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难想象利州西路的官场现在已经腐坏到什么样的程度。
不交孝敬银的人基本上没有上升的机会,就算能力再出众。政绩再好也不行。因为年审不可能会有很好的评价。
这等于是将大部分能臣的上升道路断绝了。他们不可能拥有更宽广的舞台发挥自己的才能,为百姓造福。
甚至其中有许多性子较为刚直些的,都如同谭文并等人那样。直接被人整垮。
这完全会让利州西路的官场乌烟瘴气。
有能力,有操守的被罢官的罢官。入狱的入狱。
而那些个心中没有是非黑白的,则步步开始主导利州西路的官场。
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能力,就算有能力,又能对利州西路有什么贡献?
舍得用钱买官的人。会是不冲着捞钱去的?
好在赵洞庭的心情涵养已经到达相当的地步,这才没有拿眼前的严才哲撒气。
"你去旁边站着。"
他对严才哲说,然后又看向辛修伟,"那社安局的费文成带过来没有?"
辛修伟道:"带过来了。"
然后向着屋外走去。
其后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官员被他领了进来。
这官员看着也就四十余岁的模样。
这就是费文成了。
赵洞庭都有些因为他的年龄而惊讶。
费文成作为沔州社安局主官,不出意外应该还在利州西路社安厅也有职位。甚至还可能挂着沔州副知州的职位。
虽然应该也就是从五品左右的官衔。但这样的年纪。已经算是颇为出众了。
毕竟他不是如岳鹏等人那般是被赵洞庭直接提拔起来的。
"臣费文成叩见皇上。"
费文成刚刚进屋。就跪倒在赵洞庭的面前。
赵洞庭淡淡道:"你便是费文成?"
然后直接把严才哲刚刚写的供书扔到费文成面前,道:"这件事情,你该如何给朕解释?"
紧接着又对辛修伟道:"去安排人把沔州监狱里那些犯官都带过来。"
从严才哲这里已经打开缺口。他但如果不打算再拖延下去。就是要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弄清楚利州西路的乱象。
辛修伟连忙答应,向着外面走去。
地上跪着的费文成才刚刚伸手去拿供书。听着这话。不自禁就哆嗦了一下。
脑门上汗都淌出来了。
沔州监狱里面有社安局里面哪些人,他基本上算得上是门儿清的。因为有不少人就是他给弄进去的。
而当他哆哆嗦嗦拿起供书。看过以后。脸色就更是苍白了。
心里慌张的同时,连杀严才哲的心都有了。
这家伙就这么自己把自己卖了?
自己对他那侄儿还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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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两个月前还把他那倒霉催的侄儿提拔成副捕头呢!
赵洞庭盯着费文成,把他的样子都看在眼里。这会儿,知道火候应该是差不多了。
自己在大宋的威严还是很管用的。
若非是自己在朝中有着相当的威望。那就算自己是当今皇上。费文成、严才哲他们这些人也不至于会这么害怕。
"哼!"
他轻哼了声。道:"怎么?哑巴了吗?"
费文成抬起头,汗如雨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赵洞庭又道:"卖官鬻爵、大肆收敛孝敬银,该如何量刑,需要朕把提刑局的人叫进来帮你讲解讲解吗?"
费文成的脸色顿时更为苍白了。
此时此刻他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
他满脑子都在侥幸的想自己怎么样才能够逃过这场大难。
不承认严才哲给自己送钱这件事?
可该如何向皇上解释呢?
而等皇上把监狱里的那些曾经的同僚叫来,那些人又会如何在皇上面前控诉自己?
再者,自己家里搜出来的那些东西又该作何解释?
他赫然发现,自己曾经做过的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原来是充满了破绽。
当皇上从沔州这个泥潭里拔出来一个人时,剩下的那些人都很难脱身。
紧接着的刹那,费文成一身的精气神好似全然消散了。
他软倒在地上,喃喃道:"臣愿意认罪……"
赵洞庭道:"那就将你所犯的事情全部都给朕写出来。"
他把纸笔扔到费文成的面前。
至于费文成会不会有所隐瞒,他不在乎。因为,这个口子已经撕开,就没有任何人还能够再将其捂住。
还不等费文成写完,沔州监狱里的谭文并等人都被带过来。
赵洞庭把社安局下面的那些人宣进屋里。
费文成看到他们,脸色复杂。
其后,屋外跪地候着的那些官员一个个接连被赵洞庭叫进屋里。
辛修伟也没有消停,随着招供的人越来越多,他不断地派遣将士前往各处衙门拿人。
一时间,这光天化日下的沔州恍如天摇地动。各大衙门里的官吏全都没心思做事了。
连市坊间也开始流传各种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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