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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击剑起源于中世纪的欧洲,14世纪在西班牙、法国和意大利出现了一个令人炫目的骑士阶层,他们以精湛的剑术纵横天下,博得了广泛的美誉。此后各国贵族纷纷效仿,一时间成为上流社会的时尚,以至于发展到贵族之间解决纠纷,动辄拔剑相向,一剑定生死……”

    梁芮瑾的嘴角忍不住继续抽搐,一想到前两天那个一本正经的傻大个儿这样给她这个击剑盲扫盲,她就忍不住想踹他两脚。

    真是彻底被他搞昏头了,这两天满脑子都是他唐僧一样的唠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一个人,怎么一说起击剑来居然化身为最?嗦的那种人?一副击剑就仿佛他的命一样的表情,真是恐怖。

    不过他那副表情其实也蛮适合他的,虽然他是不帅,人又高大健硕,很突兀的样子,不过认真起来的样子……还能看就是了。

    不过那又能怎样,反正她又不会喜欢他,才不管他要不要认真呢。

    无意识地轻啜杯中冰冻的果汁,她无聊地东张西望,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眼瞥见上面光秃秃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生气,就为了练习击剑,害她不得不剪了自己精心修饰过的指甲。

    好无聊,于渺因为要忙运动会的事,所以拉了一帮人去操场集训,以前还可以去找邵苏,可是现在,他有女朋友了……她还有什么理由黏着他?

    就连傻大个儿都说他下午有事……

    心情莫名地烦躁,她忍不住拿吸管戳了戳杯底。

    “要喝喝你自己的好了,干吗每次都要和我抢?”清脆的女声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因为正和她相对,只是中间隔了个挡板,所以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洛以纯?

    她回过神,小心翼翼地侧耳倾听。

    “我高兴。”这声音可不就是邵苏的?

    原来他们就坐在她隔壁。

    不想遇到的人却总是遇到,不想看到的场景却总是被她看到,梁芮瑾忍不住苦笑,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她可以选择暂时性失聪,但是偏偏愈是想装作听不到,隔壁的说话声就愈是清晰入耳。

    “我不喜欢吃樱桃。”

    “我吃。”

    “我也不喜欢柠檬。”

    “我吃。”

    “还有梨子也不吃。”

    “我帮你吃。”

    “我也不要喝这个。”

    “我帮你喝。”

    隔壁传来女生清脆的娇嗔:“你干脆全部都拿走好了。”

    梁芮瑾想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颗眼泪却砸在了手背上。

    “Ifyouhaven’tchangedyourmind,そばにいてほしいよTonight,がることに疲れたの,幼すぎたのEverytimeIthinkaboutyoubaby……”冷饮店里的音乐《ENDLESSSTORY》水一般流泻得她满头满脸,她深深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或许世上的事本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邵苏在她心中就分外的重要起来,一旦他的深情温柔不属于她,她便不能免俗地像任何一个失恋中的女生一样,悲伤自怜。

    慕容秋渊站在马路对面,皱着眉毛看着一个熟人。

    梁芮瑾。

    每次不小心遇到她,她似乎总在哭。

    如果他不是刚好站在冷饮店的对面,或许他也会像店里的服务生一样迷惑她为什么哭,可是他站的地方,刚刚好能看清她隔壁要离开的那两个人。

    又是他,她又在为了他哭吗?

    皱着眉,他大步走了过去,忽略掉心里一闪而过的怒气。

    一大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仿佛成了她的保护伞,但是在他眼中看来只是映衬得她更加凄惨而已,双眸如星,荡开满江碧水。

    “你在做什么?”他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走开,我没事。”梁芮瑾以为还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带着哭腔预备驱除他。

    “不要哭了。”他挑了下眉,或许她并没有意识到和她说话的人是他?

    这个服务生在搞什么鬼,三番两次过来骚扰她?

    梁芮瑾气愤无比,一颗来不及掩饰的泪还挂在眼睫上,她就那样抬起了头。乍见来人是谁,她顿时惊讶地愣住了,“怎么是你?”

    “你以为会是谁?”慕容秋渊看着她,两道浓眉皱得几乎可以打出蝴蝶结,“不要哭了。”

    “要你管,我要哭就哭,不关你的事。”她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出现,她更加控制不了又委屈又气愤的心情。

    “怎样?是因为看到他和女朋友在一起,觉得面子里子都掉光的缘故吗?”他的嘴角噙着笑,一针见血地直指她的痛处。

    “你……”她气得站起身,“掉光了又怎么样,你好得意吗?不就是失恋吗?我才不在乎呢!”

