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进屋发现陆燕尔糊了满手的血,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盯着手上血发呆,吓得脸色当即就白了。
赶紧唤来冬梅,一起帮陆燕尔处理手上的伤口,那道口子极深,晚晴瞬间红了眼眶:
“少夫人,你怎得如此不小心,可是屋子里有什么尖锐物什,奴婢等会好生收拾妥帖。”
陆燕尔转了转眼珠,茫然道:“我不知道,我看着看着书,手就忽然疼了起来,还流了好多血。”
手流血之前,她似乎还有片刻的窒息敢,就像是有谁掐着她的脖子想要掐死她。
晚晴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帮陆燕尔清理好手上的血迹,旁边的冬梅立马拿起绷带往手掌缠绕时,动作却蓦地一停。
“少夫人,这分明就是被什么利器所划伤,像是杯盏瓷器一类的物件。”
陆燕尔讶然。
今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除了吃饭时碰过碗碟,再没触碰过其它任何瓷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冬梅环视了一圈屋内,并无打碎的瓷器,心里也满是疑惑时,楼君炎忽然推门而入,大步朝陆燕尔走过来,俊美的脸上裹挟着冷厉嗜血的杀意。
两丫鬟吓得顿时抖了抖。
“夫君,你回来了。”
陆燕尔抬眸,惊讶地看向楼君炎,下意识将受伤的手藏至背后时,却忽地被他一把握住,想抽也抽不回来。
锐利的视线落在她左手上,只缠了一层薄薄的绷带,楼君炎抬手揭开,白嫩的手心赫然是一道深长的伤口,虽已被处理过,但嫩红的血肉微微翻卷,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与李承颂左手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疼吗?”他诡谲的凤眸阴鹫无光,开口的声音却带着溺死人的温柔。
陆燕尔莹润的眸子瞬间起了一层水气,委屈地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不疼。”
楼君炎的心狠狠地滞了一下,傻姑娘,这么深的伤口怎能不疼?
陆燕尔吸溜着鼻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原先本来是疼的,可有夫君在,又不觉得疼了,夫君就是燕尔最好的止疼良药!”
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忽闪着皎洁的光芒,那光一直渗透到楼君炎的心底。
似悦,似酸楚,似五味杂陈。
她的伤因他而起,她的血因他而流,他想好好地守护着她,却似乎几次将她置身于险地。
!
吃葡萄,他差点害死她。
德清长公主那次,他害她受伤。
这次也一样。
楼君炎薄唇紧抿成线,一边动作轻柔地帮她包扎伤口,一边冷声吩咐:“将柳姝娘请过来。”
“是。”
不到片刻,下人匆匆来报:“公子,柳家娘子不知何时搬走了,今日有户新的人家正好搬过来,属下一问方知,柳家娘子十天便将宅子卖了。”
“十天前?”
楼君炎将绷带缠好,眸光霎时如利刃,李承颂可不就是十天前进京,他攥紧了拳头,一字字似从牙齿缝里蹦出,“果然是她!”
蜀地。
苗疆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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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一个极其神秘的苗族,里面的女子皆擅蛊毒之术,尤以最毒的情蛊最为出名,以苗族女子的心血喂养十年方得一只,下在情郎身上,若情郎敢与其它女子暧昧或是结合,便会痛不欲生,蚀心而死。
而这些擅养蛊的女子就是蛊师,但她们有祖训,至死不得出蜀地。而且,京城更是禁止这种邪恶的巫蛊之术,一旦发现皆会处以极刑。
没想到蛊师竟现于京城,这般居心叵测的女子居然就出现在陆燕尔身边,还是他放松警惕了。
楼君炎骨节捏的咯咯作响,胸中怒血翻腾,半晌,他又伸手微微掀开陆燕尔的衣襟,如玉的脖颈上赫然正是一道掐痕。
生死蛊,便是子蛊与母蛊一命相连。
李承颂死,陆燕尔便会死。
李承颂受伤,陆燕尔便会受伤。
好歹毒的蛊虫。
苗族蛊师向来骄傲,竟会同李承颂狼狈为奸,他竟然一时大意,留了条毒蛇在陆燕尔身侧。
楼君炎转身就朝外走,却被陆燕尔猛地拽住手,她望着他,担忧问道:“夫君,你很不对劲儿,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敏锐地感觉似乎同她手上的伤有关。
楼君炎侧眸看她,说道:“你中了毒,可能是柳姝娘所下。”
一语落,满屋子人震惊不已。
陆燕尔更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楼君炎定定地凝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别怕,此毒可解,你心中的疑惑容我回来再解。”
说完,便疾步出了门。
李承颂半倚在树干上,半眯着美眸瞧着楼君炎怒气森森的脸,啧啧叹道,发起火来都是如此的!的令人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确认清楚了,还敢要我命吗?”
