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彪恼羞成怒，刚要开口反击，邱小艾看着石更说道：“石主席，你也说两句吧。 ”
邱小艾的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引到了石更的身，范子彪怒视着龚成，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暂且咽下。
对于石更，龚成和任九龙这些人属于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过去经常在报纸和电视看到，知道这是一个年轻有为，很有想法的干部。陌生是石更来到古北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跟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平时见面是打个招呼。再是听说偶尔和刘子骥年立他们去市里吃饭唱歌，出手挺大方的，经常请客。胡雪菲来到古北以后，和胡雪菲走的近，但那是因为他们是省委党校的同学，走的近也正常。其他的没有什么了。
至于石更这个人究竟怎么样，谁都不清楚。总之石更给人的感觉是不显山不露水，挺神秘的。
石更微笑道：“在发展亚麻业这件事情，我个人认为无论是想做的，还是反对的都是正常的。想做的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是为了整个古北县好。反对的是怕搞砸了，怕政府在老百姓的心目仅有的威信变得荡然无存，这也没有错。目前的县委县政府在老百姓心目确实美誉度不高，这是事实。其实说到底，是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问题。究竟是为了保仅有的威信，还是为了发展赌一把？可能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但站在我这个位置来讲，我认为发展是硬道理。无论是政府的威信，还是个人的威信，都不是赠送的，都是靠自己争得的。尤其是政府，想让老百姓夸你，说你的好话，对你言听计从，必须做出相应的事情才行，否则凭什么，因为你是政府？可我们的政府是人民政府啊，不是哪个干部的政府。当下古北县最大的问题是一个字，穷。我相信谁能解决这个问题，谁是老百姓心目的英雄。政府能做到，政府还怕没有威信吗？如果政府做不到，不仅威信无从谈起，更是我们这些人的失职。我们是人民的干部，每个月挣的工资都是老百姓的纳税钱，但是我们却迟迟干不出成绩，我觉得对不起党和国家，下不起黎民百姓，更对不起自己。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希望古北县好的。既然希望好，那干点实实在在的事。否定一个人和一件事总是很容易的，但别只会否定，那样太……现在政府在老百姓的心目威信不高，很多人认为是前任县长年三十造成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他主张的两个项目没有成功，还给老百姓造成了损失。但我看问题从来不会只从一面看，我觉得年县长是个好样的，虽然没成功，但至少他敢尝试，要是不尝试，永远不知道行不行。我在看来，付诸于行动去做的人，永远都只会动动嘴的人更让人敬佩。所以在座的，谁要是碰到了年县长，记得帮我带个话，说我很佩服他。”
石更的一翻话，当天午传到了年三十的耳朵里，年三十颇为惊讶。
“他佩服我？”年三十笑了笑，有点没想到。
“佩服是假，讽刺是真。”龚成板着脸说道：“他那意思是说你干的那么失败我们都支持你，胡雪菲和邱小艾想干点什么我们反对，不厚道。”
“是啊，你们听他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都是支持发展亚麻的意思，可是却不直说，绵里藏针，拐弯抹角地说咱们不作为，只会动嘴投反对票。”阎玉说道。
“石更这小子，不简单啊。”从军行摸着下巴说道。
“我看搞不好发展旅游和发展亚麻的事情，都是石更想出来的。你看看他们那几个人，胡雪菲来古北之前，一直干的是虚职，邱小艾什么水平我们是最清楚的，那个李海涛不过是个办公室的秘书，只有石更一个人既当过乡镇一把手，还当过县一把手，而且干出过令人瞩目的成绩。所以我猜，胡雪菲、邱小艾、李海涛都是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但仗究竟怎么打，恐怕都得听石更的。”司农田分析道。
年三十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他是堪卧龙凤雏，他也不过是个政协主席，你们这些副处级都他那个虚职正处管用。我还是那句话，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们是三个字，不同意。”
三天之后，发展亚麻业一事，胡雪菲再次召开了常委会，这一次石更仍旧列席会议。