    “公共场所,不要大声喧哗。”他轻轻开口,眼里带起一抹笑意。

    梁芮瑾左右一看,这才发现就她刚才那一嗓子,已经吸引了无数人把目光投了过来,她顿时涨红了脸,一边抹眼泪一边埋怨:“都怪你。”

    慕容秋渊挑了下眉,自认为非常无辜,“不关我的事。”

    “就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来,我干吗要发脾气?”她为之愤愤然,越说越觉得是他的错。

    “跟我走。”看着她的眼泪含在眼中滚来滚去的模样,他沉下声,站起来朝门外走。

    “干吗?”她站着不动,凭什么他说跟他走就跟他走?

    慕容秋渊转身看着她,两个对峙了半分钟后,他走过来,拉着她朝门外走去。

    “你放手!”她气得要命,用力挣扎。

    “是要我拉着你走还是你自己走?”他淡淡开口。

    “我……”权衡了一下,梁芮瑾最终很没有骨气地开口,“我自己走。”

    他仔细看了她一眼,仿佛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但是还是转身前行了。

    她低下头乖乖跟在后头,咬唇,把刚才差点被他赶走的悲伤情绪找回来。

    “不许哭!”他蓦然回头,瞪着她。

    梁芮瑾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才找回来的泪意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你……你干吗吓人,傻大个儿?”

    虽然听到她口中对自己可笑的称呼,可是慕容秋渊并不准备追究,只是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前行。

    真是气人,她干吗要乖乖听他的话?

    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梁芮瑾愤愤地瞪着前面的人。

    他最好出门摔一跤、睡觉找不到枕头、喝水会被水烫到、下雨天没带雨伞、大热天会感冒……

    前面的人突然莫名地打了个喷嚏,梁芮瑾顿时低下头去,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没……没这么准吧,她觉得好可笑,笑得想抽筋,笑得眼睛里流出眼泪。

    看到他疑惑地回头,她连忙把自己的表情摆到最正常的状态,但是在他回过头后,她又继续暗笑。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之前的悲伤抱怨不快,就因为他小小的一个喷嚏,已经消失无踪。

    “接着。”伸手将剑抛给她,他挑了把一式的剑,摆个了击剑比赛中最准确的姿势面对她。

    “做什么?”她接过剑,按照他这两天教给她的基本姿势站好,“你不是说你不会吗?”

    “我骗你。”他没有笑,似乎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要开始了。”

    “喂,你不能……”她还没开口说他耍赖,他手中的剑已经刺在她身上。

    “一分。”他微微勾起嘴角。

    “你使诈,你趁我没注意偷袭我!”她愤愤不平地指控,手中的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最快的速度向他刺去,但是他往后微微一退,手中的剑已经拦住了她的进攻。

    “你比我熟练,你得让我。”她觉得特别不公平,立即提了出来。

    慕容秋渊不在意地一笑,“我是不会让人的。”

    “不让就不让。”她被刺得火大,听着他一分两分地往上数,她也不论招式了,反正手中的剑就干脆尽量往他身上招呼好了。

    慕容秋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中的剑却毫不留情,一边刺击一边取笑她:“不对不对,姿势错了,身体前倾后倒,你是想练习怎么摔跤吗?”

    “你管我?”没反应过来的梁芮瑾已经中了无数剑,“你管我要不要练习摔跤?”

    针锋相对,剑来剑往,一个累得气喘吁吁,一个却气定神闲。

    “错了,又错了,观察错误,我不是刺向那里,是这里。”慕容秋渊手微抬,一剑刺出,依然带着轻笑,那样子,帅得简直无法形容。

    明明没有那么出色的长相,却在拿到剑以后,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连平凡的脸上也变得格外与众不同起来,以至于她居然变得恍惚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分神的结果就是容易出错,脚法一错,她的左脚连续踩了两次,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同地板进行一次亲密的接触,一只有力的手臂却用力勾住她的腰把她硬给拉了过来。

    慕容秋渊!

    或许是他的援救太突然了,所以梁芮瑾根本就已经呆住了,一颗心怦怦跳,飞在半空中就是没办法回神,目光呆滞地看着以前她自认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她的视线刚刚好落在他的上衣第一颗扣子处。

    揽住她的手臂也意外地没有令她寒毛倒竖。

    他刚才击剑的姿势非常帅,而他的神情也是那么的认真。

    他的人不帅,可是因为这突然的接触,她居然发现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睫长长的,目光平和澄澈。

    突然之间,她面红耳赤起来,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

    慕容秋渊低下头,很君子地放开她的腰,把她扶正,等着她回魂。

    “不练了。”她丢开手里的剑,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把剑收好,看着她突然阴晴不定的脸,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要生气,“你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她东张西望,就是不想看他,脸上火辣的感觉至今未褪。

    “不会再哭了吧?”他察颜观色。

    “嗄?”梁芮瑾惊讶无比,终于正视着他。

    原来他刚才消遣她拉着她练习是为了不让她继续哭?

    她应该是感动于他的体贴,还是该嫌弃他过分鸡婆?