楼君炎咬牙:“交出解药。”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恕我无可奉告!”李承颂翩然跃下树,轻笑地看了楼君炎一眼,扭身就走。
李承颂忽地回头,低低一笑,“依旧是个疯子!”
一个爱而不得的疯子。
楼君炎。
你当初就不该为了保全你的商队而招惹上我这个疯子!
诚然李承颂就是个疯子,楼君炎却不能拿陆燕尔的性命做赌注,不能行差走错半步,甚至不能让外人知道陆燕尔身中蛊毒,尤其是景昭帝。
这位当今陛下曾经有段时间深受蛊毒其害,心智尽失,做出弑君弑父的举动,差点被先帝斩首示众,虽然最后他依旧逼宫了,可一个毫无人性受人控制的逼宫,与他神志清醒的逼宫却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自此,对蛊毒之术深恶痛绝。
所以,才会颁布禁令,京师重地一旦出现蛊师,杀无赦。
景昭帝若是知晓李承颂伙同蛊师下蛊,心里多少会重新掂量这门亲事,甚至会重新审视两国联姻,可却也会逼得李承颂做出疯狂的报复举动。
他没办法拿陆燕尔的性命去冒险,不敢也不能。
京城无解蛊之人,楼君炎第一时间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去蜀地遍寻解蛊的人,悬重金。当然,也暗中派了人去偷解药,却是一无所获。
楼君炎想要拖延几天,可李承颂却不会给他任何缓和的机会。
当天晚上,陆燕尔得知自己中的是蛊毒时,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只活生生的虫子蠕动,内心的惊恐无以言表。
这种诡秘的蛊虫她只从已逝的外祖母嘴里听说过,外祖母都是以讲故事的形式告诉她,她只当听了一耳朵恐怖的鬼故事,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中这种阴诡之毒。
陆燕尔唇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仰头看向楼君炎紧皱的剑眉,抬手想要抚平他眉心的皱褶,手却不由自主的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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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君炎感受到她的恐怕害怕,无言地将她抖!如筛糠的身子搂进怀里,手臂微微收拢,用力。
目光紧紧缠绕着怀中的人儿,半晌低下头,绯薄的唇精准地贴在了她的红唇上。
但是——
他没有加深这个吻,他的唇在哆嗦,在颤抖……
“可你在发抖?”
陆燕尔微微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如此慌乱不安的楼君炎,让她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其实他也没有把握吧。
不知怎的,她竟奇迹般地轻松了下来。
“我没有。”楼君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软弱。
“我没有!没有!没有!”
楼君炎低吼,已然有些失控,那种无法掌控局面只能任人牵着走的感觉糟糕透顶,几乎令他抓狂。
忽然,白皙如玉的小手紧紧地勾上他的脖子,主动而缠绵地细吻着他发颤的唇,一点点探入。
勾着他,魅着他,啃咬着他。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没事,她不害怕,他们一定都会好好的。
楼君炎紧紧地盯着她,眸光渐渐暗沉了下来,一手扣住她的脑袋,一手穿过她的腰肢将她搂抱了起来,然后迅速地转身将她抵在了桌面上,极为激烈地回吻着她。
身下的小姑娘极尽娇媚,水雾朦胧的清眸如世上最利的钩子,勾的他唯愿沉沦。
嗜骨深情,缠绵悱恻。
婉转呻吟声,不绝于耳,谱写成世上最动听的乐曲。
连理成枝,比翼双飞。
共赴极乐。
他的右手同她的右手交互相扣,而他的左手轻轻压着她的左手腕,避开了她手心的伤。
陆燕尔脖颈微扬,如玉的身子染上了最极致的颜色,轻颤了一下,脸颊上的潮红未待褪去,刹那间急剧转为苍白。
“啊!疼!好疼!”
