家派人上门要求退婚。婚事终是退了。母亲为了这个事,却气得生病了,之后缠绵病榻,一直未能好转。母亲去世后,我一直想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携她之手,到母亲墓前,让母亲瞧瞧,她的媳妇,可比当年李家的女儿强多了。”
林媚怔怔道:“我祖父虽也曾是易州同知,但至我父亲,却是一事无成。我并不能算名门贵女。”
柳永一笑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想的明白,若我母亲在世,她想要的媳妇,一定是像你这样的,而不是像任晓玉周敏敏那样的。”
林媚一下红了脸,别转了头,不再说话。
“小媚,你只是侯府义女,永平侯夫人就算想把你许人,也要你自己同意才好行事。过得几日,我会上侯府求亲,只要你自己愿意,永平侯夫人必不会拦阻。”柳永低声道:“小媚,你……”
“可我父母双亡,只是侯府义女,对你的仕途,并无任何帮助。你为何……”林媚到底还是把缠绕在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是的,论家世论才貌,她都不是最好的,柳永喜欢她什么?
“你想问,我喜欢你什么,是不是?”柳永正正脸色,郑重道:“我喜欢,喜欢,……”
“说不出了吧?”林媚哼哼道:“柳状元,我并不是一个好哄的人。”
“好了,就实话告诉你吧!”柳永探过身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灯光映照下,林媚俏脸漫上红霞,含娇带嗔,眼波似水,狠狠朝柳永“啐”了一口,跺足道:“你,你……”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居然说喜欢我身子发软的样子!为了这个病,我哭过多少次了,他这是气我来着。
柳永似笑非笑凝视林媚,“小媚,你非要我说一个理由,待我说了,你又生气,这却难办了。”这傻姑娘,现下还不知道,只要是男人,就会喜欢她这个病的。
气死我了!林媚鼓着脸,一伸手端起茶杯凑近嘴边喝了一大口,不想茶水略烫,她灌的快,只烫得“哟”一声轻叫,放下茶杯时,轻撮红唇,朝舌头微微吹气,一时眼眶都红了。
“烫着了?我帮你吹吹!”柳永见得林媚吹舌头的动作,只觉半边身子酥了一半,似乎林媚那条粉红小舌,再次弹在他嘴唇上,一时之间失了神智,站起来绕到林媚椅边,半俯下身去,双手按在林媚的椅背上,朝她嘴边吹气。
“唔……”林媚虽然佩着香包,薄荷叶的味道绕在鼻端,但哪禁得住柳永朝嘴边吹气,一时俏脸发烫,脊梁骨发酥,心知不妙,只伸手板在椅背上,一颗头搁在椅边,才不致软摊下去。心下又是委屈又是羞恼。委屈者,柳永明知道自己有软骨病,还这般戏弄。羞恼者,柳永这般举止,分明是轻薄自己,为何自己心底没有恨意呢?
挂在窗边的彩灯明明灭灭,微风拂进窗内,漫开淡淡的花香,柳永嗅了一口,心下却否定,这不是花香,这分明是林媚身上的香味。他又深嗅一口,筋酥骨软之下,忍不住又朝林媚嘴边吹了一口气。眼见林媚挣扎着想要别开脸,偏生浑身软绵绵,只伸双手扳在椅子上,薄衣勾勒下,胸口微微起伏,一时之间血脉喷张,不受控制的俯下头去,在林媚白嫩的脖子上轻轻一吮。
“啊!”林媚樱唇微启,自以为大喊了一声,听在柳永耳中,不过婉转呻吟,柳永双手圈在椅边,整个身子伏了过去,缓缓凑到林媚唇边,含糊道:“小媚,我好像中了媚药一般,这可怎么是好?”
烫热的呼吸扑面而来,男子急促喘着气,确实像极了那回中媚药之状。林媚魂飞魄散,手一软,再也扳不住椅背,整个人软摊下去。
柳永嘴唇一下扑了一个空,手一捞,却捞住了林媚,手臂紧紧搂在她腰上,手掌却捂住她的香包,不让薄荷叶发出气味来,嘴里道:“你答应嫁给我,我便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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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媚又是生气又是甜蜜。生气者,柳永这样搂着她,逼她点头,实在无耻。甜蜜者,柳永这样做,再如何,却有几分真心。此情此景之下,她焉能不点头呢?
眼见林媚微微点了点头,柳永捂在她香包上的手掌,这才松开了,转而双手一合,把林媚结结实实搂在胸前,身子一转,坐到椅子上,置放林媚在膝上,喘气道:“你既答应了,便已是我未婚妻,咱们如此,其实不算很越礼。”
“放开我!”林媚终是抓起香包嗅了嗅,挣扎着道:“你,你太无礼了!”
“别动,别动!”柳永低声道:“你再动下去,真的会出事。”
林媚气得咬牙,伸手狠狠去推柳永,不想柳永突然腾出一只手,只把领口处的衣襟一撩,林媚的小手一下滑进他衣襟内,触手滚烫,不由大惊失色,一时忙着要缩手,却被柳永按住了,柔声道:“你喜欢摸那儿就摸那儿,我绝不会反抗,也不会叫喊。”
“你欺负我,欺负我!”林媚又羞又气,胸口起伏,求道:“放开我!”
柳永抓着林媚的手不放,逼问道:“你不喜欢我?另有心上人?”
林媚摇头。
“那就是喜欢我了!”柳永双臂紧了紧,微沙着嗓子道:“只要你喊我一声永哥哥,我就放开你。”他说着,不耐的动了动大腿,俊脸暗红,双眼亮的可怕。
林媚一时吓的不敢再挣扎,嚅嚅嘴唇喊了一声永哥哥,只希望柳永赶紧放开她。
“喊大声一点,我听不见。”柳永哪儿舍得就这样放手?
“永哥哥!”林媚只得又喊了一声,一时羞得无地自容。
娇娇媚媚一声呼喊,好像火上浇油,柳永箭在弦上,猛的向前一戳,又生生止住了,只在绵软处挨擦。
林媚只觉大脑“轰“一声,一片空白,手一抖,香包垂落下去,全身绵软,再无反抗之力,只喃喃道:“别这样,别这样!”
“小媚,小媚!”如月郡主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来,接着,有脚步声朝小偏厅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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