    可是心里却不为什么,突然觉得暖暖的,是一种突然觉得还会有人挂念她还会有人担心她的那种温暖。

    那样会让她以为,在她难过的时候,并不是孤单一个人的。

    她悄悄看他,他正在拿毛巾擦汗,并没有注意她的注视,她不由自主地开口:“我以前看过你练剑。”

    慕容秋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两分讶然,“什么时候?”

    梁芮瑾垂着头,恨不能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她好笨,怎么可以把这么隐秘的事说出去?还好她并没有被他一问就乖乖说出所有的事情来……

    “怪不得你找我教你。”仿佛并没有在意她的答案,他随后又补了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梁芮瑾总觉得他脸上那种表情,仿佛是种可以称之为怅然若失的情绪。

    他无语,皱起眉仿佛在怀想什么事似的。

    她不说话,无聊地把玩着手指。

    良久。

    梁芮瑾抬起头看着他,小声地开口:“谢谢。”

    这代表,是她和他终于和解了吗?

    慕容秋渊弯了弯唇角,看着她突然如孩童般不甘和害羞的表情。

    梁芮瑾突然发现,她其实真的不讨厌他。

    女生总会出尔反尔,她也不例外。

    不可以吗?

    女生宿舍楼。

    417房间外的走廊里,靠围栏处站着两个女生,梁芮瑾和于渺。

    “你是说,他深藏不露?”于渺很是怀疑。

    “是啊,要不是我以前偷偷看到他有练习,我也不会相信他居然会击剑,你看他那个样子,高大壮硕得像金刚,怎么能想到他居然耍得一手好剑呢?”梁芮瑾眉飞色舞,简直就想手舞足蹈了。

    “那你不是捡了个大便宜?怎么样,有信心赢邵苏吗?”于渺笑得依然不怀好意,一颗苹果“咔”的一声,被脆脆地咬掉了一大口。

    “你说呢?不过看他耍剑真的是一项享受啊。”梁芮瑾忍不棕想,一张脸上满布向往。

    “怎么?发现比邵苏好的男生了?”于渺眉毛一挑,暧昧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才不是呢。”梁芮瑾吓了一跳,“只是不再讨厌他了而已,你不知道一开始我骂他骂得多惨,不过他脾气挺好的,从来不和我计较,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把他介绍给你?”

    “介绍给我?”于渺比她更吃惊,“小姐,我身高156,你是想让他衬托出我多么像个小矮人吗?”

    梁芮瑾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那一型,不巧他刚刚是我排斥的那种,我看你还是别瞎操心了。”于渺白了她一眼,继续啃苹果。

    “他是很好嘛,不介绍给我认识的人,我觉得很浪费……”她无意中抬头朝楼下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跳入她眼中,“咦,他在楼下干吗?对了,我要问他下午有没有课,没有的话我可以早一点去击剑社让他教我。”

    本来于渺还想说点什么,结果梁芮瑾却飞奔而去,坐电梯下楼,于渺只好抿了抿唇,笑着咬了一口苹果,看着楼下某女要找的人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移动位置,然后离开。

    下了楼却看不到人,小瑾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明明刚才看到他站在楼下的,怎么会不见了?

    梁芮瑾再次左顾右盼一番,一颗心像充得饱饱的气球,“噗”的一声突然爆炸掉。

    很泄气的那种感觉,怎么会这样?

    只是因为她刚才看到他而现在却没有看到他而已,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失望?

    她以前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接受他,更没有想过现在还能自发找出他的优点来,可是现在她却都做了,她……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一点儿?居然被他小小地施了一点点恩惠就觉得他变成了大好人。

    笨蛋笨蛋笨蛋!她才没有觉得他好!她只是……她只是……

    蓦然觉得心烦意乱,她索性转身上楼回宿舍。

    “怎么了?”于渺看她回来,了然地含笑开口。

    “没什么。”梁芮瑾转身进了宿舍,于渺连忙跟了过去,看着她倒回床上发呆。

    “不是吧?”于渺笑着把镜子拿给她,“自己照照?”

    “干吗?”她以为于渺在和她开玩笑,没好气地拍开那面镜子。

    “小姐,我是在提醒你,你只是没找到你的击剑教练而已,又不是再次被你喜欢的男生给甩了。”于渺连连叹息摇头,“干吗一副悲春悯月的样子?”

    梁芮瑾却只抓住她自己听到的重点,一张脸可疑地热起来,“我……谁会喜欢他那种人?”

    “哦?”于渺只觉得自己大有收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人,笑得古里古怪,“是吗?”

    “当然,他那人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人又像块木头……”她闭着眼睛把他的缺点硬性分析给于渺听,仿佛以此可以证明她绝对不会喜欢上他一样。

    “说完了?”于渺笑笑地看着她,就在她终于停顿下来后,她轻轻慢慢地丢过去一句话:“你是想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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