指尖处一片殷红,不断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陆燕尔疼的一阵痉挛,猛地蜷缩起身子曲成不自然的弓形。
该死!
楼君炎低咒一声,急忙将衣服给她穿上,眼眸一片赤红,伸指点向她的睡穴。
陆燕尔立时昏了过去。
指腹上的鲜血仍旧源源不断地渗出,左手每个手指都有出血点。
! 即使她的意识陷入了昏睡境地,可手指上的疼痛依旧不是她能承受的,秀丽的眉紧紧皱成一团,不由自主呻吟出声。
汗水渐渐渗出,浸湿了绵薄的寝衣,薄薄的布料紧贴着她的曲线,勾勒出一幅美人图,配合鲜血模糊的纤纤素手,直教人触目惊心。
这都是李承颂的杰作。
以此来逼迫楼君炎,逼他屈服,逼他妥协。
纠结,恨意,痛苦,愤怒多种复杂的感情轮番交替。
情感和理智交锋,情感告诉他,为了陆燕尔屈服吧,可理智却告诉他,绝不能妥协,一旦妥协,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过眨眼间,原本完好无损的右手也开始涌出鲜红的血,陆燕尔似再也忍受不住这样非人的折磨,猛然瞪大眼眸,如铜铃,眸底却是漆黑无光,右手陡然弯曲成爪状,那般深入骨髓的痛像是被魔鬼抽取了她的灵魂。
那眼神恐惧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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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支离破碎的玩偶。
昏迷时尚且如此,可想而是,若是清醒状态,该是何等的惨烈,何等的死去活来。
“李承颂!”
楼君炎攥紧了拳头,痛苦地低吼了一声,转身急遽朝府外掠过。
府外门口处,安静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撩起挂在撵盖上,车厢内匍匐的女子正是李承颂,可她的情况并不比陆燕尔好。
脸色煞白如鬼,长发披散凌乱,样子狼狈不堪,于这昏暗的夜色中,更如夜行地狱的恶魔。
而更可怖的是她的双手,每根指腹皆插满了锋利的银针,几乎刺穿整根手指,鲜血淋漓,无一处完好。
李承颂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仰起头看向他,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压制手指上的疼痛,一句话几乎抖成颤音。
“十指连心……的痛……如何?”
楼君炎自认白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残忍心狠的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疯子!你果然是个疯子!”
李承颂低低笑了两声,扭头对着旁边的男人吩咐道:“继续。”
周武无奈,只得再次取出一枚长针:”公主,扎哪儿?”
李承颂索性瘫在车厢里,眸子里的光冷冷淡淡:“这楼大人的意思!了,尝试过十指连心,可还要……试试一针穿心的痛?既然楼大人不表态,那就心脏吧,早死早超生!”
“是。”
主仆两一唱一和,可楼君炎知道这并非唱给他看的戏,李承颂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武手中的银针一点点逼近李承颂的心脏……
楼君炎闭上眼眸,遮住了眸底所有的喜怒和微光,无力道:“李承颂,你赢了!不就是和亲么,我和!”