“这几天我与邱县长和李书记又研究了一下，我们认为次会议，大家的反对都是有道理的，我们的土地太少了，确实不适合一开始大面积的种植亚麻，这样对老百姓的风险太大了。所以先小面积的试种，看看种出来加工之后怎么样效益如何，行的话在大面积推广，不行算了，也没什么损失。”胡雪菲说道。
“这么做的好处是，不仅老百姓不会抵制，而且看到试种成功产生了经济效益，还会让他们增加种植亚麻的决心。”邱小艾说道。
石更、胡雪菲、邱小艾、李海涛四个人全都在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反应。
龚成和任九龙等人显然是没想到胡雪菲和邱小艾会提出小面积试种这个主意，由于没有预案，所有一时间谁都没有吱声。
“这么说大家都同意了？”李海涛说道。
“我反对。”申天飞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
“理由是什么？”胡雪菲问道。
“理由……”申天飞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反驳，他只是觉得他要是在不吱声，要通过了。申天飞憋的脸通红，也没说出什么来，他左右看了看，最后眼睛定格在了龚成的身：“龚部长你说。”
龚成一愣，直勾勾地看着申天飞，那意思是你怎么把球踢给我了，我也不知道啊。可心里这么想，嘴却不能这么说。
要说龚成的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他说道：“我认为还是应该先广泛的征求一下老百姓的意见，看看老百姓是什么意思，谁愿意去试种。我们在这里拍板决定试种，老百姓不同意不也是白搭吗。”
“对对对，我是这个意思。”申天飞说道。
龚成瞪了申天飞一眼，心说对你大爷，幸亏我反应快，不然非得让人看笑话不可。
其他人想也不出别的理由反驳，全都像申天飞一样随声附和。
胡雪菲看向了对面的石更，石更微微点头，胡雪菲说道：“好，那先征求一下村民的意见。考虑到乡镇的领导可能无法准确的向村民传达种植亚麻的好处，所以还是由我、石主席、邱县长、李书记，每个人负责一些乡镇，亲自去跟村民们讲解。”
这一次跟一次开会其实一样，仍旧是一种试探，看看反对派还能拿出什么理由。从现实情况来看，他们几乎无力反驳，推到老百姓身乃是无奈之举，也可以理解成他们是无计可施了。看到现实要想象的更为容易，这让石更、胡雪菲、邱小艾和李海涛都非常高兴。
午的时候，四个人一起吃了午饭，分完每个人所负责的乡镇之后，又谈起了下午在直面村民的时候，如果去做他们的工作。四个人达成了共识，那是要有耐心，要不厌其烦，因为现在村民们对政府是一种不信任的态度，如果不好说好商量，恐怕是没有人会愿意种亚麻的。
吃过午饭，四个人带着各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行动了起来。无论是出发前，还是路，四个人可以说都是信心满满，都是带着必胜的信念去的。甚至走之前四个人决定试一番，看天黑之前回到县里，谁搞定的村民多，相对较少的那两个人到古北大酒店请客吃饭。
然而等他们到了下面的乡镇以后，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一盆盆迎头凉水，甚至还有锄头棍棒。
“我们不种什么狗屁亚麻，你们别想再骗我们！之前养牛养兔子给我们折腾够呛，刚缓过来没几天，你们还是折腾我们，你们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试种也不种，以为我们是农民傻吗？这都是你们的套路。土地是我们的命，我们要是听信了你们的话，真的种了什么麻，到时我们该麻了。吃什么饭你们负责吗？我们能去你们这些当官的家里吃饭吗？能吗？”
“求求你们了，你们行行好，给我们一条生路还不行吗？我们不想发什么大财，我们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我们想不饿肚子，这点要求你们也不能满足我们吗？非要把我们搞的吃不饭了，你们高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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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种什么亚麻，赶紧滚蛋，你们这些狗官一天天不干正经事，会祸害老百姓。我告诉你们，我们也是有底线的，你们要说把我们逼急了，信不信我们敢把县政府给拆了？”
“滚滚滚，不种不种，快点滚，不然我动手了！”
晚回到县里，四个人见面后，无一例外，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脸色一个一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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