他说的是和亲,而非娶。
可见他有多厌恶这个女人。
李承颂虚弱一笑:“那个女蛊师果然没有说错,陆燕尔……就是你唯一的弱点。”
楼君炎面无表情:“交出解药。”
李承颂却是含笑看了他一眼,再也忍耐不住指尖上的痛楚,彻底昏死了过去。
周武看向楼君炎,语气颇为不善道:“楼大人,解药的事等公主醒来再说。”
“你可真是你家公主的一条好狗。“楼君炎冷笑,出其不意地挥掌,强劲的内力直接将周武拍飞了出去,车辇的华盖也被掀了顶,瞬间炸裂。
可他力道控制的极好,并未伤到李承颂半分,伤她半分,便是伤陆燕尔半分。
虽然,他真的很想杀人。
伤不了主子,但却不妨碍他拿狗腿子出气。
又是一掌挥出。
北漠勇士擅摔跤格斗,却不擅长内家功夫,周武虽然侥幸躲开了些,依旧被震的口吐鲜血。
“你们中原人果然都是阴险小人。”
“彼此,北漠人何尝不奸诈。”
楼君炎拂袖离开,小心替陆燕尔上药包扎伤口,每多看一眼她手上的伤,他的心便痛上一分,多一分杀死李承颂的心。
又是中毒又是受伤的,晚晴急的直掉泪,短短一日,她家少夫人就像是瘦脱了形,整个人似乎失去了精气神儿,可她却不敢多问。
因为楼君炎严厉下令,禁止此事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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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下午,陆燕尔方才幽幽转醒,每根手指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稍微碰触一下都痛的不行,可她却咬牙忍着。
既是中了生死蛊,她已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可蛊毒这种阴诡之事太过匪夷所思,知道此事无法宣扬开来,逼急了李承颂闹到不可开交的局面,恐玉石俱焚,只得默默地躺在床上发呆,尽力忍着点疼。
瞧着她额间微薄的!的汗水,晚晴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少夫人,这些伤……”
陆燕尔眼眸未抬,有气无力地道:“别问了,我不知道。”
晚晴欲言又止:“是。”
陆燕尔却猛地想到了什么,外祖母知晓那么多关于苗族蛊毒的事,说不定娘亲也知道一些,自己小时候虽听外祖母讲过,可这些东西太过阴诡狠毒,本身听得就很害怕,年纪幼小,根本就不记得多少,印象中,只知道沾染上蛊毒很难脱身。
“可少夫人的手……”
陆燕尔颓然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双手,如何写的了信,还是等楼君炎回来代劳。
害怕惹爹娘担忧,便在心里琢磨如何措辞,干脆就说是帮别人问的好了。
“对了,楼君炎呢?”
陆燕尔微微凝眉,盯着自己的手出神,心里却有一股不详的预兆。
却说李承颂常年生于北漠,好骑射狩猎,身体底子自然比陆燕尔强上几分,早她几个时辰醒来,一醒便去皇宫谒见了景昭帝,提及她与楼君炎的婚期,希望定于两日后。
北漠风俗人情不同于大晋,女子成亲并无六礼的说法,李承颂希望早日成亲,早日移交那两座城池,以便早日缔结两国邦交的和平盟约。
李承颂未免夜长梦多,景昭帝也觉得夜长梦多。
早日定下安心,虽然觉得将这貌美的公主纳入后宫,比嫁给大臣相对稳当些,但想想嫁的是他的救命仙鹤楼君炎,心里有点小情绪,哀叹一声,也就算了。
李承颂脸上带着崇敬的笑容,单膝跪地,双手交互于胸前似乎很真诚地行了一个北漠礼。
“陛下,愿我北漠雪里峰的真神保佑你,健康永寿。”
没有哪个皇帝不希望长寿,自然被李承颂祝福的心花怒放。
景昭帝的目光落在李承颂的手上,微微一顿:“公主的手怎么了?”
离的有些远,但依旧看清那双纤纤玉手似乎红肿了。
李承颂故作淡定地放下手,若无其事地拢进袖口:“谢陛下关心,无碍,只是昨夜弹琴过久所致,过两天便好。”
景昭帝点点头,便让李承颂退下。
而后又召见了楼君炎,知他对如此仓促的婚期无异议,心下颇为奇怪,前几日还信誓旦旦地向他表明绝不娶李承颂,这才过了几日,就改变了主意。
!
原先还想着让他劝退李承颂,同皇室之人和亲最好。结果可好,他倒是屈服了。
哎。
肯定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陆燕尔极美,却是一种带着柔弱的美,而李承颂同样很美,美的有些耀眼,有些凌厉,偶尔会觉得比男人还强势。
两种女人,两种截然不同的美,皆收归帐下,体会不同的乐趣,自然也是极好。
“既然如此,就依北漠公主所言,两日之后成亲。”
楼君炎面上未见半分喜悦,垮沉着脸,倒像是去奔丧还差不多,景昭帝颇为疑虑,“爱卿你这不情不愿的,可是家中娇妻闹你了。”
“没有。”楼君炎扯起唇角,“臣已经娶过一次妻子,再次面对这种事,没什么新鲜感,不过尔尔罢了。”
“哦。”景昭帝扬眉,摸了摸下巴,“成亲毕竟是大事,时间仓促,准备的事宜过多,这两边不必上朝,好好筹备你的婚事便是。”
楼君炎清冷的声音,颇冷,毫无温度可言。
径直回府后,楼君炎还没将这件事告知陆燕尔,李承颂便不请上门,一国公主,府中下人自然不敢拦,李承颂有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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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君炎沉下脸,挥退下人,冷冷地看向李承颂:“公主既已达成所愿,还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我以后住的地方呀。”李承颂笑着看了一眼楼君炎身侧惊讶的陆燕尔,挑起眉梢,笑得更畅快了。
“两天之后,我们可得共侍一夫,你先来,以后可得多多提携我一二分。”
语气颇为傲慢,掩饰不住的得意。
陆燕尔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楼君炎。
原来,他方才吞吐想要说的就是此事,他竟真要娶李承颂为妻,是因为昨晚手上的伤吗?
其实,她不怕疼的,真的不怕疼。
陆燕尔的眼眶蓄满了晶莹的泪珠,只呆呆地看着他,无声地看着他,没有质问,没有歇斯里底,甚至无一字吐出,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等着他的答案。
“是。”
楼君炎艰难启唇,竟觉得这一字犹如千斤重,他仿佛用了毕生力气才挤出这么一个音。
陆燕尔偏过头,隐忍地将泪水尽数吞了回去,软绵的声音细若蚊音。
“我知道了。”! 除此,再无他话。
看着她这副样子,楼君炎却是心如刀绞,手指微动,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莫名胆怯地缩了回来,略微迟疑,又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拒绝,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
“楼君炎,我今日来的目的,可不是同她说我们成亲的事,不是来宣誓主权的,而是要你把她交给我。”
“你休想!解药未交出,你还想人带走!”
楼君炎厉声道,“李承颂,得寸进尺也非你这样,逼急了我,我能做什么,你同样不知道。”
李承颂自己选了个椅子坐下,慢悠悠地说道:“楼君炎,你实在太狡猾了,我不得不妨,你有时看似端的一副正派人士的模样,可你却是天下最不守信用的人,当初在北漠时,你就骗过我,我怎知你这次不会临时反悔?”
李承颂:“对啊,你一方面假意同我成婚,暗地里却遍寻蜀地蛊师意图给陆燕尔解毒,这次你要是不让我如意,我就与她同归于尽,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抬手指了指陆燕尔,“将她留在我身边,等两日后,我们成了亲,入了洞房,事已成定局,我自会将她安然无损地放回来,并奉上解蛊的药。”
陆燕尔蹙眉,手指捏的泛白:“如果公主失信呢?”
“可如今却是,你的命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们都得听我的。当然,如果楼君炎不在乎你的命,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承颂似乎笑得颇为愉快,顿了顿,抬头看向楼君炎,“于你心中,我就算再卑劣,也不会一辈子靠着蛊毒,靠着另一个女人的生死来控制你的情感!”
指尖夹杂着一根银针,冷寒的光芒正对着楼君炎的视野。
威胁性十足。
楼君炎紧紧地握住陆燕尔的手腕,尾指微动,在她肌肤上轻轻滑动了几下。
陆燕尔神情一僵,抬起眸子,无波无澜地看向李承颂,“既然公主盛情相邀,我只好却之不恭,不过换个地方住两日而已。”
李承颂一笑:“楼君炎,你的软肋可真好用,我从未见过你这种恨不得杀我却又没法杀我的样子,憋屈极了。”
陆燕尔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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